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的解釋，我的解釋
大約是在昨天放學的時候。皝攔住了準備離開的杏。
“怎麼了，皝？”
“你明天早上有時間嗎？”就在皝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教室里的時間“靜止”了，將走未走的班上同學都停下了腳步。
“別怪我，杏，”皝在心裏默默地祈禱，“我已經盡量選在人少的時候了。”
“皝同學約班長了。”這是身後某男生的竊竊私語。
“他們兩個是去約會嗎？”這是背後另一位的悄聲低語。
“嘭。”既然是悄悄話就不要說這麼大聲啊，也不要在當事人在的時候說這麼大聲啊，更不要讓當事人聽到啊，尤其那個人還是杏。
“有啊。”杏掏出字典朝背後扔去，頭都沒有回一下，字典卻依然命中。
“這準頭！”皝心裏暗贊，“出手前就知道一定會中嗎？這樣的自信，簡直就像某三井對自己投的三分球一樣啊。
“那你能去我家坐坐么……你知道的。”
……
“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掉了。”皝捂着額頭倒在床上，“果然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么？”
“嗯，杏啊……”當皝磨磨唧唧的從卧室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時分了，這時伊卡洛斯也將午飯弄好了。
“嗯？”杏低着頭，讓皝看不出她的喜怒。
“那個，今天早上的事……”
“唰，”一本字典貼着皝的耳邊飛過。
“早上發什麼了什麼嗎？”杏的笑容很血腥，“需要我幫你忘掉它么？”
“沒。”皝堅決的回答，“今天早上什麼都沒發生。”
“這還差不多。”杏先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然後笑了，笑得很羞澀，很可愛，紅暈的臉蛋讓皝想起了兩人在櫻花樹下的初見。
“先吃點東西吧，等下我們慢慢說。”
“嗯，”杏點點頭，倒是一臉柔和的表情……
陪着伊卡洛斯端上飯菜，在這個小小的居室中，三個人，如同親人般圍坐在飯桌邊，溫馨而醇厚。
“伊卡洛斯……”吃完飯，皝對準備起身收拾餐具的伊卡洛斯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過來，“收拾的事情先放一下。”
“master？”
“這些事情也是應該讓你知道一些了。”
“是，master。”伊卡洛斯抱着“西瓜太郎”坐到了皝的身邊，靜靜地等着皝說話。
“咳，”皝清了清嗓子，“杏，伊卡洛斯，出於保密的原因，一些東西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們，所以我就從簡說了。”
“嗯，”兩對耳朵高高的豎起。
“我是一名調諧師，”皝盯着杏，一字一頓的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支撐這個龐大宇宙運轉的法則，被我們稱為‘尤里烏斯’，而我們調諧師則是能夠與其直接溝通的存在。然後，這個世界的法則也是‘尤里烏斯’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建立於其上的。”
皝的聲音變得空靈而淡漠，“而這個世界的法則往往並不是無懈可擊的，很多時候會出現‘漏洞’，而我們的責任就是四處漂泊，四處流浪，修補漏洞，維護法則的有序運轉。”
“然後，”皝伸出食指，指尖凝結出了一個小型魔法陣，藍色的魔法陣旋轉着，連帶出周圍空間的一陣陣波動。
“外圍迷彩解除。”
杏聽到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然後，伊卡洛斯的衣服改變了，變成了那天在小巷中的模樣。
“伊卡洛斯，把翅膀也張開吧。”
“是，master。”
一對粉紅色的巨大羽翼從伊卡洛斯的背後出現，無數的羽毛如同校門口櫻樹下飄零的花瓣，在風中飄零。
落英繽紛，淡漠出塵。杏想起了初遇時的皝，就如同眼前的伊卡洛斯。
杏從地上撿起一隻羽毛，放在手中仔細的觀察着，指尖柔軟而溫暖的觸感讓杏一陣恍惚，“伊卡洛斯小姐，是……天使？”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皝抿嘴一笑，愛憐地看着伊卡洛斯，“不過你就這麼認為到也不差，她，是我的天使。”
“我是master……的……天使。”伊卡洛斯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抬起頭，重複着這句不明所以的話。
“那你以前……跟我們……伊卡洛斯小姐。”
“那是真的，”看着緊張的杏，皝略作思索便知道她想要問些什麼了，對於她的表現不由感到有些好笑，“雖然有很多具體的細節無法向你們說明，但是我那天向你和KEY君說的卻都是真的。”
“哦。”聽到皝從一開始就沒有欺騙自己，杏原本緊繃的肩膀也鬆弛了下來，“那然後呢，那天襲擊我們的又是什麼……人？”
“那個人也是受害者，他當時只不過被‘漏洞’侵蝕了而已。”皝繼續向兩人解釋，“接下來你們將聽到的話已經涉及了我們的機密，”皝掃了一眼兩人，“所以無論如何請不要再告訴別人了。”
“嗯，”伊卡洛斯與杏兩人點了點頭。
皝的目光越過杏，盯着她背後雪白的牆壁，整理了一下思緒，便繼續開始說話了，“‘漏洞’一般會寄居在某些人，或者某些東西上，當然前者是多數，然後通過侵蝕對方來生長，當它成長到一定程度，變會產生變異，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提到“那晚”杏的身子一陣顫抖，眼裏害怕的神色一閃而過，她抬起頭，發現皝正擔憂的望着自己，淺淺的笑了笑。
“變異之後的‘漏洞’為了繼續獲得更多的力量，會放棄之前寄生的對象轉而去侵蝕其他人，而那天，它的目標就是你，杏。”
