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色下的武帝
“哎……”漫無目的行走在大街上，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原本熱鬧的街道在夜幕的籠罩下也變得安靜下來。黑夜，正在蔓延。
“真是麻煩啊。”早上的一些發現並沒有給皝帶來任何興奮地感覺，反而是一陣陣的憂慮，“這個小鎮，實在是太奇怪了。”
皎潔的月光映照着這片“奇妙”的大地，也將皝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喂，你們想幹什麼？”在皝的前方，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
皝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在一條小路的盡頭，一個銀髮少女正背對着皝站着，在她的對面站着一排“非常親切的人”。
“目標鎖定，發現異常，任務開始。”
“哦？”皝似乎有點驚訝，“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啊，不過那個女孩似乎也不一般，這下有趣了。”
不論是出於命令還是好奇，皝都悄悄地靠近了過去，而正在對峙着的雙方似乎沒有發現不請自來的皝。
“臭丫頭，上次你可是威風的緊啊！”那群人中走出了一個大漢，凶神惡煞的衝著少女喊道。
“上次？”少女皺緊了眉頭，“哪個上次？”
“就是上次在鎮南的酒吧外……”大漢一聽少女居然對他們一點印象都沒有，頓時着急起來，一邊解釋，還一邊比劃着，試圖引起少女的回憶。
“我們幾個當時在調戲一個女孩”，大漢做出一個襲胸的動作，兩隻爪子一抽一抽的。
“你衝上前來就是一頓胖揍，把我們打倒在地。”大漢做了一個出拳的動作。
不僅自己的老大這樣，大漢周圍的混混們也都面帶仇恨的看着對面的少女，其中更有人拿出磁帶機，放起了只在葬禮上使用的哀樂。
“不用這樣吧……”皝一走上前來便聽到這無法形容的曲子，頓時滿頭黑線“你們是混混還是搞笑藝人啊……”
“那可是我們兄弟幾個第一次做壞事啊，就挨了你一頓好打。”大漢回想起自己所受到的屈辱，不禁淚流滿面。
“老大，”後面的混混不禁哭喊着走上前來，抓住大漢顫抖的手臂，“別說了，是兄弟們沒用，給您丟臉了。”
“那麼……”少女似乎對這幕“兄弟情，值千金”的畫面感到十分惡寒，忍不住出聲打斷道。
“你知道你上次的行為，給我們弱小的心靈留下了多大的傷害嗎？”說到這兒，這群混混都忍不住了，一個個抱頭痛哭。
“呃……”少女似乎更惡寒了，這個畫面大大的刺激了她的胃，讓她不禁呻吟出聲。
“你想起來了？”大漢淚眼汪汪的盯着少女，似乎在為她想起來而感到激動。
“沒，還是不知道。”少女抱歉的說道。
“嘭”什麼倒地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夜空。
而此時靠在小路邊的樹下的皝，捂着嘴就快笑出聲來了。
“不管怎麼說，我們要讓你付出代價。”大漢嘶聲力竭的對少女喊道。
聽到對方這麼說，少女先是給對方深深地一鞠躬，“首先，我要為傷害了你們的心靈向你們道歉，”說完，左腿後退了小半步，右腿微曲，雙手握拳置於胸口，擺出一個搏擊的架勢，“但是，你們的行為還是應該受到懲罰。”
看着少女擺出了打架的姿勢，大漢給後面遞一個眼色，只見那個放哀樂的小弟往磁帶機里塞進了一盤新帶子，磁帶機里頓時傳出了一首激昂的曲子，然後率先沖了上來，口中喊道：“可不要小看我們，現在的我們，跟上次的我們可不一樣了！”
“美麗的天使在遠方召喚你，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迹……”
這一幕讓皝目瞪口呆，聽到耳邊傳來的熟悉的旋律，“你們真的是很好很強大，居然是《殘酷天使行動綱領》耶。”
側身避開大漢遞出的拳頭，少女一腳掃向大漢的胸口，卻突然地被大漢用另一隻手抓住，少女臉上閃過一絲凝重，感到了巨大的力量從小腿處傳來，她試圖將腿從大漢手裏掙脫，可是發現大漢的手像鐵鐐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不分伯仲……太大意了”皝在心裏暗嘆了一聲。
看到少女詫異的看着自己，大漢心中一陣爽快，口中奚落道：“來啊，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打了。”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力量強大無比……”
“真是微妙的同步啊”，皝已經忍不住自己吐槽的**了，“那麼也該我出場了。”
“給我去死吧！”大漢再度出拳擊向少女的面門。
發現自己完全不是對手的少女閉緊了自己的雙眼，腦海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啪！”預料中的疼痛感沒有出現，少女有點驚訝的睜開雙眼，看到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他伸出的手穩穩的抵住了大漢擊向她的拳頭。
大漢愣了，少女愣了，圍觀的混混全愣了，只剩那磁帶機在孜孜不倦的高唱。
“你可以創造奇迹……”
“唉，這個時候，果然還是應該讓男孩子頂在前面啊。”皝輕鬆的念叨着，然後回頭看着少女，在凄冷的燈光下，少女顯得有些柔弱，“尤其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啊。”
說罷變掌為抓，緊緊的握住大漢的拳頭，手突然用力一帶，讓大漢身體一陣不穩，同時腳下一滑，轉身靠向大漢懷中，用空出的手向大漢抓着少女小腿的手腕一切。
