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婆
?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黑風呼嘯。
瀾鳶陷入一個夢裏，夢裏有個和瀾奶奶一樣忽明忽暗的靈魂模樣的阿婆，一直懇求着她去頂樓03號病房，說有事相求。
瀾鳶嚇得渾身是汗，她看見那忽明忽暗的阿婆身軀佝僂瘦削，雙眼凹陷，手指關節乾癟如同筷子一樣，讓她看得觸目驚心和害怕。像是被人殘忍虐待才會有這樣的瘦削。她嚇得不停的搖頭，顫抖。
阿婆一下子近一下子遠的向她招手呼喚，那聲音無比空洞，好似聲音並不是從她嘴裏冒出來的。
她跑啊跑，阿婆追啊追，似乎路沒有盡頭一樣……
瀾鳶猛地驚醒，額頭上已佈滿汗珠，她重重的呼吸着，希望能緩解噩夢帶來的恐懼。
“啊……”瀾鳶嚇得驚叫一聲，那聲尖叫只是啞聲，並沒有發出來。
原來是阿婆出現在她的面前，並對她作出‘噓’的動作。她依然是夢裏那忽明忽暗的靈魂模樣，瀾鳶懷疑自己還在夢裏，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痛，不像是夢啊！
阿婆腳不點地的飄出了病房門前，看向瀾鳶，目光里都是乞求。
瀾鳶雖然害怕，但仍架不住心裏的好奇心，決定去看個究竟。
阿婆在前面飄着引路，瀾鳶悄悄的打量着她，她身上着一件醫院專用的藍白病服，後背已經佝僂着，別的再看不出究竟了。
乘着電梯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層樓，走到前台的時候，護士叫住了她，“喂，你是誰？這是VIP病房，不能隨便進的。”
瀾鳶站住了腳步，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阿婆就說：“你說是林首長叫你來的。”
“是林首長叫我來的。”
前台看了看她身上的病服，顯然是不信。畢竟VIP病房裏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有錢有勢，有些人打着探病的名義來達到目的，常常惹得客戶勃然大怒，所以護士都會留個心眼，避免出差錯。
瀾鳶又道：“林夫人臨時有事晚點來，所以林首長叫我過來吩咐我一些事。”
林首長雖然是首長不怒自威，但做事算是低調，幾乎沒有為難過她們這些護士，所以瀾鳶那樣說，好像是蠻合理的，想了想，道：“那你注意些，不能打擾到別的病人。”
“好的，謝謝！”瀾鳶道完謝就走到了03號病房。
瀾鳶看到阿婆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氣，似乎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
阿婆的床邊，應該就是林首長吧。他的坐姿直挺挺的，光看着背影就覺得此人氣度不凡。
再抬眼一看，發現還站着阿婆。
被這個突然的畫面嚇到了，瀾鳶整個人顫抖了一下，想要尖叫又趕忙捂住了嘴。
阿婆知道嚇到了她，趕緊開口:“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要你，幫一個忙，希望你能答應……”
“你……你你……你說，我能幫的就幫你，不要嚇我好不好。”瀾梓顫巍巍地回答。
阿婆答道：“我想請你跟我兒子說放棄我吧，我活着太受罪了。”
瀾鳶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就那麼獃獃的站着，明顯嚇得不輕。
阿婆喚道:“姑娘，你看可行？”阿婆期盼的看着她，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瀾鳶覺得這樣太荒唐了，“不行，這跟謀殺有什麼區別？你兒子他怎麼能捨得你離開，我又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太荒唐了。我不能做，我不能答應你。”瀾鳶被嚇得渾身顫抖，但是這件事，她很決絕的拒絕了。
她怎麼能這樣做呢？她的兒子也不捨得的，阿婆怎麼能這麼狠心，就這樣撇下她的兒子。
就像奶奶一樣，為什麼要這麼早早的拋棄自己，她還沒有讓她感到快樂，沒有讓她為自己感到驕傲，沒有讓她享受天倫之樂，就那麼壞的離開了她！
她們都是壞人！
阿婆表情凝重，一直念道:“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阿婆的聲音無比凄涼，瀾鳶聽了心裏難受，也煩，心直口快道:“你去跟你兒子說，這樣還不簡單嗎？幹嘛非要找我。”
半晌沒有聲音，瀾鳶正疑惑着。
阿婆開口了:“其實我並不會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成了半鬼不鬼的人居然能夠開口說話了，要知道我這一輩子活着都沒能開口說一句話。”
瀾鳶聞言一驚，她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阿婆看向林度，酸甜苦辣湧上心頭，說“其實我身體一直以來算是比較健康的，只是在知道我孫子成了植物人後，着急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至此之後什麼活兒都不能做，躺上床上動彈不得，睡不能睡，坐不能坐……”
林度帶她去醫院檢查了她的腰部，脊椎重要部位的骨頭有了碎片，才會戳得人疼得受不了。不巧的是，例行檢查身體狀況的時候發現身體已經是極度不好了。再加上腰部的傷，引起狀況更加惡劣。年紀太大，動手術又不能動，只能靠儀器和藥物維持着生命。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自己的靈魂總時不時的出竅。
直到遇見瀾鳶。
在這之前，她忍受了將近四個月的半死不活的狀態。天知道她多麼渴望死亡，就是不能說話不能動彈才會一直痛苦着。。
瀾鳶聽完之後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
如果幫助了阿婆，她的孩子們必定是萬般不舍，甚至會罵自己沒良心……不幫，她又會痛苦，繼續忍受那半死不活的狀態。
半晌，瀾鳶終是點點頭，“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只告訴的想法和你現在所遭受的罪，你兒子最終怎麼做，我就不管了，你也不能再來糾纏我。”
她答應幫自己了，阿婆點點頭笑了，滿臉的褶子好像也帶了笑容呢……
瀾鳶瞬間有些恍惚，她想奶奶了。想奶奶對她慈祥的笑了。
正在這時，雖一直直挺挺的坐着的林度，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撇過去看了一眼瀾鳶，一瞬間兩人都有些錯愕……
瀾鳶：林首長……江韞的上司……
林度：這丫頭……江韞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