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手亂動什麼,要不要幫你砍掉?
倒是吳奶奶覺得厲荊深辛苦,讓他吃完飯去休息一會兒。
大姑說:“房間我和阿姨都騰出來打掃乾淨了,但是老三老四小五幾家人加起來好多口,房間不夠,還要些人去我和六弟家才住得下,反正小厲跟孟蘊是男女朋友,你們擠兩一間是可以的吧?”
孟蘊自己都是客人,客人要是讓主人膈應,那就太沒禮貌了。
但讓厲荊深跟她同住一間房她是不可能同意的,睡一會兒可以,過夜不行。
這種話自然不好當著吳家人的面說,只是先默認了。
她全程都在應和厲荊深,他夾給她的菜,她默默吃完,吳家長輩問起他們問題,孟蘊也輕言細語耐心回答。
吳家難免會問起厲荊深的職業,小叔是做生意的,跟一些大老闆打過少許交道,但他做的生意不大,那些他眼裏的大老闆,在厲荊深面前,也立刻相形見絀。
厲荊深說自己是商人,沒有細說,人家也沒往深里問。
孟蘊來之前,一直是小叔負責吳奶奶跟孟臨州和孟禮淵聯繫,對孟家的情況有所了解,知道姓孟的在東城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孟蘊從小在那樣優渥的環境下長大,男朋友的家世肯定也跟孟家不相上下,看厲荊深的派頭,說不定家裏比孟家更富裕。
不知道是不是顧及着孟蘊,吳家人沒有過多過問她的生活,雙方交流甚少。
但吳奶奶總是看着她走神,低垂的眼角加上視力問題,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起來有些迷離悵惘,就只是看着她。看得孟蘊心裏不自在,發現之後總是不着痕迹的迴避過去。
孟蘊在吳家放不開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們對她太客氣,什麼也不讓她做,昨晚吃過飯,她幫着收拾碗筷都被攔下。
這更讓孟蘊覺得承受不起他們的好,她心裏沒有接受他們,他們也沒把她當做親人對待,只把她當做有親緣關係的貴客。
孟蘊覺得相處起來最輕鬆的是吳景,交流無障礙,沒有熱情得讓她誠惶誠恐,那少年還特耿直,帶着大男孩子氣。
吃過飯,也不見厲荊深去休息,吳奶奶坐在沙發上,出於關心詢問他:“小厲啊,你快去睡吧。”
厲荊深說:“不用了。”
這正合孟蘊的意,她出聲附和他:“他體力好,開幾個小時車沒什麼問題。”
剛說完,厲荊深的視線凝向她,孟蘊沒去看他,也沒注意到他微微暗了一下的眼神。
吳奶奶笑了笑:“也是,待會兒客人都要來了,睡不了多久可能也會被吵醒。那要不然你們兩個去外面逛一會兒,鄉下空氣好,你們年輕人整天待在城裏,到處塵土熏天的,好不容易來一趟,趁這機會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吳景在旁邊充當翻譯,孟蘊聽得似懂非懂的地方,他都給她解釋清楚,然後又補充:“你們確實可以去逛逛,這裏地方小,哪條路都走得通,不用擔心迷路。”
孟蘊還沒有說話,厲荊深就站起身,還把她也拉帶了起來,將她的手腕攥進手心。
當著別人的面,孟蘊沒有掙脫,順着他的意,拿了放在旁邊的圍巾,跟着他出去了。
剛出了大門,她一把將他甩開,還將手揣進了羽絨服的兜里。
聽說這裏比東城的氣候還濕冷,她除了昨天穿的那件好看不保暖的大衣,其餘都是帶的防寒衣物。
這裏的天空,天是天雲是雲,明亮透徹,不像城市的天空,總像蒙了一層灰般暗蒙蒙。天色好看,但氣溫卻臨近冰點。
孟蘊將自己裹得厚厚的,遮過大腿的白色羽絨服,下身是黑色緊身長褲和長靴,裹着一雙長腿,攏在寬鬆的羽絨服下擺里,顯得更加纖細。
她將半張臉都埋進圍巾里,垂着頭往前走,準備到個沒人的地方跟他說明白。
孟蘊沒有走昨晚進來那條路,而是直走出去,那邊有個足球場大的河塘,沿着河岸走了百十來米,上了村裡那條唯一的柏油主路。
厲荊深一直跟在她身後。
見周圍沒人之後,孟蘊停下,轉身——
厲荊深正從大衣兜里掏出煙盒,捻了支煙出來,風吹得打火機的火苗左右晃動,遲遲點不燃,他皺了下眉,伸手護住火苗。
煙點燃,他凝眸看向她。
劍眉星目,抬眼間都夾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強硬氣勢。
撞進他深沉專註的眼裏,孟蘊從出門開始準備的開場白,突然一個字都記不起了。
她乾脆看向河塘,到了冬季,裏面幾乎乾涸,只余近一處遠一處的水窪。
“你待會兒吃完飯就走吧。”孟蘊索性乾脆點,直接道出目的。
厲荊深嘲諷冷笑了聲,很沉的一聲,“我還以為你想讓我現在就走。”
孟蘊沒什麼表情的看着他,說:“我是這麼想的,但吳家做不出客人來了一頓飯都不給吃就讓人走的事,我不想讓別人尷尬為難。”
她把對他的所有情緒全部鎖住,以至於那聲音也沒什麼起伏,就像單純敘事,告訴他,不是她想留他吃飯。蒼白,但卻有力。
厲荊深的臉陰了下來,隨後像想起什麼,稍微緩和了眼色,但似笑非笑的聲音里還是有絲不易察覺的譏諷,“你怎麼這麼會為別人着想?”
“我懂事。”
“那怎麼不見你為我着想,你為我着想,我才會覺得你懂事。”他側着身子,緩緩往她身邊湊,聲音也隨之變輕變低,稍稍垂下頭,鼻尖聞得到她發間的清香。
她沒有噴香水,聞到的都是原始的她的味道。
無論哪一種,只要是她身上的,都足以讓他心猿意馬。
孟蘊察覺到他的靠近,偏頭想阻止,卻不料他已靠得那樣近,額頭好巧不巧碰到的他的唇,溫涼溫涼的,孟蘊一個激靈想往後退,被他伸手摟住了腰。
“手拿開!”孟蘊冷了聲調,心突突的跳。
厲荊深不管不顧,手往下移,夾煙的手輕輕捏了把她的臀,卻沒想到手心空空,手心裏抓的一把都是蓬鬆的羽絨,只有微微收攏的指尖是隔着衣服貼到了她的屁股。
孟蘊深吸一口氣,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燒,她一把將他推開。
她忍着心裏的混亂,冷眼瞧他,“手亂動什麼,這麼不安分,要不要幫你砍掉?”
厲荊深抽回手,瞥她一眼,吸了口煙,挑着眉說:“這不是體力太好,精力旺盛沒處發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