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配給她提鞋
咕咚不知喝了多少水,在沉沒前,郁靈汀覺得有雙手將她從湖裏撈起,又將她扔進了柴房。
清醒的時候,她渾身濕噠噠地跪在地上,寒意從膝蓋直躥頭蓋骨,手是冰的,腿是冰的,此刻就連心也是被凍住的!
所謂天堂到地獄,她曾經以為只是奪去她向家少奶奶的稱謂,只是將她禁錮在向家當成下人驅使,只是她小看了向煜的狠毒,高看了他們之間的情誼。
她輸了,不僅輸給靈闕,還輸給一個不過是替代品的女人。
“你可認錯?”向煜聲音裏帶着慍怒,旁邊大丫鬟手中的藤條已經浸好了冰水,蓄勢待發。
她不卑不亢地抬頭,看臉上滿是怒氣的向煜,驀地笑出聲來。
“越人還在昏迷中,你還有臉笑?”向煜指着郁靈汀,聲音氣得發顫。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郁靈汀失聲發笑,抬頭看向煜的眼神里有可憐有怨恨也有古井無波般的心灰意冷。
“欲加之罪?”向煜有如聽到天大的笑話,如今證據確鑿,這女人居然還敢睜着眼睛說瞎話!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咬牙之後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藤條。
看着郁靈汀臉上仍舊掛着似笑非笑的嘲諷,向煜的自制力一瞬間被打破,今天他居然會對這樣的一個毒婦心起憐意!
他握緊了藤條,怒指着郁靈汀,“到這個地步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問,他不想承認自己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從郁靈汀嘴裏聽到哪怕一絲的悔意,哪怕一句認錯!
“辯解?”郁靈汀嘴角抽起,她的澄清被當做謊言,她的陳述被當做辯解,在這個男人眼裏她不過就是個滿嘴謊言的娼婦,嘴裏哪有半句真話!她抬頭看着向煜,從未如此冷靜地開口,“靈闕當年愛上你真是眼瞎。”
“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不配提起靈闕!”向煜像是被刺激到,他怒不可遏地一腳將郁靈汀踢翻,“哪怕是給靈闕提鞋,你都不夠資格!”
怒火控制了他的心神,郁靈闕寒夜凄慘死去的樣子又恍惚眼前,他咬牙切齒揚起藤條,啪的一聲抽中郁靈汀!
“你不配!”每抽一次,他都要強調一遍不配,彷彿這樣才能將郁靈汀貶至塵埃,藤條抽中血肉的聲音彷彿像是安撫他內心的良藥,每一次聲音響起,他都覺得自己內心中對靈闕的歉意淺了一分。
郁靈汀承受着這不絕的怒火,嬌嫩的身上浮現起一條又一條青紫的鞭痕,可她卻始終銀牙緊咬,沒有泄出一點軟弱屈服。
鮮血就這麼從嘴角溢出,她卻依舊大笑着,“我是毒婦,那你呢?高高在上的向煜也不過是一條可憐蟲!”
一個拿替身當原身去愛,去求解脫的可憐蟲。
一個將真摯的愛當成謊言踐踏,將謊言當成真愛去珍惜的可憐蟲!
“你以為找到一個像靈闕的女人就能終結你的悲哀,就能讓你內心平靜嗎?”她毫不留情地戳穿向煜為自己營造的謊言,“永遠都不會的!這世上只有一個靈闕,你永遠都得不到她了!”
咸澀的淚水順着郁靈汀的臉頰留下,這番話折磨着向煜的時候何嘗不是在折磨着她,她唯一的,她最愛的妹妹已經去世了,她永遠也找不到她了。
向煜對郁靈汀的痛苦熟視無睹,在涉及郁靈闕的任何話題里,他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自制力!他只知道郁靈汀這個假惺惺的毒婦不配提起他的靈闕!
心中怒火更盛,向煜猛地收回藤條,朝外怒吼着讓丫鬟端來一大盆鹽水,將藤條整個在鹽水浸潤之後又狠狠地抽上郁靈汀,赤紅的雙眼彷彿在說著不死不休!
“向煜,打死我吧,死了你眼界清凈,我也終得自由!”郁靈汀的雙眼紅紅的,分不清是淚目還是因為暴怒漲紅了血絲,她瞪着向煜讓他心底發顫,可下一秒卻又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