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克木 火克金
禹無極抓住喬五一手腕，食指放脈門上，臉上陰睛不定，嘴裏喃喃道：“奇怪，怎麼會這樣？”
喬五一不耐煩，說：“中毒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用力掙了掙，想甩開禹無極，卻覺得手腕上的手指如鐵鉗般，掙脫不掉。
喬五一想想自已已身中巨毒，還要受這種鳥氣，一腳向禹無極踢去：“放開我。”
一聲慘叫，喬五一但覺觸腳之處，有如鐵棒。抱腳疼痛之下，心裏更氣，想到自已反正是要死之人，你還能讓我多死一次不成，就想要用更狠的招數來對付禹無極。
禹無極神色轉變之中，突然鄭重起來，似有極大事情發生，猛然對喬五一直跪下來：“求你。”
禹無極動作來得太快，不止喬五一，村民們全被弄得莫名其妙。喬五一心道，你竟然和一個將死之人搶風頭。他手腕被捏着，無法動彈，嘴裏卻空着，當下大罵起來：“你個賣刀的，好好的放了老子，要不我馬上就做鬼，絕對不放過你。”想到做鬼之後就不用怕這人了，心裏膽氣更壯。
禹無極不理喬五一的胡說八道，認真說：“這蛇膽本是異物，劇毒無比。”
喬五一要發狂般，他想蛇膽現在自已肚子裏，他這樣說，莫不是要加快氣死自已。
“只要是碰到它的人，必死無疑。”
喬五一聲長嘆：“你能不能快點說完，我就算不毒死，也會被你嚇死。”
“但是……”禹無極兩眼炯炯有神看着喬五一。
一般但是後面，都會有大轉折，喬五一又來了希望，莫非天不滅我？
果然，禹無極接著說：“除非有一種人，能吞金蛇膽而不死。”
喬五一不明白禹無極到底說什麼，不耐煩地問道：“我到底是死，還是不死？”
禹無極現出笑意：“你不會死，但凡中了騰龍金蛟蛇膽之毒，立死。你能撐到現在，證明蛇毒對你根本無效。”
興奮之下，喬五一一躍而起，手卻被禹無極拉着，又重重地跌落回地上，哀號道：“放過我吧。”
禹無極鬆開喬五一手腕，卻並不起身：“求你，做我徒弟。”
自古收徒都是徒弟下跪，豈有師父求人做徒弟的事？
不過，他本領不凡，這做徒弟的事嘛，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並沒有猶豫太長時間，喬五一決定，答應禹無極。
否則禹無極跪在地上，喬五一可沒力氣拉他起來。
這一刻喬五一併沒有意識到，答應禹無極，對他以後的人生意味着什麼。
大頭花牛更關心喬五一會不會離開他們，一般武俠小說的劇情都是，拜師之後，徒弟隨師父遠走他鄉。
喬五一拍拍他們肩膀：“放心，我會一直和你們在一起的。”
年少時的友誼，總覺得能一直向前，最終才發現，什麼也敵不過歲月。
喬五一在禹無極後面，踏着厚厚的樹葉，他注意到禹無極手中的刀，不細看，真的象一把菜刀。
知道喬五一的反應，禹無極問：“看出這刀有什麼不同了嗎？”
喬五一哈哈笑：“這刀，長得象是菜刀，其實應該是……”猶豫一會，他說，“你該不會是教我做廚師吧？”
禹無極轉身，不理喬五一的信口胡謅，嘴角帶着弧形微笑：“這把刀，叫黑金戰錘。”
很拉風的名字！不過，喬五一仍然是雲裏霧裏，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禹無極舉起手裏的刀，問：“看它象什麼？”
“烏蛇頭！”喬五一脫口而出，似乎明白些什麼。
之前禹無極說過，烏蛇與村人是友非敵，那麼，黑金戰錘與烏蛇之間又有什麼淵源呢？
為什麼禹無極對金蛇就非殺掉不可？卻視烏蛇為友，放它一馬，甚至，連他的武器也和烏蛇頭看上去那樣相似呢？
太多的疑惑，喬五一時也不知道從哪開始問。他答應拜禹無極為師，到現在為止卻連對方名姓也不知道。
“我姓禹，禹無極。”
正常劇情，喬五一應該馬上叫師父在上，受我一拜。不過，喬五一最善於裝糊塗，所以他乾脆不出聲，聽禹無極往下說。
“這條金蛇，我認識他五十年了。”禹無極說，看來這金蛇和他交情不淺啊。
喬五一心道，五十年的金蛇，才長兩三米長，看來這金蛇長得慢。
“二十年前，我和你差不多大。”禹無極繼續回憶過去。
誰不曾翩翩少年，誰不曾年少輕狂。不過喬五一看禹無極臉上滿是滄桑，實在想像不出他也曾年輕過。
喬五一攤手，表示自已對回憶過去沒興趣，禹無極轉話題：“我雖然收你為徒，你卻不必叫我師父。”
“不叫師父，你會教我本領不？”喬五一問，學到本領，闖蕩江湖，才是頭等重要的事。
禹無極含笑：“當然，不只會教你本領，還會讓你變得比我更歷害。”
竟然能變得比他更歷害，那會不會是天下無敵？喬五一開始浮想連翩。
禹無極問：“知道賒刀人嗎？”
關於賒刀人，流傳着很多神奇的傳說。
宋朝末年，有賒刀人進山，四處賒欠菜刀若干，並言：“十戶共刀一把，刀錢自來收。”
當時北方連年征戰不休，但這南方山中，卻似世外桃源一般，日子舒適。山村人家住得都相隔遠，十戶一把菜刀，做一頓飯只怕得要幾天時間，人人不相信賒刀人所說的話。
十年之後，元人南下，實行菜刀管制，十戶一把菜刀，村人才想起賒刀人之前的言語來，而這時，賒刀人也真的回來。據說，在一些抗元的組織中，就有他們的身影。他們並沒要之前的菜刀錢，但是卻讓村民承諾，不能向元人告發他們。
自此之後，賒刀人的名氣傳揚開來。
喬家莊在這裏安家落戶后，期間又發生幾次大事，每次大事發生一二十年前，賒刀人都會出現。
背個大包，一成不變的裝束，幾百年如此，也真難為他們了。
禹無極道：“我就是賒刀人。”
他表情太過嚴肅，喬五一也收斂神情，說：“我明白。”
“你答應做我徒弟，那麼你也是賒刀人了。”
喬五一想：如果自已也是賒刀人，是不是表示得背個大包，走村串戶去賣刀？他說：“我不想賣刀，只想學殺金蛇。”
實話說，禹無極殺死金蛇的過程真的很酷。想到他面對金蛇之時的帥氣，就讓喬五一心動不已。
禹無極並沒師父架子，他微微一笑，說：“賒刀人要做的不只是賣刀。”
除了賣刀，賒刀人還能做什麼呢？喬五一說：“對了，除了賣刀，你還會殺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