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升米恩，擔米仇（上）
“……以前的我，居然荒唐糊塗到這等地步了嗎？”
聽到虞叔委婉提及自己過去幾年的種種事迹，秦璐妍唯有苦笑。
作為未來的家族繼承人，並且還是唯一的嫡房子弟，她的資源配額在同輩族人中是最優厚的，比起那些家族長老們都還要多些。
而且由於璇靈宮裏那位族老的緣故，宗門每月也會有一筆資源劃撥下來，是指定分派給她的。
可以說她的條件遠勝於一般的家族精英子弟，加上她那時候的出色資質，只要肯努力些，現在怎麼說也是鍊氣境五重的修為了，成為璇靈宮的合格弟子並無太大的難度。
然而以前的秦璐妍自從父親神秘失蹤、母親病故，家主大權旁落，加上後來被自己的堂兄弟姐妹暗中算計后，個人心性、行事風格都變得極不靠譜起來。家族按月發放的這些珍貴資源，只要一拿到手，大半會被她大方地送給身邊那些只會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親戚跟班。
沒有資源輔助，自身又耽於安逸玩樂，這修為自然是不進反退了。由此可見秦海元那幫傢伙是何等的心思歹毒。
家族府庫，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巨大庭院。
門前的廣場上鋪着平整光滑的青色磨石方磚，兩丈寬的朱漆大門上整齊地綴着無數碗口大小的黃銅釘，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亮，透着高高在上的威嚴。
一隊面色冷峻、膀大腰圓的黑衣護衛懷抱兵器，在大門前站成一排，維持着秩序。
這時候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家族弟子趕到了，正聚集在廣場上耐心等候着家族長老們的到來。
“……二表哥，幾個月不見，你已經是鍊氣境三重了嗎？看起來這次給你的資源配額又會增加不少了吧。”一個充滿羨慕的聲音忽地響起。
“還好吧，可惜我不是嫡房的子弟，也加不了多少。”一個十七八歲的黑衣少年略有些遺憾地說道。
“是啊是啊，咱們旁系的族人待遇就是差了嫡脈的不少，想想就覺得不公平？”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少女憤憤不平地道。
“沒錯，旁支子弟中同樣有不少資質優秀出眾的，憑什麼要低他們嫡系的族人一等？”有人附和道。
黑衣少年看看周圍的同族，淡淡地道：“如果嫡房的族人個個都是精英，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只可惜某些沒本事的人佔據着高位，享有最好的資源，卻又整天不務正業、只知道吃喝玩樂、耽於享受，真不知那些長老們怎麼想的。”
一眾旁系子弟均面有不平之色，黑衣少年暗指的是誰，大家自然心領神會。
“得了吧，那丫頭得意不了幾天了，等到她被璇靈宮的接引使者宣佈淘汰，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廢黜、嫁出秦府，看她以後還怎麼顯擺！”一個滿臉麻子的少年冷笑道。
又一個眼神閃爍、油滑市儈的少年嘿嘿笑道：“話也不能這樣說嘛，那位大小姐以往還是送了咱們不少好處的，要不是她慷慨大方，咱們怎麼可能得到那些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資格享用的好東西？”
“嗯，說的是。”
一個滿臉刻薄之色的光頭少年說道：“我這次快要接近鍊氣境三重的關口了，等會讓她幫我兌換十斤鐵鱗紅蜥肉帶回去熬湯喝，爭取早日突破！”
鐵鱗紅蜥獸是生活在潭州城外荒山野嶺中的一種凶獸，生性兇猛、行走如飛，成年的個體可以長到數百斤大小，是一種相當不容易對付的傢伙。其肉質細膩，用來熬湯可以補益元氣，屬於初級修鍊者非常青睞的食材。
一個桃紅紗裙的少女笑嘻嘻地道：“鐵鱗紅蜥肉不便宜呢，你的胃口可真不小，那我就要一顆涵元丹吧。”
那個眼神閃爍、油滑市儈的少年飛快地盤算了一下，道：“我的修為也快到三重了，就找她要五升黃玉晶米吧，她那麼多資源配額，分我們些是應該的。”
黃玉晶米來自一種富含靈氣的高等靈稻，需要選擇風水上佳、帶有靈脈的山嶺種植，以純凈的山泉混雜某些珍貴凶獸的靈血澆灌培育，還要有專門的人手日夜看護打理。
經常食用這種靈米，有着蕩滌體內雜質、凈化血液臟腑的功效，由於培植成本過高，歷來只有北疆的豪門大族才有足夠的財力種植。
