第五章 信中
十天前，當胡曉喜按照祁天惜的吩咐打開第二封信時，上面第一張的內容着實嚇了她一跳。但她還是按照上面寫的做了。
那天夜裏，趁着夜色胡曉喜悄悄地來到祁天惜信中讓她來的趙家，趙家在村東卻不在祁家的那戶破莊子裏，自家獨門獨戶是村中頂體面的人家，趙家嫂子只需每日去莊子裏走一趟就好。祁天惜觀察了幾日便可以斷定她這一家人是祁天憐在祁天惜身邊插得最後一顆釘子。胡曉喜有些疑惑這趙家嫂子還時常接濟她家呢，不像是壞人。不過她相信小姐，她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信，走到趙家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因這趙家寬闊周圍相鄰的人家也少些，胡曉喜便輕輕地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她繼續敲着。咚咚的聲音驚醒了趙氏，女人覺畢竟淺些，她披上床頭的衣服，只聽她當家的迷迷糊糊地說：“這誰啊，這麼晚。婆娘你快去看看。”那趙家嫂子連忙說道：“我這就去。”說著那起枕邊的煤油燈，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走到院子離門很近時她輕聲問道：“誰呀，這大半夜的。”
聲音雖小但在靜夜中卻聽得格外清晰，門外的胡曉喜停下敲門的動作輕聲說道：“趙家嫂子，是我曉喜。”
曉喜，那黃毛丫頭來幹什麼。心裏雖疑惑但這趙氏還是打開了大門，這門剛一開胡曉喜便像一條小泥鰍一樣擠了進來，一把就抱住了趙氏的腰，這一抱着實嚇了趙氏一大跳她有些遲疑地問道：“曉喜這是怎麼了，快告訴嫂子。”只聽胡曉喜抽抽搭搭地說：“今個我在給小姐收拾床鋪的時候，她不知怎的突然就發了脾氣，我覺着不對就，就”
“就怎麼了，曉喜有話還不能跟嫂子說嗎。”這趙家婆娘不傻，只是自家漢子過於木訥這才討了個不好的差事，你說這二小姐成天躺在床上等死看着她能有什麼油水，這好不容易聽到祁天惜有異樣她怎會放過。她趕緊先拉開黏在自己懷裏的胡曉喜將門鎖上。然後拉着胡曉喜進了裏屋，
“我趁小姐睡著了，偷偷翻了翻她的床被，就發現了這個。”說著胡曉喜從懷中掏出小姐信中的其中幾張。那是祁天惜希望祁家大小姐看到的。
“這是。”趙氏是個斗大字不識幾個的婦人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就在此時這趙氏的兒子趙德寶皺着眉頭從西屋走出來說著“娘孩兒明日還的上學堂呢，你。”他看到這屋內還有正在嗚咽地胡曉喜不禁停下了。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小窮鬼來這作甚。
趙氏看了看自家的寶貝兒子，心裏便有了些底氣。她將胡曉喜攬到身邊輕聲軟語到：“這小姐多半是想她逝去的娘親了，這些字什麼的也是好的。”她邊說邊從大櫥櫃中掏出一包用牛皮紙包的酥糖“不過今個咱們曉喜是受委屈了。”說著就將糖往她懷裏一塞。這胡曉喜假裝被這糖吸引了不再哭了。
“只是曉喜別跟他人說再壞了我家小姐的名譽，要有人問起這糖就說是趙家嫂子給你的。”這趙氏繼續引誘到。
“恩。”這胡曉喜甜甜地應下了。然後這趙氏將胡曉喜送走並把這門牢牢地鎖好。
這一夜對於趙家註定是個無眠的夜晚。次日一大早胡家三口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就在祁天惜見到聖女的那天下午，趙氏也如願的見到了名動京師的祁家大小姐。那日當著農家婦人來時，祁天憐正在荷花亭中練箏若高山流水般玄妙的音調從她細嫩的指尖流出。
她大丫鬟之一的臨月聽到消息便小步跑來輕聲在祁天憐耳旁低語。當她聽到‘種人痘’三個字時，不禁手法一亂箏發出一陣怪音。
“帶她上來。”她心想她這二妹不愧是杏林世家的外孫女，只是可惜人太蠢。“其他人都下去吧。”除臨月外其他奴婢都悄悄地暈了下去。
趙氏被帶上來時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在她心裏這裏的一切只能在天上才能見到，一見到祁天憐她猛地一下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奴才見過小姐。”
“抬起頭來吧，不用拘束。”她的聲音十分溫柔讓人容易信任。那婦人也是沒見過世面的竟真慢慢地抬起頭來，只見自己眼前這個女子，着一身淡綠色雜裾垂髾服膚如凝雪，一雙杏眼溫和動人，並不是多麼俊秀但勝在端莊。只聽祁天憐輕聲說：“能把信給我看看嗎。”說著向臨月遞了個眼神，趙氏便連忙從胸口拿出那份信。當她看到那封信上不堪入目的字跡她頓時連最後一點疑惑都沒有了。但看到這上面的方法十分殘缺，她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突然她像是想起來什麼，她放下信暖暖糯糯地問：“還有誰看過這封信嗎。”
這趙氏還以為她這是要嘉獎他們忙不迭地說：“只有我們三口看過，我那夫君和兒子還在門外等着呢。”
聽完祁天憐鬆了一口氣微笑着說：“是嗎，很好。”如果趙氏看的足夠仔細的話她就會看到祁天憐眼中閃過的殺意。
祁天惜在那夜后是哭醒的，當她睜開眼時刺眼的光線讓她反射性的捂了捂眼。她費力地將自己撐起來，緩緩地倚在牆上，她瞥了眼她身旁的破桌，上面的信已經不見了。她有些恍惚不僅僅是因為她夢中的男子，更因為她知道昨天殺了三個人。
“族長，您怎麼來了。”秦家嫂子看到族長領着一群人風風火火的過來便趕緊迎上去。“這大中午的日頭這般毒您有事直接讓我當家。”
那耄耋老人擺了擺手說：“祁二小姐在哪，我要見見她。”這祁家族長趕了一上午的路倒還是氣如洪鐘不顯老態。
“這。”這可有點讓她犯難畢竟現在祁二小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還不快去。”族長身邊一位衣着錦繡高大威猛的人說道。
這秦家嫂子沒法只得硬着頭皮，去了祁天惜的土房，祁天惜將一切聽在耳里心想這就是那位聖女說的讓我堂堂真正地走出去，如此甚好我又怎麼能辜負她的安排呢。想着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