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愛 和 恨
我叫李沂辰。算是個煙花之地的男人。
我這一輩子,和一個叫裴清的男人有關係,最後死在一個叫薄琛的男人手裏。我死亡的原因,不外乎兩個字,“愛”和“恨”。
我死亡的那天,天空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美.國.黑.人聚集的紅.燈.區。
我從一間隱秘的房間了走出來。
我的要求很簡單,要薄琛帶着錢和人,來交換我手上的照片。
那個這位荷蘭最年輕的教父喜愛的女人。
上次我隨着裴清一起去往他的住處時,就親眼瞧見他毆打那個漂亮的女人,我當時拍了些照片。
我拿着這些照片,純粹是為了留着討好裴清。
哪知道,最後這個公子哥終究是栽了,他身邊的人給我帶話,說我手上應該有什麼能夠換取裴清的東西。
我想了想,應該是那些照片。
我用照片可以換錢,也可以換人。
我和那邊的人通了電話,我說,只能薄琛一個人來。如果有其餘的人來,我就把照片和視頻,全都公佈在網上。
那一天下起了雨,雨水很大。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個荷蘭的年輕教父。
他就站在那個巷子口,背靠着牆面,在安靜而沉默的抽着一支煙。在他的腳下面躺着的是一個身上血水都融進了雨水裏去的男人。
是裴清。
要說我對裴清有多少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個非常變態的男人。
玩不了女人,所以用各種手段玩弄我們。
像我一樣年輕男孩兒。
“錢帶來了嗎?”我問。
他用腳踢了剔旁邊地面上一個防水袋。
我走過去,立即伸手抓過了那個袋子。
拿過來袋子,我檢查了裏面的現金。多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夠我下半輩子的生活。
我要求薄琛一個人來。我其實從最開始就已經在偵查他,看他是否真的是一個人來的。
紅.燈.區里容易隱藏,我另一邊的閣樓的望遠鏡里看到他確實是孤身一人前來的。
這就很好辦了。
我說:“人,錢,我留下來了。照片,視頻,三日之後,我會郵寄到你的住址。”
男人眼神打量了我一下。那個眼神,要怎麼形容呢?
都是男人,但是我卻知道,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他身上的那種眼神。
那是一種在叢林裏行走的獸類的眼神。
我打了個抖。
我說:“我怎麼知道你身邊還有沒有其它人?要是跑出其它人來怎麼辦?我把照片視頻給你,你再給我一槍,我怎麼辦?”
我說的很在理。
男人凝着我,卻是不屑的一笑。
他立起身,將手中捏着的煙頭給摁滅了,然後雙手插在兜里,轉身就要走。
我很驚訝。他信任了我的話,信任我三日後會乖乖把照片和視頻給郵寄過去。
當然,他是必須要有這個自信的。因為如果我不這樣做,那麼以後的人生,必定要在追逐的追殺里度過。
而恰在這時,這巷道里去突然發生了變故。
有狙擊槍在對着我們這裏點射。
男人回頭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我皺緊眉頭,攤了一下手,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單純約見面用照片換錢,我不想惹上人命。
我見着情況着急,大力拖着腳下的袋子,也不再管了那個還在不停呻吟的男人,用腳挪開了他,就想要跑。
哪知道肩膀立即就被男人給捏住了,他直接把我當了擋箭牌,捏着我肩膀一起打了個滾,在另一個好隱蔽的角落裏停了下來。
我覺得很奇怪,這個男人,似乎,好像,還在幫我。
