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市盜香人
新生活逐漸讓馬程峰忘卻了童年的凄涼。住進了新宿舍,認識了新同學,換了新行頭,進入了大城市。他的命運終於要進入正軌了嗎?不!他是賊星轉世,註定不能過正常孩子的生活!
“哎?馬程峰樓下那小美人又來找你了,哈哈……你臉紅啥呀?”住在他上鋪的兄弟叫趙來運,來運跟他算是老鄉,也是鄉下孩子。這小子別看長的人高馬大可卻是個慫貨,上兩天還因為想家哭的死去活來的呢,可每次一見到慧芳來找程峰立刻就嚷着讓他給介紹。
“山炮別瞎說。”馬程峰瞪了他一眼穿上外套跑了下去。
樓下,慧芳背着手,靦腆地低着頭半咬着嘴唇,塞給他一張小紙條轉身就跑。
男孩子心智成熟的晚,再加上那年頭並沒現在這麼開放,馬程峰也不知道為啥最近慧芳表現的這麼古怪。他打開手裏的紙條一看,敢情是一張電影票。八月十五中秋節晚上的。
每一個剛入校的新生都有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入校第一學期,最難熬的就是中秋節。每逢佳節倍思親,本市的學生還好,像程峰和慧芳這樣的,回一趟家兩天而且幾百塊的車費是他們承擔不起的。孩子們只能在中秋節那晚約上幾個老鄉,漫步在熱鬧的街頭彼此安撫着那顆思鄉之心。
中秋節那晚,街上燈火通明,二仙居附近人潮湧動,商家把店鋪妝點的頗有節日氣氛,街道兩側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男男女女結伴而行,走走停停把玩着老街兩側攤位上琳琅滿目的小玩應。
“快點,快點,一會兒開演了!”來運拽着程峰的手往電影院跑,就好像今天跟慧芳約會的是他一樣。
“大哥我好像沒請你來吧?我都不着急呢你急什麼呀?”他們穿梭在人海中。不經意的,一個頭上帶着兔爺面具的男人與馬程峰擦肩而過。
趙來運一副死不要臉的德行說:“我又沒讓你買票,你還是不是我老鄉?就不能照顧下我這個可憐的想家孩子嗎?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好,萬一被熟人撞見你和慧芳單獨約會咋整?”
“程峰?程峰?你看啥呢?慧芳等咱倆呢,你快點啊?”
馬程峰站在馬路中間轉身愣愣地盯着那個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那人雖然帶着一張兔爺面具,但卻隱藏不住他身上的那股邪氣。剛才在於馬程峰擦肩而過時,分明感覺到了他靈魂中的冰冷,他體內陽氣很弱!
馬程峰提着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捕捉着他留下的詭異氣息。什麼味兒?怎麼這麼香?好像是女孩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但又不是一個女孩的,是很多種香味摻雜的氣味。
那人走了幾步,好像也覺察出了背後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慢慢轉過頭,透過面具與馬程峰四目相對,然後迅速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你瞅啥呢?走啊?”來運催促着他。
程峰和來運到了電影院門口已已經要開演了,可門口並沒有看見慧芳。
熱河每年到了端午節和中秋節時候是最熱鬧的,老城的文化氣息很濃。街上幹啥的都有,打把勢賣藝的,說相聲的,雜耍的,算命的,賣狗皮膏藥的……以前舊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之輩幾乎都指望着今天賺錢呢。
“姑娘,你這命真是百年難遇呀!哎呀,哎呀……老瞎子我出道幾十年也沒碰到過像姑娘這種奇命之人。依我看來姑娘此生乃是大富大貴之命啊!”街邊角落支着一個卜卦算命的小攤。攤位前那江湖術士正騙錢呢。
此話一出,攤位前的漂亮姑娘立刻就問老騙子:“大師,那麻煩您快給我看看,什麼時候我能有錢?”
“我祖上有一套密不外傳的絕技,叫摸骨天算,姑娘坐下我來給你摸摸看。”那江湖術士還裝着一本正經的模樣。
姑娘一聽這話立刻中了套,乖乖地坐在他面前,任由他粗糙的大手伸進衣服里在眾目睽睽之下肆意撫摸着自己的身體。
馬程峰靠在卦攤前笑眯眯地看着這位幾日前還被屯子裏的老少當成活神仙的老瞎子!
