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任務，選擇
事態顯然沒有朝好的方向發展。
從下午5點30分左右趕到3號區域開始，短短兩個小時內，韓澤率領的小隊就和城區邊緣的變異生物打了不下十波戰鬥，每一批變異生物的數量都在二三百左右，不乏大型變異體混雜其中。
更何況，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防區，情況已經開始惡化。
3號區域，前沿陣地。
平坦的縣道上橫列着十多輛高大的猛鱷裝甲車，被炮火融化的積雪，正在路面緩緩結成一片污濁的冰層，被匆匆跑過的士兵一腳踩得粉碎。
“隊長！第11波變異生物全部殲滅！”謝航停在車前，大喊道。
韓澤放下電子觀測鏡，點了點頭。
變異生物雖然出現的頻率很高，但是規模很小，就算有大型變異體出現，也不會帶來多大的麻煩。唯一讓韓澤不太安心的是，這種情況似乎完全沒有減弱的趨勢，照這麼下去，後面極有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高級變異人和大型變異體，這對尚未完成戰前準備的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他的手指敲擊着車艙，轉頭向程小東問道，“彈藥消耗怎麼樣？”
程小東愣了下，打開PDA查閱一番，才回道，“各車基本無消耗，重步兵還有兩個的彈藥基數，DA-1機甲還沒有參戰，無消耗。”
韓澤應了聲，又端起觀測鏡望向遠處。
其他防區的炮火聲不時響起，幾乎沒有停歇過。阻擊戰打到現在，已約莫有數萬變異生物葬身於此。
韓澤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天寒地凍的，變異生物居然像中了邪一樣瘋狂朝城區外跑，但是直覺這應該和地下的那頭生物龍有關，也不知道指揮部做了什麼對策。
“隊長，隊部消息，讓你去開會。”
“現在？”
程小東點點頭。
……
搭乘突擊車，帶着謝航和程小東來到中隊部，翟勇和姜子浩已經等在外面，另一邊還有三個掛着上尉銜的軍官。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被中隊長秦戰帶走的A1到A3三支小隊的主官。
“你來的可夠慢的，就差你了。”翟勇走上前，拉着韓澤和幾位隊長寒暄。
幾乎沒有意外，另外三人都是從戍衛軍調來的軍官，而且和秦戰是同一部隊，只是批次分了前後，在UID屬於標準的戍衛軍派系。
同為戍衛軍出身，三兩句便熟稔了。
話說不了兩圈，自然而然地就轉移到戰事上，不過卻不是眼下的龍王計劃，而是整個變異人戰爭。
中國軍人有種習慣性的家國思想，這大概是刻進他們骨子裏的東西。致變素災難給中國帶來了太多的創傷，放眼全國，他們可能是最想消滅變異生物的一群人，可想不到的是，這場災變的罪魁禍首的兒子就站在他們面前。
韓澤只覺心頭堵得慌，站在一旁不插話。
他的心底是懷着愧疚的，從開始對楊陌、對邱雨、對所有人，這是他應有的罪。
“來的夠快啊，各位。”
失神間，耳旁忽然傳來崔振剛的聲音，眾軍官尋聲望去，前者便敬了個軍禮道，“中隊長馬上就過來，請各位隊長先跟我進去吧。”說著，他朝韓澤使了個眼色，等翟勇幾人進了帳篷，才小聲對韓澤道，“殷參謀在那邊等你。”
韓澤順着他的目光，便看見帳篷角落裏的陰影，點點頭走了過去。
“殷參謀，你找我。”
殷泠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她臉上神色，韓澤模模糊糊的頭一次沒感覺到，往日裏她周身環繞的冷冽，他心底頓時泛起了不好的預感，靜靜等待着殷泠開口。
“有件事，需要徵求的你的意見。”
殷泠抬起頭，目光直視向韓澤，“按照最新的作戰方案，我們需要一支精銳的小隊進入城區，找到生物龍的確切位置，為接下來的精密打擊做引導。這是一個難度和危險係數都極高的任務，SDA將派出三支小隊共同執行，任務成敗將決定龍王計劃的成敗。”
“參謀，我——”
“你先聽我說完。”殷泠抬手打斷了韓澤的話，“龍王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頭移動的放射污染源，如果計劃失敗，將威脅整個江南地區，所以這些小隊的任務至關重要。也必須是精英中的精英。”
