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章
別,別回來了,我不用你看!
蔣巔轉身走了出去,房中只余白芙和那丫鬟二人。
白芙喝完粥無所事事,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想要四處走走。
丫鬟見狀趕忙上前,蹲身低頭給她穿鞋。
白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縮了一下,但見她只是要給自己穿鞋,便沒再動彈任由她伺候着。
她雖然是個孤女,但從前師父和師兄都在的時候,對她也是萬般寵愛的。
雖然沒到給她穿鞋穿衣的地步,但能不讓她做的事輕易都不會讓她親自動手的,所以她也算是被人伺候慣了的。
白芙在屋裏轉了兩圈兒,想問問那丫鬟這是哪裏,偏偏口中說不出話來,那丫鬟又看不懂她的手勢,比劃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只好自己走到外面去看看。
丫鬟攔也攔不住,叫也叫不聽,最終只得硬着頭皮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房外是一個空空的院子,不大,牆角種了一株大槐樹,在深冬里掛着幾片枯葉。
院中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院門處守了一個護衛,動也不動的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裏。
護衛見她走出來,低頭行禮,態度十分恭謹。
白芙認出這人就是之前到白茅山去找蔣巔的那幾個親信之一,點了點頭表示回禮。
走出院門才發現,外面其實就是另一個院子,看上去跟剛才的院子差不多,不過這個要大很多。
原來剛剛自己呆的是內院,這才是外院。
白芙繞過影壁向大門走去,即將踏出院門時卻被那護衛攔住。
「小姐,不能再往外走了,沒有將軍的命令,我們不敢放你出去。」
白芙小臉一綳,神情不悅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你們將軍說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他到底是將軍還是土匪啊?
可是想歸想,這人攔着她她還真是一步都邁不出去!
白芙氣惱的轉身向回走,走到半路忽然聽見咔的一聲,像是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
廚房是在做飯嗎?
剛剛那碗白粥並沒有吃飽,白芙還覺得有些餓,便抬腳向那間房間走了過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現成的吃食。
那護衛攔了她一下,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只好低着頭站在身後,任由她推開了門。
房門打開,明亮的日光透了進去,牆上掛着一排整齊的腌肉,牆角一口裝滿水的水缸,果然是一間收拾的乾淨整潔的廚房。
只是廚房的椅子上此時綁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被堵住了嘴,眼睛驚恐的圓睜着,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了。
另一個人已經暈死過去,綁在木椅上的一隻手從手腕處整齊的斷開,斷口正汩汩的涌着鮮血。
「阿芙,你怎麼來了?」
蔣巔在陰影中出聲道。
白芙循聲望去,只見他正站在灶台前,面前的案板上放着一隻斷手,那斷手只有兩根手指,其餘三指的斷口處與那昏死之人的斷臂一般傷口整齊,顯然是剛被切下來的。
而就在他的腳邊,一隻被鐵鏈拴住的黑黢黢的大狗正低頭啃食着什麼,鋒利的牙齒上下咬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嘴邊時不時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東西,正是人的指頭!
「嘔……」
白芙猛地轉過身去,將剛剛喝的那碗白粥全部吐了出來。
蔣巔一驚,放下手中的菜刀便沖了出來,伸手要去扶她時卻被她躲過。
白芙一邊吐一邊往回走,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想法,只知道要離開這裏,趕緊離開這裏!
可是走了沒兩步,腳下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蔣巔眼疾手快的將她撈了起來,滿是鮮血的手掌卻正出現在她眼前。
白芙倒吸一口涼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你不是說沒受內傷嗎?為什麼又吐了!燒的也比剛才厲害了!」
蔣巔豎眉看向再次被請來的大夫。
大夫也是又急又氣:「她這是受驚過度!被嚇着了!剛才還好好的,這麼一會兒你到底又做了什麼把人嚇成這樣!」
嚇着?
蔣巔想了想:「抓了兩個細作,用刑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大夫慪的不行,要不是實在打不過,真想拿脈枕往他頭上砸!
這些武夫向來狠辣,用刑時場面定然極為慘烈,那小姑娘看見了能不嚇着嗎!
蔣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的阿芙怕血。
想到這兒猛地回頭,狠狠瞪了秦毅一眼
「明知我在裏面用刑,為什麼還讓阿芙進去!不知道攔着嗎!」
秦毅欲哭無淚,心想將軍你的女人我哪兒敢攔啊……
老大夫無聲嘆氣,取出金針給白芙扎了幾針,又重新開了一張方子。
「照着這張方子重新抓藥,煎好之後立刻端來給她服下。」
蔣巔將藥方丟給丫鬟,丫鬟正要轉身,卻被秦毅攔了下來。
「我去吧我去吧,你留在這兒照顧小姐。」
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抓過藥方就跑。
他可不敢再留在這兒了,萬一將軍生氣來要殺了他,這屋子這麼小他往哪兒跑啊!
……
小半個時辰后,一碗湯藥終於端了進來。
蔣巔端着葯碗看着白芙有些犯愁:「她暈着呢怎麼喝葯啊?」
大夫想了想,正準備讓丫鬟去拿筷子和鶴嘴壺來,就見蔣巔仰頭自己喝了一口葯,然後俯身湊到那姑娘身前,捏着她的下巴嘴對嘴的將葯渡了進去。
哎呦我的娘啊!
老大夫忙捂着臉轉身。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老夫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白芙已經有些日子沒生過病了,她記得上一次生病還是兩年前,也是那時候燒她壞了嗓子,從此再也不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