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中開學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看起來就像是暗殺。”赤羽說，緊接着，她回頭瞥了一眼剛剛回來的甴姬——擁有一頭顯眼的綠髮的少年，他打了個哆嗦，戰戰兢兢地看着赤羽：“難道又有……貓，我的女王大人？”

“不，沒有。”赤羽不悅地斜了斜眼，“來看看這個，甴姬。”

“什麼？”甴姬放下書包，快步跑到狄倫面前，看着那杯泛紅光的茶，“這……這是什麼東西？”

“醛和龍素的混合物質，放進了茶水裏。”狄倫回答，又翻了一頁報紙，好像任何事情都跟他不相干。

“醛？”甴姬重複着，“怎麼會……”

“不過也是，”赤羽淡淡地說，碰了一下杯子，裏面透明翻紅的液體微微顫動，靠杯子邊緣的地方泛出紅點，“只有醛和龍素結合在一起，才會出現這樣的顏色。不過……”

“哪個笨蛋會這麼明顯地把對龍來說是毒藥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啊？”甴姬無奈地說。

那杯對於龍族而言的毒藥的最後結果是——被甴姬毫不留情地倒進了馬桶。當醛被注入龍素，會產生對人類沒有傷害卻能夠直接破壞龍族龍核的液體，被龍族視為可怕的毒藥，雖然劑量不大的情況下不會導致死亡卻容易使吃下藥的人大受內傷甚至癱瘓。然而，為了以防萬一，甴姬連着那罪惡的杯子一起扔進了校門外的打垃圾桶。

晚上的時候，甴姬一個人站在校門口。他丟完垃圾以後，習慣在附近的飲料店買一瓶奶茶，然後一邊喝飲料一邊靠在宿舍門口看着晚上的月亮。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只有空中剩下一半的月牙，周圍幽幽瀰漫著溫暖的光輝，一直灑落到地面。當城市換上一副新的面貌——高樓興建，滿大地都是金屬和高科技，而為了它們騰出位置的綠植已不見蹤跡。城市裏一片荒涼。除了夜晚大樓的燈光和瀟瀟月光，只剩下虛無。沒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沒有小橋流水的情調，沒有芳香的氣息，夜晚就只剩下——死氣一片。

他淡淡地望着半輪明月，感慨地哼着調子，低頭看了一下時間——8：40，快到老師查房的時間了。他從牆壁上離開，準備把已經空了的奶茶塑料杯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這時候，一個黑影從他眼前竄過去。他怔了一下，從牆壁的轉彎處探出頭——不見了。彷彿就是那麼一剎那，一個模糊的東西晃了過去，是人的影子沒有錯，不過至於是誰，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影子是朝向宿舍的大門過去的，因為他的位置就在宿舍大門的另一邊，很近的地方。晚上的時候這裏都不會有人，學生照理說也都在自己的宿舍寫寫作業、看看電視，有時吹吹牛或是打架打着玩。

可以說，宿舍是唯一給這一個房間3個龍神安心的地方。常年在外漂泊不定而且總是為生計擔憂的半龍半人在這裏遇見並共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家園，並隱藏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小學校，像人類一樣生活，又偷偷地當殺手賣命賺錢。一個小小的宿舍房間，看似平淡，有時候還充斥着硝煙味，卻異常溫馨。

而此時，甴姬沒有一點這樣的感覺。

一種不寒而慄爬上脊樑，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的他急急忙忙在黑影消失后逃回宿舍房間。他剛一進門就“砰”地關上門，大口喘着氣，並沒有確切目的地從貓眼向外探，好像有人跟在自己後面一樣。

赤羽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從房間裏走出來，看着神經一般的甴姬趴在門上，瞧着一隻腳。

“喲，甴姬在看哪個漂亮的妹子呀？”赤羽興緻勃勃地問道。

而狄倫手中仍然抓着下午時的報紙，冷笑了一聲：“他這種傢伙，只配跟宿舍房間的門談戀愛。”

“你們在說什麼啊？！”甴姬嚴肅而緊張地叫道，然後繼續看着外面，不過當然了——走廊上除了紅色的地毯和一個灰色的自動分類垃圾桶，什麼都沒有。

赤羽走到他身邊，把他推開后直接打開門——還是什麼都沒有。棕色木製牆壁的走廊，地上鋪着紅色帶着淡綠色花邊的地毯，偏左邊的地方有一個垃圾桶，左拐直走一段才是有電梯和樓底的過道。赤羽穿着純紅色的睡衣，往外探頭看了看。她的頭上掛着一條白色的毛巾，血紅色的長發披下來一直留到大腿處，上面還帶着一點水珠。

“啊？什麼都沒有啊……”赤羽說，回頭看了看仍然處於緊張狀態的甴姬，“你是不是得了暗殺的後遺症了？”

“什……什麼後遺症？”

赤羽開玩笑般地一笑：“精神錯亂。”

“什麼？！赤羽……你……你這個……”

“怎麼，你都想不出來該用什麼詞語來罵我嗎？”赤羽呵呵地問說，摸了摸甴姬的頭關上門走了回去。

赤羽坐到沙發上，蹺着二郎腿，看着之前放置那個杯子的地方，臉上沒有表情。

第二天是赤羽這一個學期第一天上學，也是甴姬和狄倫這兩個跟赤羽一樣是隱藏殺手的學生的第二天上學。他們各自用各自的方式打着哈欠，一起向校門口走過去。

“一看到這裏，就一點精神都沒有。”赤羽淡淡地說。

“說得這麼酸……”甴姬偏過頭把視線穿過狄倫看着赤羽，“一點也不想你。”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你是——”甴姬一臉正兒八經地說，“中二病。”