說到這裏，殷泠又頓住了。
她盯着韓澤，眼神里有着難以名狀的意味，韓澤也看到了，猶豫、冷硬和一絲恨。
“臨行前，老頭囑咐我儘力照顧你。”良久之後，殷泠再度出聲道，“可你是最適合這個任務的人選，城市生存和與變異體對抗的經驗豐富，我相信只有你能完成這個任務。但我尊重你的選擇，儘管我希望能夠主動接受。”
韓澤大概聽明白了。
他望着神情重新恢復冷漠的殷泠，熟悉的情緒波動漸漸從心頭退去。
這是第三次。
韓澤沒有看透別人眼神的能力，所有的感受都是殷泠告訴他的。
他知道殷泠有着某種影響人心緒的能力，第一次是在中央華府的生死一戰里，他差點着了道被一槍打死；第二次是在雲港基地的參謀處，被她強壓着接受了身為下屬，沒有任何資格與她叫板的事實；這一次，她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她希望自己去送死。
猶豫是真的，殷泠不希望老頭因為韓澤的死而難過，她看得出梁玉民對韓澤的喜歡。
冷硬是真的，殷泠不希望韓澤反抗命令。
恨，也是真的。
韓澤不知道被一刀捅破胸腔，擰斷胳膊，扎穿手掌是怎樣的痛苦，但那種瀕臨死亡的無力和恐懼他品嘗過。他也相信，如果自己是殷泠，絕不可能把差點殺死自己的兇手留作己用，哪怕知道對方可能是無意。
殷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給了他一個選擇。
韓澤也不願意麵對拒絕後的尷尬情境，所以他沒有多作任何猶豫，抬手敬禮，聲音平靜：
“我願意主動接受任務。”
……
掀開營帳，落了座，翟勇瞧了眼韓澤，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崔振剛找他肯定有什麼囑咐，既然不當面說，他也沒必要去問。
過不了多會，秦戰和殷泠也進了帳篷。
眾軍官起身敬禮，秦戰點點頭示意坐下，然後向韓澤他們三個第一次出現的隊官笑笑，就當招呼。
軍情緊急，顯然沒有多餘的時間寒暄，秦戰坐下身，開門見山道，“這次把大家叫來隊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下達，這對本次作戰行動的成功與否，起着關鍵作用。”
“你們都知道這次作戰是為了消滅一頭生物龍。”
“但是眼下這頭生物龍的能級卻已經達到了第六代乙種，而且由於其核能轉化反應，還在持續升高，並伴隨着不斷擴大的放射性污染。”秦戰沉眉道，“現在，生物龍的活動讓整個城區十分不穩，磁場環境惡劣，變異生物躁動，為了保證第一波致命打擊的精確性，只能派出精英小隊深入城區，找到龍王的準確位置。”
說到這，他頓了頓，“因為城區環境的複雜性，這次任務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很不幸的是，我們幽靈A就是其中一個。”
秦戰環視一周，肅聲道，“儘管蛟龍和毒刺也會各派出一支小隊進入城區，但也得全力以赴。我們要清楚，一旦行動失敗，整個江南地區都會被放射性物質污染！”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苛刻的限制條件，需要注意。”秦戰望着四周神情嚴峻的軍官，繼續道。
“根據戍衛軍方面的消息，目標區域的熱增幅在加快，很可能會導致地下出現岩漿流動區域，生物龍也極有可能因此而轉移，所以你們的時間並不多。”他示意崔振剛把文件發給眾人，“粒子加速器平台的完成時間預計在明天中午12點，兩處發射口校準要30分鐘，也就是說發送定位信息后，只有30分鐘的撤離時間。當然，如果能在12點前完成定位，就再好不過了。”
話音至此，秦戰便停住了。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次任務的艱巨。
廬州城區現在有數以百萬計的變異生物，它們已經被驚醒。連續數十日的雨雪天氣，使得整個城市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加上磁場環境的惡劣，空降的危險係數太高，只能選擇從地鐵路線進入，路途遙遠，意味着更多的危險出沒。
長久的沉默之後，他開口問道，“有誰願意主動接受這個任務的嗎？”
一旁的殷泠終於抬了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