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鍾老
林毅晨略微有些發愣,他自小身體不好,只有最近幾年才跟隨老爺子出外游醫,而且大部分都是治療山中的鄉民,根本沒有碰到過同行,更是不知道這些人的水平。
不過這周老乃是國手,居然連隱經脈都不清楚,這不得不讓林毅晨有些吃驚。
“難道自己學的與其他人不同?”林毅晨疑惑了起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周老的眼睛彷彿遇到食物的餓狼,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了林毅晨的身前,詢問道:“小夥子,能不能告訴我什麼叫做隱經脈?”
考校?
林毅晨卻是搖了搖頭,這些中醫理論他非常的熟悉,但是如果詳細介紹,恐怕要幾個小時。
“周老,小子我認為,現在最主要的是鍾老的病。”林毅晨直直的說道。
“呃!對對對!我孟浪了。”周老尷尬的笑了笑,拍了拍林毅晨的肩膀:“小夥子不錯,一看就是師出名門啊!”
屋內所有人額頭上都冒出了三道黑線,林毅晨這身打扮,說是山溝之中的農民有人相信,說是名門中醫,誰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看出來的。
周老也知道自己有些誇張,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吩咐道:“你們誰知道鍾老在哪裏跌倒的,去一個帶路,排除一切可能,這才是中醫確症的根本。”
“周老,我知道地方,我帶小夥子去吧!”副院長第一時間閃身出來,恭敬的說道。
“我也去。”鍾承軍也站了起來,他也要去透透風。
別墅的後院竟然是一片小小的竹林,竹林的中央開闢的一小片空地,擺放着一套石雕桌椅。
飲茶之香,嗅竹之清新,鍾老還是蠻享受的。
只是走到近前才看到,石桌之上茶壺還是滿的,一個茶杯掉落在一旁的地面之上。
“鍾老喝茶的時候突然跌倒的,就是這裏!”矮胖的副院長指着茶杯掉落的地方說道。
不對!
林毅晨頓時感覺到了不對。
經過診脈,林毅晨清楚鍾將軍每日鍛煉,身體確實不錯,但畢竟年紀大了,腿腳有些緩慢是肯定的。
而茶杯所在的地方距離石桌足足十幾米遠,已經到了竹林的邊緣,顯然鍾老自己跌倒,跌出十幾米遠?
林毅晨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低頭查看着副院長指定的位置外,不時的瞄向茶杯的位置。
鍾承軍彷彿監視一般,注意着林毅晨的一舉一動。
直到現在,鍾承軍也不相信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子能夠治病。
但老爺子的病這些所謂的國手都沒有好的辦法,鍾承軍也真的想過是不是有所謂的偏方能夠治病,所以此時還在忍受着。
“小子,如果你是個騙子,老子一定讓你生不如死。”鍾承軍眼神變得有些陰冷。
空地上非常平整,一看就是經常打理,只有星星點點的雜草冒頭,應該是鍾老沒有來得及拔除。
拔草?
林毅晨腦中靈光一閃,旋即直起身,背着鍾承軍二人,運目向著茶杯掉落的地面看過去。
一抹充滿生機的綠色氣息出現在林毅晨的眼中,這是一株青草,翠綠而旺盛,一滴水珠在草尖上懸而不落,隱約間,林毅晨甚至感覺到一絲淡淡的誘人的清香之氣。
但是,在這翠綠之下,一抹黑色是如此的刺眼,林毅晨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隨即想到了什麼,他的眼中充滿了驚詫。
一切不過是瞬間,林毅晨隨即恢復了正常,疑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那個矮胖子。
“麻煩副院長幫我去取個飯碗,我要收集一些這裏的土。”林毅晨強忍着心中的驚詫,沉聲說道。
“小子,你當你是什麼人?”堂堂副院長,居然被一個窮小子指揮,這讓矮胖子頓時臉色漲紅的就要發火。
林毅晨沒有理會,直接對着身邊的鐘承軍說道:“如果你想要治你爺爺的病,最好不要懷疑我的話。”
鍾承軍沒有想到林毅晨突然這麼強硬,微微一愣,隨即揮了揮手。
有了鍾大少爺的命令,副院長只有悻悻的轉身離去,但臨走那一剎那那冰冷的眼神,讓林毅晨眉頭又是一皺。
副院長胖乎乎的身體剛剛走進別墅,林毅晨猛然一個閃身,幾步沖了過去,拿起茶杯向下挖了下去。
幾下子的功夫,青草的根系暴露出來,林毅晨彎下腰,用茶杯輕輕撥弄着一條黑紅色的拇指大小的草根。
草根?