因為如果我現在還處在那個位置的話,我是很容易中槍的。而顯然,那個進行阻擊的人,也並不在乎我的生死。
“你……?”我對此充滿了疑惑。
男人此時神情高度緊張,我只看見他從后腰上摸出了一隻槍,快速的上膛,拉開保險栓,動作一氣呵成,流利非常。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回看了我一眼,道:“我查過你的情況,那日在房間裏,你幫過喬喬,你試圖阻止過裴清對喬喬動手。”
我想起來了。
要說那日,阻止動手到不存在,我只是看見裴清打那個漂亮有着精緻臉頰的女人時,實在是於心不忍,於是說了幾句話,用了些手段,把裴清給故意勾搭走了。
等裴清滿足了之後,他離開了,我又出來,拿了水給那個女人喝。還問她哪裏痛,需不需要幫她拿點要,做我們這一行的,各種類型的藥品都是有一些的。
當時不過只是一個順手。
卻沒想到如今,成為這個竟是被要挾了的男人肯搭一把手,救助我的原因。
“謝,謝謝你阿。”我說道。
他又看了我一眼,一幅看白痴的表情。
我心裏有些痒痒的。
我是天生的同,後來家裏的一些原因,也做了這一行,對男人,就像是男人見了女人一樣,瞧見好的,容易動心。
我二十一歲了,以前可能也動過一兩次心。但是這一次,我卻發現自己,動心得最不知死活。
這個男人是誰啊。
薄琛。
荷蘭亞裔組織最年輕的教父,即使這些年,組織已經逐步白化,但是根源在那裏,誰能對他敢有些肖想啊。
另外一點是,現在個漆黑落着雨水的小巷裏,我這樣動着凡心,顯然是不合時宜,不合場地,我可能就是在作死。
作死來得更明顯的是,那邊的人顯然狙擊不成,換了套路,改成人下來近距離追殺。
他尋着路線想好逃跑,我竟然不知死活地跟着他身後。
“他們的目標是我,你跟着做什麼?”
對啊,我跟着做什麼?
“這片區,我熟,你跟着我。”我緊急對他說。
他只猶豫了一秒,隨後伸手抓住我的后領子,把我推到了前面,用壓低了的聲音說:“帶路。”
我們穿行在這片紅燈區里。
這是這片州最亂最繁華的地區,魚龍混雜。
我帶着他很快繞過了幾個街區。
“你身上有沒有定位器,你的人找到你的那種?”
他沒有猶豫:“有。”
“讓他們到這個位置等你。”我對他說到。
我把手機上的位置只給他看。
隨後我扔了身上的通訊器,帶着他一路朝那個地點的位置上跑。
半個小時后,我終於帶着他到了那片街區,“走,出去,出去之後就到了,你看看你的人到了沒有?”
“到了。”他回給我很肯定的答覆。
見他快要衝出去,我對他說:“你放心,那些照片我會消除的,誰跟我要我都不會給。”
說完,我不知道自己是直覺還是什麼,就看見一個紅色的光點在他的手臂的位置游移。
“小心。”我撲了過去。
位置離跑出這條街區已經不遠。然後我感覺到子彈以旋轉的姿勢沒(mo)入我脊背的骨骼,甚至沒有疼痛,那一刻,大概只有點微妙的驚悚感。心裏在想着,啊,原來中彈是這種感覺。
“走,快走,讓你的人來救你。”
我催促。
雨下得很大了。
我躺在雨水裏。
仰頭望着天空。
城市的夜光照耀着天空,這巨大的蒼穹下,這裏是一座孤島。
我藏在這座孤島上。
漸漸疼痛侵襲我的頭腦,血水流失出去。我漸漸感覺不出溫暖,覺得非常的冷,非常的冷。然後漸漸的,更沒有了知覺。
“少爺,他好像快不行了。”
我聽見聲音。
應該是薄琛的手下。
“快點送醫院,救,一定盡量救過來。”
那一刻,我發現,其實這個年輕的教父,不過外界傳言是如何冷酷,他其實還是一個挺溫暖的人。
“少爺,沒救了。”
我的意識已經更加模糊。
“你有什麼願望,你說出來,我幫你實現。”
對啊,我有什麼願望啊。
我突然嘴角帶了點點笑意。
我用不甚清晰的話語,斷斷續續地說道:“在我墓前放一隻黑色的鬱金香。”
黑色鬱金香。
神秘,高貴。
願來生,我們還能相遇。到時,我的身份,和所有,讓我有能夠愛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