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蔣慕白的戲院一大早上就亂成一團。
今天是司令部舉辦慶功宴的日子，蔣慕白的戲院在上海是最有名的戲院之一，外加上沈司令喜歡聽戲，就讓蔣慕白帶着徒弟來司令部唱一出《西廂記》
可是就是那麼不巧，曉玲最近高燒不退，嗓子壞了，而曉玲唱的角正是崔鶯鶯。
曉玲的嗓子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剩下的徒弟沒有人能唱這個角，蔣慕白不着急才怪呢。
白澤看着自己師傅着急，自己也跟着着急。
“師兄，我去學堂了。”傾墨要去學堂了。
“傾墨注意安全。”白澤叮囑一句。“傾墨！”白澤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大聲喊住了傾墨。
傾墨停住腳步，詫異地看着白澤，“師兄，怎麼了？”
白澤沒有理會傾墨，而是跑到蔣慕白身邊。“師傅，我想到替曉玲師妹的人了，傾墨可以啊！”
原來白澤突然想起來了，曉玲有一次閑着無事，就教傾墨唱了幾句《西廂記》中的戲文，那次正好白澤也在場，他感覺傾墨那幾句唱得還不錯。
“不行，不行！”蔣慕白急忙擺手。
“爹！我可以的！你讓我替曉玲師姐吧！”傾墨自告奮勇。
“傾墨，快去學堂。”蔣慕白催着傾墨。
“師傅，白澤師兄說的對，你讓傾墨去吧，也沒有其他人能替曉玲師姐了。”羅琦也幫忙勸着蔣慕白。
“對啊師傅，到時候這齣戲唱不好，我們都死定了。”其他徒弟也一起勸蔣慕白。
蔣慕白深知去司令部唱戲不是什麼好差事，他不想讓傾墨趟這趟渾水，但是到如今傾墨又不得不去。
“哎。”蔣慕白嘆了一口氣。“傾墨，你好好看看戲文，趁我們沒去司令部之前，和師兄師姐練一下，學堂今天就不去了。”
“好嘞！”傾墨高興壞了。
傾墨的記憶力很好，只要是她看過的書，就沒有背不下來的，所以，她沒用多長時間，就能流利的背誦戲文了。
司令部這次舉辦的慶功宴，來的都是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
蔣慕白的徒弟們一到司令部，就被這氣勢震住了。
“蔣師傅，你的戲班到後面先到後面等着。”司令部的士兵帶着蔣慕白一行人來了後院。
徒弟們剛才還有說有笑呢，現在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認真地背起了戲文，練着嗓子。
“凌少校，我敬您一杯。”凌霄是這次慶功宴的主角，眾人都紛紛來敬酒。
凌霄以傷未痊癒，推辭了好多。
終於他得到空閑，和羅子安聊天。
“兄弟，我聽說沈司令請了戲班，一會兒要唱戲。”
“是嗎？唱的什麼戲？”凌霄不是特別感興趣。
“西廂記。”沈司令走了過來。“這齣戲可是好聽。你們二人怎麼在這裏悄悄說話，快快就坐，馬上就要開場了。”
“蔣師傅，沈司令有令，你的戲班不用扮相。”就在徒弟們要扮上相的時候，突然來了通知。
“長官，這唱戲的不扮相，這，這不好看啊。”蔣慕白有也為難，同時，他也知道了沈司令的意思，心中着實捏了一把汗。
“司令的命令，你敢違抗嗎？”那個士兵反問他。“命令我是傳達了，蔣師傅你就看着辦吧。”說完那個士兵就離開了。
“師傅，我們真的不扮相嗎？”白澤問蔣慕白。
“不扮了。”蔣慕白長嘆一聲。
頓時徒弟們議論紛紛，這沒有扮相戲可怎麼唱啊。
蔣慕白在心裏長嘆一聲，這些徒弟們還是年紀太小，沒有明白沈司令的目的。
大家都準備好了，戲也就開始了。
已經是鎖重門百無聊賴，誰願意捧楊枝常傍蓮台？步匆匆走出了大佛殿外，看飛花一陣陣亂落蒼苔。
傾墨出場亮嗓，就獲得了一陣掌聲。
凌霄本來無心聽戲，不經意間的抬頭，正好看到了傾墨。
“這不是上次的那位小姐嗎？”羅子安也注意到了傾墨。
凌霄沒有說話，就當默認了。
“這個漂亮，歲數也小。”凌霄聽到了坐在他身旁軍官的話。
“我還奇怪呢，怎麼他們唱戲不扮相，原來是這麼目的。”羅子安厭惡的說道，“強佔人家，有什麼好說的。”羅子安為人正直。
凌霄沒有說話，接着聽旁邊的軍官說話。
一齣戲結束，就有人開始打賞了。
“你，過來。”坐在凌霄旁邊的軍官示意蔣傾墨過來。
台上的人一愣，傾墨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長官，這丫頭唱得不好，我給您賠不是了。”蔣慕白急忙開口。
“來，過來。”那位軍官沒有放過傾墨的意思。
“讓你過去就過去，愣着做什麼？”沈司令開口了。
傾墨迫於無奈，往那位軍官的身邊走去。
凌霄看着她，等傾墨經過他身邊時，凌霄一把抓住她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將傾墨拽到懷裏，傾墨一下子就坐到他的腿上。
傾墨想要掙扎，直接就被凌霄扣住雙手。
“王中尉，這個我喜歡。”凌霄看着身邊的軍官。
王中尉敢怒不敢言，凌霄的軍職比他高，還有凌霄父親的緣故，整個司令部的人也沒幾個敢對他說不字。
“你多大了。”凌霄勾起了傾墨的下巴。
“十，十八。”傾墨很害怕。
“哦，你今天唱的是什麼啊？”
“西廂記。”傾墨的聲音很小。
“良辰美景奈何天，是這個嗎？”凌霄說出其中的一句戲文。
“是。”傾墨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白澤看到凌霄，心裏頓時一沉，這個人他上次見過。
“凌少校，這戲還沒有唱完呢。”白澤壯着膽子說。“沒用我師妹，這齣戲唱不了了。”
“沒用關係，你們換一齣戲就好了。”凌霄隨意的回答，說完他就看着傾墨，“你留下來陪我吧，給我講講戲。”
傾墨紅着臉，低着頭，不說任何一句話。
凌霄就這樣一直抱着傾墨，直到蔣慕白登台謝幕，客人們快要走光，白澤不顧眾人的阻攔，走到凌霄面前。“凌少校，您可以放手了吧。”
凌霄什麼都沒說，就鬆開了手。傾墨立刻站了起來，白澤將傾墨護在身後。
“白澤，快和凌少校道歉。”蔣慕白急忙趕了過來。
蔣慕白先凌霄鞠了一躬，“凌少校，多謝了您救下小女。”
“算了。”凌霄站起來，繞開白澤，走到蔣傾墨面前。“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他說完就離開了。
“傾墨，你答應凌少校什麼了？”蔣慕白問傾墨。
傾墨緩過神來，嚇得癱坐在地上，過來好久才緩緩說出來。“我，我答應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