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妹妹還活着?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很是親切的喚一聲奶奶,無比疏離的眼神,讓陸寶珠看得心涼:十年不見,這孩子,越發的生份了。
是因為時間生份了,還是因為他身邊有了一個女人,才會如此生份?
陸寶珠用無比嚴厲的目光往秦芳薇身上瞄了去。
據她所得到的消息,這個女人家境一般,父親還是一個殺犯,不久之前死了,她本人,還坐過牢……
這樣一個姿色平平的女人,真不知道一珩這孩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娶她?
以她看來,這樣的貨色,給他提鞋都不配的。
“小珩,我們祖孫說話,麻煩把不相干的人給我攆開了。”
那盛氣凌人的語氣,還真是讓人覺可笑。
“彪叔,麻煩把龍湘凝和紹一閔給我攆出去。”
挾着冷笑的話一出,龍湘凝和紹一閔的臉色,不由得為之大變:他們想不到他竟這麼發話。
陸寶珠也頓時露出了驚怒之色,在彪叔走上來之時,指着秦芳薇就喝叫了一句:“紹一珩,你胡鬧什麼,我指的是她。她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聽我們說話,馬上把她給我轟出去……”
呵,年紀這麼大了,也不知收斂收斂,怎麼還這麼橫,這麼囂張。
因為這句話,龍湘凝和紹一閔的神情這才緩了緩:前者笑得詭譎,後者笑得得意,姿態舒展的靠坐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第一,這房產在我名下;第二,她是我太太;第三,十年前我就說過了,自我離紹家起,龍湘凝和紹一閔,就是我這輩子最憎恨的人,生不同室,死不相見……彪叔,把這兩個人給我趕出去……”
說到最後,他自喉嚨里冒出來的聲音是那麼的狠戾。
那種戾,是秦芳薇從沒見過的。
由此可見,他對這對母子得有多麼的恨之入骨。
可不是,他那個完整的家啊,全是被拜他們所賜,才被毀得支離破碎的。
“是……”
彪叔應聲帶人上前,對着龍湘凝和紹一閔冷冷示意:
“二位,封先生不歡迎你們,識趣的,馬上滾出去。”
話說得毫不客氣。
這可真真是要把那幾位氣壞了。
“紹一珩,你到底胡鬧夠了沒有?不管怎麼樣,龍湘凝都是你后媽,一閔是你哥哥……”
陸寶珠一意護着,不允許他們被輕賤了:
“以前的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一江也因為護着你這個哥哥而落了一個終身殘疾。
“這件事,一事消一事,不可以再記恨了,都是一家人,你這麼鬧,是想把紹家鬧一個全家不得安生是不是?
“現在的關健是度過這一次的難關:因為那則視頻,紹氏損失慘重,我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小珩,你必須出面了,給媒體一個說法,給股民一個信任感,這已然成了刻不容緩的事……
“這段日子,紹家為了這件事,那是疲於奔命,你要是再不肯出面,盛名對外公關就做不下去了……”
呵,果然是為了盛名而來,因為他們的利益受到了嚴重的損害,所以,才來找他。
“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我心裏有分寸。不需要你們來教……”
封昀珩冷冷回答道。
“那你倒是想拖到什麼時候才肯出來澄清?”
因為他是軍方的人,未得軍方同意,是不能冒冒然公開自己身份的,也正因為這樣,紹家人很急——只要軍部不發話,他們不能多說什麼。而想讓軍部發話,就得讓封昀珩主動去交涉。
“我會看着辦的,具體怎麼操作,到時我會主動聯繫。如果就為了這事,那就請回吧,恕不遠送,我和你們沒什麼好商量的……”
簡單一句回復,他就想把人趕了,態度這麼冷寡,真是讓陸寶珠臉上難堪之極。
這位老太太那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又說教了起來:
“小珩,有你這麼孝敬奶奶的嗎?
“打小奶奶最疼你,這都十年不見了,現在一見面,你就把疼你的老人當垃圾一樣往外掃?
“你這小沒良心的,這些年在外頭,盡學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奶奶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叼了?”