杏示意皝不必擔心，“那之前的人會怎麼樣呢？”
“死亡，”皝的聲音有些冰冷，似乎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連同其存在的力量一併被吞噬，然後死亡。如果放任不管，‘漏洞’就會越來越強大，最後，侵蝕並摧毀整個世界。”
“所以你們的責任就是消除那個‘漏洞’，與那些危險的東……人戰鬥？”
“呵呵，”杏的關切讓皝的心中瀰漫著溫暖，“這個你到不用擔心。”
“哎？”
“因為‘漏洞’本身就很少存在，而且很多都是在沒有變異前就被清楚掉了，那時候是幾乎沒有危險的。那天的事情，純粹就是我們出門沒翻黃曆，遇到這種事情的你，其實可以去買一張彩票，說不定會中大獎呢。”
“啊！”杏對於那天的事情顯得有些悻悻然，“這種‘運氣’我寧可不要，到現在我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裏都覺得很后怕呢！”
“呵呵。”皝拉起杏與伊卡洛斯的手，將它們放在了自己的手心，“放心，我會保護大家的。”
“誰，誰要你保護啦！”雖然杏與皝兩人早上都發生過那樣的“親密接觸”了，杏還是很不習慣皝對她表現出的親昵。
不過比起杏來，皝身邊的伊卡洛斯倒是很享受皝的關懷與溫暖。
“只要我還活着，”皝低聲的保證，似乎是對她們，又似乎對自己，“就不會讓那件事，再次發生到你們身上。”
“那件事？”
“嗯，”皝點了點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因為我的關係，一位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離我而去了，永遠的……”
那天教室中的那一幕和皝說過的話，在杏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愛，或許已經沒有了吧。”
那時的皝，孤獨而脆弱，彷彿被整個世界所遺棄。
“難道說，”杏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皝說那句話的原因，不知道為什麼，卻不覺得有任何喜悅或別的什麼感情，而是感到一股錐心的疼痛。
“是，若夢，我第一個愛上的人，她因為我的緣故，被那東西給吞噬了。”
“對不起……”杏如同犯了錯的小孩，低下了頭，不敢在去看皝的眼睛。
“哎？杏為什麼要道歉。”皝扶正杏的肩膀，“沒關係，我總是要習慣的，在這個已經沒有她的世界。”
“人，或許是要依靠忘掉回憶才能活下去的，所以我希望皝也能將我忘記，只要活着，皝就能找到自己的天堂。”皝輕輕的吟出這樣一句話，“這是若夢對我最後的告別。”
被你包圍，為你陶醉，想你好累。
“master。”
“皝。”
“我真的沒事，”發現杏與伊卡洛斯隱隱的有些失落，皝覺得此刻自己不說點什麼是不行了，“而且，自從我遇見了大家，哀傷也在慢慢的離我遠去，這麼說來，我真的需要感謝大家呢！”
“那麼……”杏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有點猶豫，“你在消滅這些‘漏洞’后，是不是……要離開這個小鎮，離開我……們，繼續流浪？”
“也許吧……”皝嘆了口氣，“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不是嗎？而且即便是離開，我們大家……也說不定有一天還是能再相聚吧。”
“或許真的就不能再相聚了，”這才是皝真正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話，“大家，對不起，但請原諒我的任性。”
“master。”伊卡洛斯反握住皝的手，“說過了，不分開。”
“是，是。”皝摸了摸對方的頭髮，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麼做了，每次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時候，摸摸伊卡洛斯的頭，他就能平靜下來。
“我也有依賴別人的一天啊，”皝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所以，我真的很感謝，真的……”
“皝，”杏伸手撫平了皝皺起的眉角，在後者驚訝的目光，微笑着，“還記得我們的初遇嗎？”
“當然。”
“當時我可是把你當成了黑社會呢，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杏……”
“聽我說好嗎？”杏打斷了想要解釋的皝，“你解釋的夠多了，也該歇歇了。”
“我啊，或許大家都是，總是在不經意間，把皝當成了一個女生，”說到這兒，杏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那天，我還在驚訝着，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孩’……”
“哎？”皝不明所以的看着杏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
“然後，才僅僅是幾天相處下來，皝的溫和，皝的完美，還有皝的善良，我想大家都感受到了吧，2年B班的同學們，可不是僅僅是因為外貌就會隨隨便便認可一個人的哦。”
“呵呵，是啊，這樣的大家……”
“所以，我們並不在乎未來的大家會如何，我們希望的只是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都能夠開心而已，這，你能夠明白嗎？”
“是……”
“這就夠了，所以啊，皝不妨也學學KEY君，春原他們，有時不任性一點，是不會幸福的哦。”
“杏，還有各位……”
聽完杏這些話，皝突然發現自己早已辭窮，只能久久的仰望着眼前的天空，“他們，比我堅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