“哎呀,姑娘,你這鎖骨生的好呀,看這勢頭以後興許能進軍演藝界,來來來,我再往下摸摸,看看你是演電影還是唱歌。”老瞎子嘴裏邊的口水都要淌出來了。
豈料這時突然他的腕子被一隻手拽住了。“死瞎子,你不光騙錢還騙色是不是?姑娘,他就是一騙子!”馬程峰識破了他。
那姑娘羞的滿臉通紅啪嚓一聲狠狠甩給老瞎子一記耳光,在他臉上留下五指山。
“馬程峰!你個沒良心的小癟犢子!忘了是誰給你交學費了嗎?老夫今天好不容易開張的。你瞅瞅這姑娘就是未來影后啊,毀在你手裏了吧?”老瞎子捂着臉對他破口大罵。
“瞎子,你看沒看見剛才有個男人頭上帶着兔爺面具,身上飄着女人的胭脂味走過去了?”雖然老瞎子有時候不太着調,不過他是有些真本領的,這方面馬程峰信任他。
“你小子罵人不帶髒字是不是?老子能看見嗎?”
馬程峰不屑道:“還總在我面前裝江湖前輩呢,我看你是不知道吧?你呀一輩子也就這點騙人的能耐了!”
老瞎子被他這麼一激頓時火了,說我有啥不知道的,不就是那個盜香人嗎?區區一個盜香人有啥了不得的?跟鬼匠如出一轍!
盜香是舊江湖中一種詭異的本領。自古以來越是年輕美貌的女孩子就越喜歡擦胭脂水粉。民間還有一種說法,未婚女子身上會獨有一種少女的體香。每一個女孩身上的體香再混合著胭脂水粉就產生了不同的香味。
這種香味從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了女孩子的陰氣或者氣運。盜香人偷的就是年輕女子身上的香味,屬鬼匠範疇。如果在馬路上碰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有女人的胭脂味那八成就是盜香人了。不過那種香味不是一般人能聞到的,馬程峰一身賊骨,再加上是賊星轉世所以五感異常敏銳。
他倆正說著話,來運跑過來了,指着街道對面一個長座椅上倒着的女孩問程峰那是不是慧芳?
二人跑到馬路對面一瞅,慧芳穿着小風衣蜷縮在長椅上緊閉雙眼,過往的人群正指指點點呢。
“慧芳?你怎麼在這兒?會着涼的。”程峰扶起她問道。
慧芳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潮湧動,好像一點也沒有因為喜慶的節日氣氛而高興。她眼神迷茫,麻木地在程峰臉上掃過。
“你咋地了?”馬程峰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稍一靠近才嗅到,慧芳身上怎麼……怎麼沒有那股味兒了?啥味兒?人味兒!姑娘家家與生俱來的體香!
“程峰我頭疼,我想回去了。”她喃喃道。
這完全跟老瞎子說的情況相吻合!一定是那個盜香人乾的!
馬程峰跟來運說咱電影不看了,你先送慧芳回學校。
趙來運第一次見馬程峰眼神中帶着股凶光,打了個寒顫,沒敢多問,扶着慧芳趕緊往回走。
卦攤前老瞎子又要開張了,這回是個六十多歲的大媽。他如法炮製還是那些話,然後又要伸手往人家衣服裏邊摸。結果馬程峰衝上來又把他揭穿了。
啪嚓一聲,清脆的一個耳光扇在老瞎子左臉上。“老盲流”!還別說,這位大媽對他的稱呼挺恰當。
這下可好,老瞎子左右兩張臉一邊一個五指山。
老瞎子帶着哭腔雙手捂着火辣辣地“五指山”說:“你他媽是上天派下來毀我的嗎?”
“慧芳的體香被那個盜香人偷走了。”
“那你找他去呀?關老子屁事啊?快滾!別耽誤老子做生意!老子不認識你!”氣的老瞎子連踢帶打把程峰趕走了。
繁華的二仙居人潮湧動着,再回頭去找那個盜香人等於大海里撈針。孩子們歡快地跳動着腳步,一隻手被大人牽着,一隻手拿着憨態可掬的兔爺像。他們駐足在老二仙居前抬頭張望着。
八月十五圓月高掛。京津冀一帶有中秋節拜月的習俗,經常有人穿着花花綠綠的衣衫帶着兔爺面具在街上賣糖和玩具。男不拜月女不祭灶這是習俗,小孩們則學着大人們的模樣拜兔爺。
今晚二仙居房頂上就有個人穿着戲服帶着兔爺面具站在僅有一公分厚的碧色瓦片上抬頭凝望着天邊的月亮。二仙居三層小樓,樓頂高約10米左右,尋常人沒有梯子根本爬不上去。看他身形高挑胸肌發達跟剛才那個盜香人很像。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小賊竟在三樓屋頂處!”馬程峰悶哼一聲,推開人群腳下運力,蹭蹭蹭……幾步就躥了上去。看的樓下百姓無不鼓掌喝彩。
樓頂上能站腳的地方不大,他站在那人背後,那人也不搭理他,繼續抬頭凝視着天邊的那輪圓月。
“交出來!”馬程峰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