頓時，這群傢伙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很快就商議完了本月的分配方案，然後樂滋滋地等着那位“散財童子”的到來。
須臾之後，家族府庫的大門緩緩開啟了。
從裏面走出來數位面色嚴肅的老人，看了一眼外面的這些家族弟子，其中一位老者朗聲道：“本月的家族修鍊資源已經準備妥當，大家依次進來領取吧，注意秩序、不得喧嘩！”
眾人端正了神色，紛紛列隊魚貫而入。
門內擺開了一張巨大的千年寒鐵木桌案，幾位長老坐在後面，攤開了家族子弟的花名冊，細緻地核對着每個人的身份以及應領取的資源種類數量，然後由旁邊的眾多僕役們手腳麻利地將東西分門別類取出，打包，最後交到他們手裏。
秦府家大業大，規矩嚴格，有資格被列入資源供應名冊的子弟多達數百人，全部發放完畢差不多需要一上午時間。下午便會輪到長老們和各房的執事主管，侍女護衛首領等等，包括普通的僕役下人都有一定數量的月例賞銀髮放。
秦璐妍和虞叔來得稍晚一些，因此等了片刻才輪到她。
包括璇靈宮的配額在內，她每月可以領取到十顆涵元丹，二十顆補元丹，二十五斤鐵鱗紅蜥獸肉、三十升黃玉晶米。此外她還有高達一萬五千兩銀子的用度配額，可以從庫房中自由兌換自己需要的物品。
虞叔雖然是秦府的大總管，地位等同家族實權長老，但因為沒有璇靈宮弟子的身份，因此每月的資源配額只有她的一半。
“大小姐打算兌換什麼？儘快決定吧！”
負責資源發放的秦熙聯長老語氣平淡地說道，眸底閃過微不可察的失望之色。
她點點頭，溫言道：“我需要五斤深海虎紋星斑魚肉，十升黃玉晶米，加上二十顆補元丹。可以嗎？”
“嗯？”
秦長老眉毛一挑，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顯而易見的詫異。
以往每次領取資源時，這位大小姐都會將大部分配額直接兌換成現銀，然後和那些親戚跟班出去遊山玩水揮霍一空，使得長老們背地裏很是不屑，對她失望到了極點。
但是今天秦璐妍出人意料的舉動，卻讓秦熙聯長老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璐妍有些歉然地笑笑，又將自己的要求重複了一遍。
“好吧！”
秦熙聯不再說什麼，衝著身邊的僕役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刻去忙碌了。
不一會兒，一個巴掌大小的青玉藥瓶、兩個白玉瓶就送到了她手裏，還有三隻碩大的金剛瓷壇也被僕人抬了出來，壇口是厚厚的封泥，還貼着符印，上面有着淡淡的靈光閃動。
這種修鍊者所用的高級食材都必須精心封存，以確保裏面的靈氣不至於散失。
秦璐妍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滿意地簽字畫押。才和虞叔一起出了門，那幾隻大罈子自然有僕人們過來搬運到自己居住的院子裏。
府庫大門外，一眾家族子弟早就在等着了，見她出來，頓時一起迫不及待地圍了過來。
“大小姐！”
“表妹！”
“妍姐姐！”
“……”
他們語氣熱烈地套着近乎，眼神熾烈而貪婪地盯着這位人傻錢多的家族繼承人，巴望着對方能夠有所回應。
虞叔濃眉緊蹙，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大小姐。
秦璐妍冷冷一笑，語氣淡然地道：“各位兄弟姐妹，璇靈宮入門考核在即，我要抓緊時間回去閉關，所以今天就不奉陪了，各位請自便吧！”
“什麼……”眾人面色不由一僵，半晌沒回過神來。
印象中這位大小姐可是非常慷慨的，只要甜言蜜語哄得她開心了，絕對會少不了自己的好處。可是今天對方的反應……這情況不對勁啊！
“大小姐，我想要……”那個眼神閃爍、油滑市儈的少年猶自不死心地道。
秦璐妍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秦方，你想要什麼東西就去和你家大人商量吧，我的資源，我自己還不夠用呢。”
“……”秦方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她，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候，秦海元帶着幾個跟班死黨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