鍾承軍被林毅晨的舉動弄的迷惑了,看到林毅晨蹲在哪裏小心翼翼,更是迷惑不解。
林毅晨沒有理會其他人,打碎茶杯,用瓷片輕輕的向著草根劃了過去,頓時一股黑色的液體流淌出來,而草根,居然怪異的扭動了幾下,這頓時讓林毅晨更加的確信自己的判斷。
將草根小心翼翼的裝入了茶杯之中,林毅晨轉身直接向著別墅走去。
剛剛在別墅之中,林毅晨也知道了這些人的大概身份,讓他吃驚的同時,也讓他心生敬仰,可如今,自己居然發現了一些東西,能夠找尋到這東西,可見下手的人不簡單。
這可是驚天的大事,一個不小心,參雜其中,可是大禍。
但林毅晨想到這個為了國家付出一生的老人,他猶豫了,如果不說出來,對不起他自己的良心。
猶豫間,林毅晨二人走入別墅大廳,大家都是掃了他一眼,根本沒有在意,只有周老對林毅晨有些興趣。
“小夥子,怎麼樣,看出了什麼?”周老微笑着說道。
“沒看出什麼,不過靈機一動,卻想到了一些辦法。”林毅晨猶豫了一下,說道。
“什麼?”
所有人都驚奇了,鍾將軍病重半個月了,如今的大廳之中可以說雲集了省內最著名的醫生,哪一個走出去不是被人敬仰,可大家都沒有辦法,一個窮小子轉了一圈就有辦法?這簡直荒謬。
“小子,攀貴諂富也不是你這樣的,狗屁不懂,居然如此大言不慚,這可是關係到鍾老的健康,我們都沒有辦法,你的意思是我們這裏人都不如你了?”矮胖的副院長首先發難,臉色氣的漲紅。
“哼!不知所謂,你看完了《本草綱目》沒有,《寒髓論》你知道是誰的著作?冒充醫生,這可是重罪。”
“把這騙子轟出去,不知所謂,真實荒唐。”
一時間與副院長交好的幾名醫生紛紛出言,譏諷、咆哮林毅晨。
就是再好的脾氣,一而再的被羞辱,此時也要火冒三丈,更何況林毅晨。
“哼!”林毅晨冷冷的看着這一群醫生,說道:“錢副院長吧!堂堂院長,連養生之道都不懂,日日歡歌,導致陰陽不調,心火橫生,腎水枯竭,如今繁而不舉,舉而不堅,還要以藥物驅之,這就是你懂的醫道?”
“你……你胡說……”錢副院長頓時惱羞成怒。
“是不是胡說,你可以問問你身邊的這位女醫生。”林毅晨撇了撇嘴,點評道:“欲求不滿,肝火上升,陰陽不調,臉上暗瘡頻生,兩味一體,你們昨天還在一起呢吧!超過半分鐘了沒?”
頓時,大部分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錢副院長,幾個知道內情的人憋住不笑出聲來。
“混蛋,你這是污衊,是誹謗,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傾家蕩產,保安,保安,給我將他先趕出去!”副院長惱羞成怒,衝上前就要去拉扯林毅晨。
呯!
鍾振國重重拍了桌子,憤怒的道:“這裏不是你的醫院,再吵給我滾出去。“
一股強大的氣場瀰漫開來,頓時所有人都靜若寒暄,不再有人開口。
周老沒有理會這些,在林毅晨開口之際,他就已經開始細細觀察副院長,隨着屋中寂靜的下來,他的眼光也更加的明亮了。
“小夥子,我相信你,不過,這事關重大,我應該算的上是醫生了吧!我們探討一下好不?”
開玩笑,周老可是真正的國手,御醫,世界上都赫赫有名,他自稱只能算的上是醫生,那麼其他人呢?