赤羽一笑，舔了舔嘴角：“你讓我想起來昨天的午飯。”

甴姬和狄倫突然停下來，怔怔看着赤羽背着書包雙手放在後腦勺上，慢慢地走遠。

當狄倫和赤羽來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一個留着粉紅色劉海的女生的臉出現在門口。她瞪大了眼看着狄倫，露出吃驚的表情，雙手附在門上。同時，又有幾個人從窗戶探出頭，卻只是看了看，就無聊地把頭收回去了——只剩她一個，盯着狄倫不放。

“那就是追着你不放的女生？”赤羽問。

狄倫沒有回答，而不回答的意思就是默認。

原本這個學期應該念初一跟甴姬同一個班級的赤羽因為小學六年級輕輕鬆鬆拿了三門主課297分，以年級第一的身份申請跳級，直接從初一變成初二學生。這個學校包含了小學、初中和高中，大部分學生都是直升的，班級也是直接升，所以原本是1班，現在初中還是1班。而赤羽是小學3年級才進來的轉校生，是跟同樣3年級的甴姬一起轉入的，3年級4班的學生，現在跳到了早一年進入學校的狄倫的班級——8年5班，現在初二最好最優秀的國際班。

赤羽是從小被成為天才的學生，3年級以前從來沒有念過書，從來都是以暗殺者的身份直接工作賺錢的，跟一般的同齡人有所不同，但是剛剛入學就顯示出超人的天賦，書只需要翻一遍就能背下所有內容，包括副科也一併全能。雖然長相才能都極其突出的赤羽是全年級男生公認的“年級三大女神”之一，但是卻沒有什麼朋友。一個原因就是性格與平常人的偏差，還有一個就是赤羽故意不與人接近。

作為一個龍神，而且是軟件中的暗殺者，為了保證身份不暴露而不讓人接近也不接近別人。

她故意用令人望而生畏的本性讓人不願意接近，所以長時間以來在同學們和老師們心中的形象就是個一點也不平易近人的孤傲女生。除了同樣身為龍神而且知曉自己身份的代號分別為狄倫和甴姬的兩個男生，她幾乎不與其他人交流。有時卻又莫名其妙地吸引別人注意。

當赤羽和狄倫踏進班級的時候，那個女生早已跑回去到座位上。狄倫若無其事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並坐下，一聲不吭地放下書包。而赤羽在講台旁邊被新的班主任攔了下來。這個戴着眼鏡扎着一個馬尾辮的年輕女老師笑着對全班同學說：“大家都做好。這位是我們班的新同學。”

所有同學都把目光放到這個陌生的面孔上，有些人則奇怪地看着赤羽特殊的發色。為了不讓別人認出自己的身份，她改變了眼睛的顏色，使雙眼變成無法放射出殺氣的淡紫色。而沒有了殺氣的赤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正當同學們對這個新來學生議論紛紛的時候，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自我介紹一下吧！”

赤羽轉過身看着整個班級，說道：“我的名字叫鬼川千葉影，今年13歲，請多指教。”

“說到‘請多指教’……”一個人轉過頭看着另一個人，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那老師來說明一下。”那個老師說，“鬼川同學是日本人，所以名字比較特殊。她是原本應該是初一的跳級生，是上一屆最優秀的學生，以後就跟我們是一個班的了。”

老師看只有最後一排還剩幾個座位，於是讓赤羽過去坐在一個留着黑色短髮的女生旁邊。整個上午上課，赤羽一聲不吭地撐着頭，閉着眼睛，一節課也沒有聽。當老師多次提醒她的時候，她只是抬起眼冷淡地瞥一眼台上的老師，然後繼續我行我素地閉上眼。中午的時候，當同學們都對這個說是“優秀跳級生”的女生指指點點的時候，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廁所里。

赤羽洗了把臉，然後站在鏡子面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血紅色的頭髮和白皙的皮膚，配上不屬於自己的淡綠色眼睛。會不會……過於特殊了？她想。遺傳了父親的頭髮和膚色，母親的眼睛，她感到自己是特殊的。但是，赤羽原本就是特殊的。她喘了口氣。

這時候，坐在旁邊，而課上一直在觀察赤羽的那個黑色短髮女生走進洗手間，在後面看着赤羽。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鬼川同學，方便嗎？”

“說。”

“既然你進得也是女廁所，為什麼要穿男生的校服呢？”她鄙夷地盯着赤羽。

這是赤羽因為不想穿女生的校服裙而堅持要求穿男生校服的結果。

“與你無關。”赤羽回答，一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我只是好奇。”

赤羽轉過頭看着她。她留着短短的黑色頭髮，雙眼金黃地發亮，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後。

“那麼我就告訴你，”赤羽轉過身轉過身直視着她，“我在入學時與校長打賭，如果我能在沒有上1、2年級的情況下就考到3個滿分，就能滿足我的一個要求。”然後，她直接從女生旁邊走過。女生轉過頭看着她。赤羽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回過頭，露出一隻眼睛，“至於結果是什麼，自己猜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