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
“令逸,你就不能說點別的么?”
弋錦猜到過他會這種反應,不過真的實現的時候她的心酸酸的,平時也算挺會哄的,越到這種時候他便顯得越發平靜,平靜的讓人想生氣。
令逸一時也沒說話算算時辰差不多了,他撈了一件披風給她裹上,在浴桶里將她打橫抱起,兩人一起濕噠噠的出了浴桶,那地上他吐的血被帶出的水衝散,就像倆個人一樣,散的無處可尋。
將她放到榻上以後,他在櫃中取了一套艷紅色的衣裳遞給了她,溫柔囑咐:“這隻有一套你之前落在這的大婚服了,換上吧。着涼了出門不便。”
接過衣衫,那織金線繡的大朵牡丹和欲飛的鳳被整齊的隱在摺疊之後,當夜的華麗也僅做了當日的念想。
弋錦抖散那一疊方正,望向了屏風外身形若隱若現的令逸:“你疊的?”
“嗯。”
令逸毫不掩飾。給自己尋了一套換上。
卻沒發現原本被放在榻上的人胡亂披了件衣衫赤腳就湊了過來,從身後抱住了他:“爺,好好保重。”
這好像是她屈指可數主動抱他,他糾結了一陣,最後卻還是由心回身抱住了她,低頭去吻住了她,嫣紅薄唇輾轉,不知是冷的還是緊張的,她一直在抖,他也一直能感受,萬語千言只合成了一句:“我知道的。對不起。”
道別也道了,等弋錦穿着那一身嫁衣出門的時候,花九正好把紋竹送回去回來,看她換了一身衣服先是一驚,隨後湊近聞見了她身上淡淡的浴水的味道,立刻瞭然,嘆了口氣,交代了承愉一些令逸的事之後,便摟着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恪王府。
倒是承愉在門衛看了半天不明白,怎麼弋錦換了一身嫁衣,頭髮也濕噠噠的了,明明是令逸泡澡,難道兩人在浴桶打起來了?
花九一路上琢磨出紋竹之事有蹊蹺,倆人回了已經被卸下了丞相府的牌子的弋府:“阿錦,你對今天的事兒什麼看法?”
弋錦自是知道,一般令逸有事來找她和花九的不是承愉就是他那兩個暗衛:止境,止域。斷不會隨便拍派個面生的人來通報消息,因為花九很可能因為不臉熟就拒絕出診的,不過既然已經去過了,氣也生了,別也道了,自然不能再去糾結了。
隨手給她倒了杯水:“沒什麼看法,我只想看了賦一那份大禮準備的怎麼樣了。”
花九不明所以:“大禮?”
晉王的焰軍,掌軍之人最大的是晉王,其下便是韓將軍,而韓將軍有個和薛蟠一樣的紈絝兒子,他爹再沙場征戰,以血肉換回的榮耀和地位就養了這麼個沉迷酒色的兒子,為了讓他成點氣候,韓將軍之前一次回京時就把他塞進了京郊附近駐紮的焰軍中磨鍊。
可狗改不了吃屎這話絕對是至理名言,京城附近的焰軍因為臨近京城沒什麼戰事,平時疏於操練看罷了,之前也多生滋擾鄉鄰之事,韓將軍在時管束嚴,這次離開奔赴邊關之後焰軍又開始老虎不在山猴子稱大王了,所以,弋錦借鑒了一下琅琊榜的事,讓回京之後花九所在燕語樓中的幾個姑娘去軍營附近的大草地放了幾次風箏。
朝中是嚴禁官員去秦樓楚館的,軍中更是如此,可就是這幾次風箏之後,那在軍中當個幾個月和尚的韓將軍之子韓燁便有些忍不住了。
而這會兒弋丞相已經去京兆尹報道了,今天晚上就是這齣戲開場的時候了。她臨走的時候讓賦一去京兆尹通知弋丞相晚上突襲燕語樓了,當日楓林狼襲一事,她說過會讓晉王付出點代價的。
玉笏金床珠埋艷
銹骨殘棺雪燙劍
向來總是溫柔鄉最是醉人的,那溫柔掩藏了父輩在沙場流下的血和汗,掩藏了茫茫荒野的累累白骨,讓這些不知邊關寒苦的紈絝子弟沉醉不知歸途。
花九早早就被已弋錦感回了燕語樓,此時她憑欄把盞,一身藏青色綉紋竹長袍,遮蓋平平身材,墨發半束,幾縷不羈垂在頰邊修飾俊顏美好,裝13的一把玉骨摺扇輕搖,飄搖衣袂,不熟她的都當是哪家俊逸公子,而儘管她住在燕語樓,同姑娘們都是老熟人了。可看她這般風流倜儻,也忍不住在陪其他客人的時候會偷看她幾眼。據說還有男子向他表白的,說有美如此,被人妄議斷袖也無妨。
鴇母裊娜而來,看似不經意的一個擦身而過,留在鬢邊的不止她身上的牡丹香還有一句極輕的:“人來了。”
展目向門口望去,果然幾個錦衣男子結伴進來,正是私逃出軍營來逛青樓的韓燁和他幾個酒肉兄弟,也是朝中官二代,對着上下的姑娘們指指點點,龜奴很快就迎了上去給他們帶路到來二樓到廂房中待茶,隨後去找了幾個姑娘作陪。
等茶酒半酣,韓燁和他幾個好友各自領了心儀的姑娘找房間辦正事兒去了,而這時,弋丞相京兆尹的衙差和從城外被喊入城幫忙的留守京城的陳石陳將軍才進來開始以追捕入城的一個採花殺人惡賊為由對燕語樓突擊檢查。
這燕語樓最為人稱讚都就是隔音效果,屋裏再大動靜,屋外都是聽不見的,這樣不影響各個屋裏笙歌管弦的發揮,屋裏的聲音屋外聽不見,屋外聲音屋裏自然也聽不見,等衙差都搜到二樓的時候,韓燁等人還在溫柔鄉里泡着,絲毫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
等衙差和陳將軍闖進來看見韓燁的時候,花九在後頭明顯感覺他虎軀一震。
等看到屋裏的場景之後,花九也不由得吃了一驚。玩的是真開啊,這都是什麼姿勢??而最讓她覺得驚訝的,是屋裏淡淡的一種味道,讓她倚在後面欄邊噙笑暗嘆:“阿錦啊,阿錦啊。你這禮真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