大漢感到手一麻，便鬆開了抓着少女的腳，同時抽出拳頭，飛快的後退兩步。
“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看着少女紅腫的腿部，皝皺了皺眉頭。
“你是誰？”大漢警惕的問道，“這是我們的個人恩怨，閣下似乎不應該插手吧。”
少女詫異的看着這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文弱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目標‘漏洞’確認，中度污染，開始清除。”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聽到大漢這麼問，皝伸手扶住微低的額頭，寬大的手掌和纖長的手指遮住了臉，讓大漢看不清他的表情，“呵呵，”皝輕笑着，“就當是我路見不平吧”，輕輕的抬起頭，大漢看到了那在指縫間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的七彩光芒。
說罷，在少女跟大漢詫異的目光中皝衝上前去，用手肘直擊大漢的小腹，大漢閃避不及，被打的身型一晃，皝抓住機會原地轉身，化肘為拳，一招俗稱“豪由跟”的升龍拳，重重的打上大漢的下巴。
連吃兩招重擊的大漢只感覺到眼睛一花便向倒在了地上。
皝慢慢的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大漢的頭，將大漢提了起來，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那隻抓着大漢的手泛出了湛藍的光芒。
“漏洞解析開始……完成，為已知漏洞種類，開始修復。”隨着聲音在皝的腦海中想起，他手上的光芒越來越亮。
“修復完成，安全確認，任務完成。”聽到這句話后，皝手中的光便消失了，他鬆開了手，大漢也軟軟的倒在他的腳下。
大漢暈倒了，少女驚呆了，混混嚇傻了。
看着大家恐懼的看着自己，皝微微一下，對着周圍的混混說道：“帶他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沒事了。”
看到自己最強的老大被眼前的少年輕而易舉的打倒和他剛才手上的藍光，混混們哪敢不按照他說的做，拖起壯漢就準備離開。
“喂，等等，”皝叫了一聲，混混們趕緊止步，回過頭來，等待着皝的指示。
“把那個也拿走吧……”皝指了指地上仍然在高歌的磁帶機。
那個混混臉一紅，趕緊收起他的磁帶機，跟着其他人拖着大漢跑掉了。
看到小混混們已經離開了，皝轉身走向少女，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快回去吧！一個女孩這麼晚了還在街上亂跑，真是的。”
說完，便扔下正傻傻的看着他的少女，轉身準備離開。
“分析完成，低等程度‘溢出’，能力為強體，數據寫入，危險度低，可暫不處理，建議保持觀察。”
“那個，謝謝你了，我叫智代，坂上智代。”少女終於開口說道，然後向皝深鞠了一個躬。
皝聽到這些話也沒有回頭，只是朝對方搖搖手，“記得以後不論是什麼情況，都不要輕視你的對手。”就這樣向前走去。
在前走着……
在後跟着……
“你跟着我幹什麼？”皝略微有點好奇的回過頭來，看到剛剛的那個叫智代的少女正一瘸一拐的跟着他。
智代咬咬牙，卻什麼都沒說。
“唉……”皝轉身走到了智代身邊，伸手抓住她的小臂，“受了傷，就該回家啊。”
智代搖了搖頭。
“我真是個好人。”皝心裏嘀咕着，伸出手架起她就朝路邊的長凳上挪去。
“來，坐下，我給你治治傷。”將少女架住，騰出一隻手來掏出手帕在凳子上擦了擦，然後扶着智代坐下。皝慢慢的蹲了下來，伸出手撫上了她的傷處。
智代看到這個很親密的動作，臉不由得一紅，宛若櫻花。
皝的手掌再度冒起了藍光，緊接着小腿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疼痛感也似乎在慢慢的消失。
“好了，”等到手掌的光完全熄滅了，皝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現在走幾步試試。”
智代依言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發現疼痛感消失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腿部，自己的傷處潔白如玉，確實已經完全恢復了。
“謝謝，”智代再次躬身向皝表達了自己的謝意，然後盯着皝，認真的問道：“很抱歉，但是你究竟是什……誰？”
“我叫龍皝，光坂二年級生”，皝指了指自己的臉，絲毫沒有在意智代的欲言又止，“至於我是什麼嘛……這兒是一個鼻子吧。”
智代點了點頭。
“這兒是一張嘴吧。”皝的手指下行到了自己的嘴角。
智代點頭。
“這是一雙眼睛吧。”
點頭，點頭。
“這兒是一對耳朵吧。”
“嗯，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感覺到被皝戲耍的智代皺起了眉頭。
“看吧，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個眼睛四條腿……啊！不對，是一對耳朵，所以我跟你一樣，是一個人，只不過不太普通罷了，而且這點，似乎也跟你一樣吧！”
看到對方似乎有點生氣了，皝馬上補充了一句，“不過你放心，我對這個小鎮，或者說這個世界，沒有惡意。”
