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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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翟還想開口說些什麼,這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從隔壁房間飄來……
細細聽去,那琴聲彷彿是少女相思情郎的輕聲呢噥,又似深閨少婦思念遠行丈夫的悲聲啜泣,聲聲彷彿吹進他人心窩。
一弦一柱空思切,讓人不由黯然神傷。
可頃刻間,燭光閃耀,弦音變悅,隱隱透出一絲放縱之情,又隱含着一種莫名的空愁,待劉軒等人慾要再仔細傾聽時,那琴聲嘎然而止。
庄翟說道:“王爺,這琴聲如此有味道,不知彈琴的主人是誰,我們不如過去瞧瞧吧?”
張公公也開口道:“奴才雖然不懂音律,但聽完這琴聲也是很有感觸。”
劉軒點了點頭,當下答應道:“好,我們就去拜訪一下琴聲的主人。”
三人來到隔壁房間的門口,透過窗戶看到一個羅衫半褪的女子手撫着琴正偎依在一名體態臃腫的男子懷裏。
那女子肌膚似雪,背對着劉軒等人,因此看不清樣貌,但那男子雖側着半邊臉,卻被張公公一下子認了出來。
“喲,那不是兵部尚書華昆華大人嗎?”張公公輕聲道。
劉軒也是覺得那男子看起來很眼熟,仔細一想,才想起這男子就是那天在垂拱殿上,讓劉軒很是厭惡的紫袍官員。
他的腦光一閃,想起金利木行的少東家華奕曾叫囂過他的叔叔是當朝的二品大員,而這華昆也是姓華,莫非他就是那華奕的叔叔?
看那華昆也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樣,劉軒不由心裏好笑,“看來這兩人果然是叔侄倆,要不然怎麼連品性都會如此接近呢?”
他看着這副光景,覺得大失所望,手一揮說道:“本王以為那彈琴的主人有多清雅呢?原來也是這般,走,沒什麼好看的。”
三人剛轉身欲走時,那女子恰在這時迴轉過身來,劉軒一眼掃到那女子的面貌,不由得渾身一震!
那風塵女子竟是——香雪海!
無情的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印痕,數年不見,她依舊是那麼的明艷動人,深嵌在兩彎秀眉下的一對明眸,像兩潭香冽的美酒,讓她的俏臉越發顯得生動起來。
舊人依然,只是想不到她竟淪為了風塵女子。
劉軒的臉色微微發青,但深吸一口氣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現在的心境非比尋常,要是換作以前,極有可能沉不住氣一下子就沖了進去,但現在卻不會這麼做了。
身為修真者,他清楚地明白任何凡人都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即使這人曾在他內心佔據了多重要的位置,而且他現在和香雪海也已是劃清了界線,互不相干。
即使相見也是形同陌人,這樣子還不如不見。
其實這也只是劉軒自欺欺人的想法,當初要不是兩人發生了那場悲劇,為了香雪海,現在就是叫他放棄修真他都願意。
走出回春樓時,漆黑的夜空已下起了鵝毛大雪,街道一片冷清蕭索,僅有的幾個行人也是緊緊地裹在大衣里匆匆而過。
幾個衣衫褸襤的乞丐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從回春樓走出來的大款們個個趾高氣揚地從那些乞丐面前經過,任憑乞丐們在後面如何的乞討呼喚,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
劉軒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為那些乞丐披上,又為他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銀兩。
乞丐們似是不習慣有人如此待他們,當中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說道:“大爺,您對我們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有事直接吩咐就行了,小的們立刻為您去做。”
“企圖?”劉軒不禁啞然失笑,這個世界難道已是冷漠至斯了嗎?
張公公走了過來,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劉軒身上,“王爺,快穿上它,天氣冷,別凍着了。”
劉軒揚手拂開身上的外套,搖了搖頭。
這時一陣嘻笑聲響起,香雪海和兵部尚書華昆從回春樓內走了出來。
劉軒的樣貌已是大變,當經過他身邊時,香雪海沒有任何反應,倒是那華昆認出了他。
他現在的身份非同小可,華昆看見后,忙施禮問候,劉軒微微一笑,算是還禮了。
當香雪海聽到華昆稱呼平淮王時,她知道眼前這人便是新封的平淮王劉軒了,她駐足停下,摘掉頭上的斗篷,“王爺,請恕小女子斗膽問一句,您的名字真的叫劉軒嗎?”
“呵呵,不錯,本王的名字就是叫劉軒,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沒事,只是小女子以前也有一個朋友叫做劉軒,你們的名字是一樣的。”香雪海面露回憶之色,“不過王爺貴為千金之軀,又怎是我那朋友可以相比的……”
她嘆了口氣,“何況他人現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條項鏈,在手裏撫弄了一會。
溫柔幾許緣何散,愛恨聲聲怨。
劉軒神情一動,“她……她還保留着嗎?”他認出了那條項鏈,那是在窖州的竹火節上親手為香雪海戴上的。
竹火熙熙,溫暖的是誰家紅顏?
瑞雪紛紛,冷卻的又是何人心腑?
“王爺,請多保重!”香雪海將項鏈扔向了那群乞丐,轉身和華昆走進了馬車裏。
看着香雪海離去的背影,他覺得這背影是如此的陌生,他突然對凡人界產生了一種厭倦感。
雪,下得更大了……
劉軒伸出手,片片雪花落至掌心,在手心的餘溫里慢慢地融化,他移到嘴邊嘗了一下,淡淡的外加一絲冰冷。
他明白雪再特別也只不過是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