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此不端莊

3如此不端莊

阿竹搖搖頭:“奴婢沒聽到消息。”

“那花家少爺呢?”

“也沒消息。”

“哎。”唐白托着腮無奈:“早知道那日就下狠手,揍死了算了!”

“小姐!”阿竹急得不行:“小姐別再說這樣的話了。若是夫人聽見了,只怕又要氣得仰倒過去!”

哎,她在自己的閨房裏,隨便嘀咕兩句也不行嗎?要不是怕娘親被氣死,她就不用迂迴揍他逼退婚,而是直接一哭二鬧三作妖。

想到前段時間她自己提退婚,娘親立時拿了白綾哭天抹淚要上吊。雖然明知道是裝,可就是於心不忍,無可奈何。

如果是花家少爺要退婚的話,娘親就不能以死相逼她了罷。

可他被揍成豬頭了,居然還不怕?他不是喜歡慕容寶兒嗎?是不是有了消息娘親沒告訴她?

“莫不如跟爹爹說。”娘那裏沒有突破口,只能從爹爹下手了,爹一向疼愛她。

重新梳洗裝扮后,提着裙擺,唐白弱柳扶風般走在府中,目不斜視,面色庄肅,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

每當這個時候,阿竹都要暗暗感慨,若說千面多變,在這揚州城,除了她家小姐,再無人敢稱第一。

“爹……”大門口是爹爹身影,唐白叫了一聲,他顯然沒聽見,跟在另外一個身材頎長偉岸的男子後面在說些什麼。那人戴着帷帽,垂下來的黑色幔帳,將臉遮得嚴嚴實實。

這人身材真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黑色衣料覆蓋下的肌肉,瞧着很緊緻哪。

唐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又覺得自己不知羞。

“爹爹有客,我們去書房等吧。”唐白繞過迴廊。

書房門開着。

她有些奇怪。

裏面沒人,倒是還有兩盞熱茶。

大概方才那人是來的客人,爹爹送客去了。

“阿竹收拾一下吧。”唐白下完命令,坐在椅子上,心裏不由得又嫌棄這太師椅硌屁股。

爹爹是武將,於身體安適之類的享受一概不待見,認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所以書房的椅子都是硬邦邦的,不肯放軟墊子。

唐白挪了一下屁股,壓到一個又軟又硬的東西。

摸出來一看,是個編織精巧的梅花絡子,她女紅方面很差,對這個絡子很是喜歡。

許是來訪的客人中有女眷,也覺得椅子硌屁股,挪來挪去結口鬆了,就落在這裏了。

阿竹收拾完殘茶回來,見唐白拿着的梅花絡子也很喜歡:“小姐借給我看看吧。”

唐白遞給她。阿竹翻來覆去的看,愛不釋手:“小姐,我想學這個。”

“好呀。你學完了再還我。”唐白不以為然。

“那可能還不了了。奴婢得拆開了再編回來。”阿竹喃喃:“萬一拆開了編不回來,小姐可別怪奴婢。”

“那就畫下來先。”唐白的確捨不得,阿竹喜歡打絡子,但是比較粗糙,勉強能戴。

她愛美,自然想要身上掛着的飾物都是最好的。

這個梅花絡子,揚州城裏的水粉飾品鋪子裏面,定然是沒有的。

她可以確定。

若是阿竹能學會,那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唐白鋪開宣紙,阿竹磨墨:“畫好了,即便是一時編不回來,日後慢慢摸索,也總能成的。”

“嗯。”阿竹小心翼翼把絡樣子翻來覆去的看:“那小姐,奴婢拆了?”

抬頭看見唐大人站在書房門口,兩個人忙噤聲。

唐總兵雖然疼愛女兒,卻是一個嚴肅而迂腐的人。

他看起來面色很不佳:“有什麼事嗎?”

聲音冷漠,臉色不悅,此刻定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唐白當機立斷,舍了提退婚的話,舉起手中的絡子:“新得了一枚絡子,阿竹想畫下來,我就借了爹爹的紙和墨。”

“無事就回去歇着。”唐大人走進書房,關上門。

唐白暗暗跺腳。

吃午飯時,唐白問阿竹:“爹爹臉色好些沒?”

阿竹搖頭。

吃晚飯時,唐白又讓阿竹去探。

“老爺臉色好些了,夫人也在。”

好了就好。

唐白提起裙擺,春風拂柳般又拐到書房。

書房裏傳來爹爹的聲音:“……唐白性子太野,花家書香門第,規矩極多,只怕嫁人了要憋死她。岳丈生病,你乾脆帶着她,一同去山東一趟,權當給她放風了……”

娘親說,女子要光明磊落,心懷坦蕩,聽壁角是小人行徑。

唐白腳下不停,輕輕叩門。

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娘親滿臉淚痕的開門,見了唐白,用帕子輕輕拭淚:“可有事?”

額,沒事。

娘親的眼淚,一向不值錢,見只可憐的流浪貓都會哭的主兒。

唐白想了想,才輕輕福了一個禮,溫婉問道:“娘,你怎麼了。”

“沒事。”唐夫人看着女兒出落的窈窕懂禮,老懷安慰,忍住淚光道:“你進來。”

唐白答應着,婀娜多姿的進了書房,見爹爹也如娘親一樣,如喪考妣滿臉憂愁,沒有行禮,上前扶着問:“爹爹,可是出了什麼事?”心裏暗想:許是花家來退婚了。

唐大人微微蹙眉,唐夫人便板起臉:“如此不端莊,怎麼能急起來就忘乎所以?”

唐白知道接下來會是一番責罵,不敢犟嘴,也不想解釋,娘親根本不會聽——唐夫人認為女子禮儀大於天,什麼時候都不能廢,以免被人抓住錯處。

“算了,她都快是別人家的人了,咱們就別管教了吧。”唐大人嘆口氣:“我剛才與你娘商量,你們去一趟外祖家。”

“啊?”唐白狐疑。

她與花家的婚期不過兩個月余,這臨時要出門,是……婚約不作數了?花家真的悔婚了?

猜測是一回事,確定是另外一回事。

心裏歡喜的幾乎要跳起來,面上卻要表現出波瀾不驚、擺出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出了何事?花家……”

“與花家無關,是你舅舅來信,說你外祖病重,我身體不好,來回千里迢迢山高水遠,想讓你陪着我走一趟。”唐夫人解釋。

原來這樣,難怪剛才娘親傷心落淚,父親哀傷難過。

只是——靈光一現!

外祖家遠在山東,一來一迴路上就要月余,若是到時候路上出了岔子,耽擱個十天半個月,與花家的婚事還有兩個月,不就順理成章拖延了?

唐白清楚的數着日子,歡呼雀躍,面上卻不敢顯露。

山東就山東吧。祖父病重,她是該走上這一遭。

唐府大門。

二十個功夫了得的護院,兩輛馬車,四個丫鬟,十個婆子。

唐白提裙上馬車,唐大人和唐夫人還是依依不捨,兩個人在門口拉着手說話。

他夫妻伉儷情深,從在一起后,沒有分開過如此長的時間。

唐夫人已經忍不住拭淚。

迎面一個小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大人且留步,我家大人和少爺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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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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