智代是個聰明的女孩，馬上明白了皝也有着自己的難言之隱，便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想法，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那麼，你也該回家了吧，”皝看看了天空，月亮快掛在自己與智代的頭頂了，“現在已經不早了啊，熬夜跟夜不歸宿都是女性的天敵哦……”
“我不想回……去，”自從聽到“家”這個字眼開始，智代的眉頭就一直緊皺着。
“哦？”聽到對方這麼說，皝也就大概明白了智代的家庭似乎不是如同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幸福。
皝來到智代身邊，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坐在長椅上，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在她的身邊，“介意給我說說么？”
“嗯？啊，好的……”智代似乎對皝表現出來的關心很驚訝，上下打量着皝，似乎想將現在的他跟剛才那個不正經的形象區分開來。
“別太吃驚了，我只是八卦而已……”看到對方那很容易讓人“誤解”的目光，皝也只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裏十分懊惱，“看來耍帥耍過頭了啊……”
智代蜷起雙腿，將頭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彎中，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陷入了回憶中。“我出生在這個小鎮上，爸爸媽媽的很愛我，然後幾年以後，他們又生下了一個弟弟，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皝靜靜地坐着，傾聽着，隨着夜色愈發的濃密，整個街道上已經沒有了絲毫聲音，只剩下智代喃喃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當聽到智代說著自己的父親有了外遇，從此家裏變充斥了硝煙與戰火，父母也對姐弟兩人變得不管不顧的時候，皝分明能看到一抹晶瑩從她的眼角滑過那倔強的臉龐。
皝掏出手帕，湊了上去，在智代的臉上蹭了蹭，幫她擦掉那閃爍着淚珠。
可惜這個動作似乎太親密了一點，智代渾身一震停下了話頭，不知是羞澀還是羞憤，總之是滿臉紅暈的看着皝。
皝，嘴角微微一翹，“放心吧，這不是剛才那個用來擦凳子的那個……”
褪去堅強與執着，智代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一個渴望關懷與愛的女孩，看着智代尚未乾去的淚痕，皝在心中嘆了口氣將手帕遞給了智代，“雖然這幅柔弱的你確實很美，可惜我卻喜歡不起來啊。”
“謝謝”，沒有接過皝的手帕，智代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這幅慪氣的小女孩模樣惹得皝又是一震輕笑。
然後智代接着講述自己如何討厭這樣一個家，如何逃避這樣的家庭，如何在大街上遊盪，如何成為別人眼中的“不良”，如何成為別人口中的“武帝”。
等到智代將自己的過去完完全全的說完，夜早已過半。
“這樣可不行哦！”皝滿臉笑容的看着智代，絲毫不避諱她訝異的目光。
“逃避可是不對的哦，既然不滿意這個家，那麼就去改變這個家；如果不滿意這個世界，那就去改變這個世界。”
“可是我能做到嗎？”智代被對方的豪言壯語給震驚了。
“為什麼你不能呢？這個世界可是在不斷前進的哦，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在它的屁股上狠狠地朝我們希望的方向踹上一腳。”皝說完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智代的大腿，臉上一副“我很不良，我是色狼”的表情。
看到皝這樣看着自己，智代連忙將雙腿緊緊的並在一起，“恕我直言，您的眼神很失禮。”
“呵呵”，發現對方如此沒有幽默感，皝只好悻悻然的一笑，“而且智代這腿一定能踢得很大力。”然後嚴肅的對智代說道：“如果不願放下，那麼就不要向它妥協，而是讓它向你妥協。你可是守護這個小鎮的最強大的‘武帝’大人啊！”
看到對方依舊憂傷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皝明白自己的一番話，雖說沒有完全喚醒沉淪的智代，但是也給她留下了一顆種子，至少她的表情已經放鬆多了，而這顆種子，總有一天會發芽，開花，然後結果。
“這樣就夠了吧，畢竟我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皝站起來拍了拍褲腿，“好了，別想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快回家好好的休息，不要讓唯一還關心你的弟弟也為你操心了。”
皝的話似乎提醒了智代，她堅定的站了起來，又是向皝深深地行禮，口中還說道，“謝謝皝前輩的指教，那麼我回家了。”
“那麼，再見。還有，能不能不要叫我‘前輩’，也不要老是鞠躬，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啊。”皝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鼻尖。
“是的，皝前……總之，萬分感謝，也請皝前……您早些休息。”
看着月光下智代高挑的背影漸行漸遠。皝心裏卻充滿了苦澀，“休息？還遠的很呢，怎麼又來了一個湊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