林毅晨也知道憑藉自己的年紀,想要讓人相信根本不可能,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周老,這裏有安靜的地方吧!我能夠治療鍾將軍,事關我師門的秘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林毅晨凝重的說道。
周老楞了下,隨即點了點頭:“沒問題,去書房。”
鍾老的書房很大,靠窗的位置有一個紅木桌案,文房四寶齊全,顯然老爺子很有雅好。
鍾振國與鍾承軍此時已然不相信林毅晨能夠治療老爺子,帶着審視的目光,二人看着林毅晨的一舉一動,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周老,彷彿很有興趣,坐下就要開口詢問。
林毅晨沒有給周老詢問的空隙,而是自衣兜中將茶杯取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問道:“周老,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微微一愣,周老拿起茶杯,仔細一看,又嗅了嗅味道,隨即皺着眉頭開始思量。
林毅晨也沒有打擾,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周老。
足足十幾分鐘后,周老這才看着林毅晨,說道:“老了,有印象,卻是記不起來了,小夥子,不要考校我這個老頭了。”
“食龍獸,以唾養草,以草為餌,成蟲指長,血呈暗黑,腥臭中帶甘甜味,伏於土中,嗜獵毒牙入體,劇毒,中者立倒,旬月不亡,不動,靜待與食,蛟龍之屬亦不可免。”林毅晨輕聲的將自己知道的說的出來。
周老卻是越來越震驚,雙眼直直的看着林毅晨,他也想起這東西,同樣,他也感覺到事情不妙。
鍾振國身處高位,洞察力非常,微微皺了皺眉頭,拿起茶杯。
茶杯裏面的草根與其他的根系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不是一條傷口還在流淌着腥臭的黑血,任誰恐怕都無法看得出來這居然是一隻蟲子。
“我說小子,別之乎者也的拽文了,說一說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的?”鍾承軍好奇的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已經說了出來,林毅晨也不會隱瞞什麼,當即解釋道:“這個叫做食龍獸,看是植物,其實是一種獸類,毒性非常大,據說蛟龍被其毒刺刺中也不能避免,中毒者渾身僵硬,只能躺在哪裏等着食龍獸一口口吃光。”
活着看着自己被吃光!鍾承軍頓時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離茶杯遠一點。
此時周老接口道:“最主要的是,根據古書記載,這種屬於洪荒異種,一日最多走出一步遠而已,更何況只存在於莽莽南疆大山之中,想要找都找不到,在古時候就是稀有的東西,更不用說如今,而且,這個東西在我們這裏根本無法存活。”
簡單的一句話,鍾家父子頓時都明白了過來,也更加驚駭。
“只有這一個?”鍾振國低聲的問道。
重重的點了點頭,鍾承軍一直跟隨在林毅晨的身邊,當然清楚。
“好了,事情到此為止,希望大家不要說出去。”鍾振國短瞬間就已經做了決定,抬頭說道:“小郎中,現在說一說你的治療方法吧!”
“老爺子不幸,也幸運,我之前號脈與按揉之後已經確定,老爺子是被異物刺入隱經脈,如果我沒有猜錯,將老爺子送到屋中的是門口的兩個士兵。”
“哦?你怎麼知道?”鍾承軍奇怪的問道。
“毒刺恰好刺入了隱經脈,如果不是力量強大的人直接將老爺子平抱起來,就那些護士、保姆,他們只能攙扶,最後結果只能是導致毒牙刺穿隱經脈直接入肉,要知道隱經脈連同全身,遇到毒液,立即予以抵抗,這也是鍾老爺子半個月卻瘦弱皮包骨的原因,如果毒牙入肉,老爺子支持不到如今。”
說道這裏,幾人都心生恐懼,如果不是這個意外,鍾老爺子無疾而終,這個計劃簡直就是天衣無縫,任誰也找不出原因。
鍾振國的臉色瞬間變碟青,林毅晨雖然幾句話,但其中的危險他可以深切的感覺到。
“謝謝,老爺子就拜託你了。”鍾振國鄭重的說道。
林毅晨的博學以及心思的縝密已經得到了鍾振國的認同,他也相信這樣的小夥子,定然有治療老爺子的手段。
周老也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學未有先後,達者為先,小夥子,你先治療鍾老,我們隨後探討。”
林毅晨沒有拿捏,點了點頭,走到書案之前,研開墨,揮筆寫下了藥方。
藥方入手,周老與鍾振國的眼前都是一亮,不說其他,就是林毅晨這一手漂亮的草書,沒有個十幾年的功力絕對寫不出來。
不過看了藥方之後,二人都皺起了眉頭。
別人藥方中的藥物論‘錢’,一副葯不過一、二兩重罷了,而林毅晨藥方中的藥物居然論‘斤’,所有藥材買回來后,這一副葯足足幾十斤重。
不僅如此,最後一行字更是令兩位老者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水煮,林毅晨居然要將老將軍用藥湯煮。
“這……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周老看着林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