這是想打人情牌嗎?
封昀珩聽着真想笑,這個老太婆,還真真是會做戲啊,說得就好像小的時候,有多麼多麼疼他似的?
“那您想讓我怎麼孝敬您?”
他不氣,只懶懶的反問,想看她到底有多無恥多不要臉,今日裏,他要將她好好的看個透徹。“和這個女人散了,回頭把椒嘉娶了,小柳說過的,只要你滿足了他們家這個心愿,椒嘉名下的股份會在她過世後轉成你的,小柳手上那些對紹家不利的文件也可以盡數銷毀,小珩,這與你是有利無害
的好事……”
如此恬不知恥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說什麼最最疼昀珩,卻原來鬧到最後只是想將他當棋子下。
紹家這些人的眼裏,除了錢財,到底還裝了什麼呀?
秦芳薇無比震驚:這個人刷新了她對人心之醜陋的認知,當真毫無下限啊……
“夠了。”
封昀珩怒極而笑,厲聲就喝斷了這老不死滔滔不絕的自以為是,聲音響到足可以掀了屋頂,而把陸寶珠嚇了一大跳。
龍湘凝的臉色跟着凜了凜。
她看着這張陌生的臉孔所流露出來的森森寒氣,背上竟然一陣陣發起了涼意,汗毛跟着一根根豎起。
無疑的,在氣勢上,這個小輩算是完全壓住了他們。
現在這個紹一珩,比起以前,自是越發的難對付了,但是,有些話,她還是得說:
“一珩,你吼這麼響幹什麼,想嚇壞老太太嗎?
“老太太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別忘了,你也是紹家的一份子。
“要是你不同意那門婚事,紹家就得面臨前所未有的打擊:紹家的上市資產要是嚴重縮水,就會引起股民恐慌。
“你有那個責任幫着穩定紹家,紹家這份基業,快百年了,難道你想看着它眼睜睜垮掉嗎?”
說得可語重心腸,可頭頭是道了。
她瞟了一眼站在男人身邊不驚不乍的女人,心下暗暗驚異:
這丫頭的定力怎麼這麼了得?
居然一直面不改色,聽得夫家家裏人不要她,還要讓她男人另娶時,竟毫不動氣?
忽然之間,她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普通女人,可能他們從外頭打探得來的消息有誤,於是語氣又一緩,繼而說道:
“如果你喜歡你身邊這位,回頭再娶了,這樣就兩不……”
話沒說完,就被瞪斷。
是的,封昀珩用可怕的目光瞪得她忘了後面要說什麼。
看樣子,他是不會妥協的,這可如何是好?
要是這小子不肯娶椒嘉,那麼紹家必會面臨天大的麻煩,這是她無法忍容的,所以才如此建議,她不覺自己說錯了。
封昀珩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目光最終落到了那個沉沉研究他的老太婆身上。
“陸寶珠,你給我聽好了……”
這一次,封昀珩完全是直呼其名的,而且還用了“你”字,那份不敬,深深的就鎮住了陸寶珠:“第一,我已經結婚;第二,我不會離棄;第三,程椒嘉想嫁誰關我屁事;第四,柳鴦想要威脅你們紹家,與我無關;第五,從今往後,請你不要再自以為是的出現在我面前;第六,請你們馬上滾出我
家……否則我就報警……”
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凶,眼神里迸出的殺氣,絕對是駭人的,讓人無法接視。
老太太橫了一輩子,卻在這麼一個歲數,被一個小輩橫過了頭,半晌吱不出聲來,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氣極敗壞的就叫了過去:
“有你這樣當孫子的嗎?
“紹家哪裏錯待你了,你要這麼恩將仇報,只顧自己的死活,不顧千千萬萬員工的將來?
