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吃肉才能活下來
昨晚臨近下班的時候,陰主任就交待各人把家裏的私事如孩子老人的安排好,今天中午加班,發伙食費。
10:30時,一人一張飯票到手了,原來是去隔壁單位——公共汽車南站里吃食堂,其實也不過是類似於快餐。
中午打飯時,就見索欣一臉的愁眉苦臉,“這也只夠半隻雞啊,那米飯怎麼辦?還有湯呢?”
“你打個素菜或弄個肉丁什麼的也行啊。”我說,“晚上再回家補補也不是不可以的。”
“肉丁?星星點燈都不到的,有跟沒有還有什麼區別啊?”索欣捏着手裏那張面額15的票子還是眉毛久久舒展不開,“晚上也還得等到啊,再說了,下午是要我們幹活的啊。”
“你就湊和一頓吧,又不是在家裏,哪有那麼滋潤的事?”我也是要吃飽飯幹活的,而且近來不知為何一過了吃飯的點,就餓得心裏發慌,有人說我可能是患了低血糖,讓我隨身帶點糖,餓時吃一塊,可我幾年前在一個鎮醫院查過,血糖還是偏高的,雖然不知準不準,但在高與低之間,我倒寧願低點,否則真成了高血糖,那可真不是鬧着玩的。
“哎,沒有肉可怎麼活啊?”索欣終於爆出了她的心裏話,“我是一天要至少吃兩頓肉的。”
一直不說話的艾瑤走了過來,“我吃素就可以的,10元就夠了,餘下的給你買米飯加湯。”食堂的師傅是只准收飯票不許收現金的,可能覺得邊打飯邊接觸錢不衛生,要不就是領導怕有的人從中牟利私吞。
“你說的是真的?”索欣大喜過望,激動地抓住艾瑤瘦削的肩膀直搖晃,“恩人啊,救世主啊,你是我的神啊。”
一會她就在大肆咀嚼開了,還邊咬邊口齒不清地,“我跟你講,就這種小草雞,我可以吃一整隻的。”
“我終於明白你這一身肉是如何養成的了。”我做出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艾瑤也認真地抬頭打量了索欣一眼,索欣上身着白T恤,下身是黑色緊身打底褲,150斤的體重實在不是布能蓋住的。
“沒辦法,有肉才能活下去啊。”
“這是你的謬論吧?怎麼不去申請專利啊?”
“說了你也不懂。”又轉對着艾瑤,“原來瘦的代價是不吃肉啊?我可受不了。”
艾瑤好像一年四季都是各色裙子不重樣,夏天尤其喜歡穿白色連衣裙,我有時從樓下望見站在二樓的她,都恍惚有種見了天使的感覺。
“我也吃的啊,可能量比你少點吧?”艾瑤吃飯時的斯文都可以與古人比美了。
“不行不行,我雖然羨慕你的瘦,但我不能不吃肉,沒有肉,人生還有什麼意義?那我為什麼要上班?為什麼要看領導的臉色行事?那找對象結婚又有什麼意義?一句話,肉都吃不上,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吃吧,你,我看你該給自己起個外號叫肉多多。”又勸慰道,“告訴你,有的人就是吃了也不長肉的,艾瑤可能就屬那種體質。”
“我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思考你們提的那些問題,比如健美啊,減肥控制食量什麼的,但現在可不能。”
看着偌大的大廳里那些油污的桌子,想這裏也是服務與獲利共存的,又想起上次去那個廣場找商鋪的事,混了個臉熟的一個業主說,“衝鋒陷陣了三次都沒能衝上,再耗着還有什麼意義?”
“你不是很積極的嗎?”他還打過電話給我要我一定要去,說是人多力量大,我那天本是當班着實走不開,還被他“惡語”相向了一回,沒辦法,不想拖別人的後腿,也不想平白無故地沾了別人的光,只好硬着頭皮非常不好意思地再煩艾瑤頂班,終於是抽身去了。
“就像這頭頂高懸的燈,都跳了三次了,還是夠不着。”他能打退堂鼓着實是令人想像不到的,對於這樣一個能在四五年間堅持每周去找一次的人(找的不過是些在商場上班並無什麼決策權的人)。
那商鋪裝修倒真是豪華,也算是運營正常,不然,一塊荒地就是爭來連睡覺都不妥。因為他長得高,代表又選他做代表,他又不幹了,我詫異,“關鍵的時刻怎麼又掉鏈了?”他說,“還是讓會說話的人去吧。”平常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的人突然又成了不會說話的人了。他再說,“我一個投資二、三十萬的做代表,能代表誰?代表得了那些投資上百、上千萬的嗎?”又說,“別到時再弄個雞飛蛋打的,被拘了,連工作都沒了,我一家人靠什麼養活?我已把所有的積蓄都投進去了。”難怪他來回叮嚀我,一定要把合同原件收好,那可是命根子。我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每次都發言踴躍,到場時又靠邊站了,永遠的觀望姿勢。
下午,艾瑤又給每人發了塊巧克力,很精緻的包裝,我估計是卜瑾私下裏送的,也或是他昨晚就備下了的,畢竟在這郊區能買到這麼昂貴新鮮的食品是不大可能的,我之前因為周末值班時帶小女同來,小女吵着要吃東西,沒辦法跑了幾家店都買不到生產日期近的,直接過期的比比皆是,拖出來時連包裝上都沾了許多灰塵。我想起午飯時,卜瑾他們吃飯時就與我們隔了二、三桌,也看到古韻寒惡作劇般的鬼臉和卜瑾不言而喻的表情並聽到陰主任邪氣的笑聲,我想他們定是分享了什麼暈段子,沒有不喜歡捉腥的貓,更沒有至純的男人。
索欣是只要有東西吃就非常開心的,估計也沒考慮那麼多,我有時對於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的敏感度或許來源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直覺,不錯,我沒說錯,你也沒看錯,就是一種無所事事,只有無所事事的人才往往有些別人查覺不到的小心思,那是終日忙碌的人所無暇顧及的。也或者是對於作為“過來人”的我對男女之間的一些小打小鬧的熟諳程度到底比還沒踏進過婚姻殿堂(我還是相信愛情是美好的,婚姻也不是那麼糟糕的。)的索欣知會的要多些的,其實我與索欣的年紀也不過是在月份上首尾遙相對,即我出生在同年的月初而她在月末,如此,便連真正意義上的一歲都不到了,只是婚結得早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