“行啊,你現在翅膀硬了,什麼人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好,如果紹家與你無關,如果你真有那份骨氣,不想為紹家作出牲犧,那就把你名下屬於紹家的所有東西都給我吐出來,包括這幢別墅,包括頂級世家,包括盛名的股份,以及由你媽拿走的所有來自
紹家的財產,你都沒那資格繼承。
“一閔,把轉讓文書拿來……他要是不管紹家的死活,紹家的一切,全轉給你……以後,你就是紹家唯一的繼承人……”
“是……”
紹一閔屁顛屁顛就從公文包內取出了一份文件給推了過去,嘴角噙着一抹得意洋洋的笑,似乎覺得看封昀珩被長輩逼迫,是一件無比享受的事。
呵,怪不得這個挨了揍的傢伙會一起過來,原來老太太是想拿他來逼他呀:要麼放棄紹家所有財產,要麼就妥協,離婚另娶。
哼,她腦殼被門擠了吧,還以為他是十年前那顆任由他們拿捏在手心上的軟柿子嗎?
“別墅,會所,股份,其他無形資產,通通合法的掛在我名下,陸寶珠,你憑什麼讓我轉讓出來?難道僅僅憑你一句話,我就乖乖上交?你還以為你是當年的慈祥太后,可以在盛名一手遮天嗎?”
封昀珩嗤之一笑,眼神儘是蔑視,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如果你不交出來,我們就會把你媽那些和野男人曖昧不清的照片;還有你當初聚眾吸毒的醜事;以及你女人當年傷人坐過牢的醜聞;甚至於秦牧殺人事件,通通都會曝光出去……”
這是龍湘凝撂下的狠話:
“如果你想讓紹家沒好日子過,那麼你也不會有半天的太平。”
“對,你要是想鬧一個玉石俱焚,那我們可以試試誰比誰狠……還有……”
陸寶珠應和,那雙顯得無比狡詐的眼睛裏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最後一句,她咬字格外的清晰有力,重複道:
“還有就是你的妹妹,也會因為你的不肯讓步,而從此不得安生……”
之前的話,全都是廢話,只有這一句,才是最最震撼人心的。
不光秦芳薇驚到了,封昀珩也呆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懵了一下才反問道:
“你說什麼?我妹妹?”
他妹妹早在二十三年前就沒了,這個老太婆在說什麼胡話?
陸寶珠的唇角翹了翹,但為自己終於控制了局面而高興:“對,你妹妹其實還活着,取名紹旖瑕,旖旎的旖,無瑕的瑕……現正在讀研,如果你不肯乖乖聽我的話,我就讓人斷了她的生活費。如果她因為沒錢而誤入歧路,那麼這一切就是你這個做哥哥害的她
……”
封昀珩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一時之間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他妹妹還活着?
她竟還活着?
秦芳薇也凌亂了。她是知道的,封昀珩一直渴望有個妹妹,結果,他媽媽生養時鬧出了一屍兩命的慘劇,令他的人生就此分崩離析,直到如今,那都是他心頭一個巨大的隱痛:死亡從來是人這一生去了就回不來的地方
、更是永遠也跨越不了的距離,他遺憾,卻又無奈。
可現在,紹家人居然說他妹妹還活着。
“如果我妹妹還活着,那當年是怎麼一個情況?”雙手牢牢的抓着輪椅扶手,封昀珩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個面目可憎的老太婆抓在手上,按在地上,沖她吼:你到底幹了什麼殘忍的事?可是,現在,他卻不能這麼做,因為這件事,他必須一五一十好好
的弄個清楚……
“前因後果,我可以告訴你,但條件是,你必須和這個女人分開,和椒嘉結婚……”
陸寶珠身上又現出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連看向秦芳薇的眼神都是鄙視的,好像在說:想跟我斗,你們還嫩着……
空氣一下凝結,變得死寂沉沉。
相對封昀珩和秦芳薇的驚駭,龍湘凝和紹一閔自是神采飛舞的,對於他們來說,看到封昀珩吃癟,那是最最痛快的事情。
“我的好妹妹,你們這是在鬧騰什麼呀?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大呼小叫的,我都沒辦法和英國那邊開視頻會議了……”一句清亮的詢問,自樓梯上方傳下來,而後,白襯衣黑西褲的歐陽故無比優雅的從二樓緩緩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