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九章
「然後派人多方打聽,總算知道你跟在蔣大將軍身邊,剛好這次小寨主要來找將軍,我就跟着一起來了,想着見見你,問問你跟師兄的關係。」
沒想到還真的來對了,白芙竟然真的與師兄有關,雖然不是師兄的孩子,卻是他悉心教導的徒弟。
多年不曾有過盧劍南的消息,此刻見到白芙,看這姑娘長得如此乖巧,又有一身師兄真傳的好本事,他是真的感到十分欣喜,得知師兄去世的傷痛也消散了幾分。
「徒手抓藥說起來輕鬆,但要做到分量精準一絲不差卻是很難的,練習起來更是枯燥無聊。」
「阿芙能有這樣的本事,定然是勤學苦練的結果,單憑這份刻苦和毅力,就是許多男孩子都不及的,難怪師兄如此喜歡你。」
他說著伸手想要摸摸白芙的頭,卻再次被蔣巔攔下。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蔣巔再次重複。
周文濤一噎,心中腹誹:我是她師叔,拍怕她的頭怎麼了?況且我今年都四十多歲了,至於防我跟防賊似的嗎?
可念在男女有別,蔣巔對白芙又是一片愛護之心,終究沒說什麼,又問起了白芙和她師父的事。
當得知盧劍南是服毒自盡,周文濤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怎麼會?師兄當初面對那般境況都沒有自盡,還獨自把你們兩個孩子帶大了,怎麼好端端的……會忽然服毒自盡呢?」
我也不知道……
白芙搖頭。
這件事她也一直想不通,後來發生了盧兆的事,她就想師父是不是早知道師兄變成這樣了,被他給氣的才自殺了。
可又總覺得不至於如此,誰家孩子還沒有個不受管教的時候,何況即便沒了師兄,還有她啊,她又沒有變,師父為什麼要扔下她就走了呢。
周文濤半晌回不過神來,還是蔣巔將他喚了回來。
「說了這麼半天,你給我家阿芙看看嗓子行不行?」
「你是她的師叔,醫術應該比她好吧?她這嗓子是前幾年壞的,你看看能給治好不?」
周文濤聞言嘆息着搖了搖頭。
「我與師兄的醫術在伯仲之間,阿芙這嗓子壞了的時候他還沒有離世,那就證明他治不好。」
「他治不好的,我定然也不行的。」
蔣巔聞言有些失望,但還是讓他幫忙看一眼。
「萬一你的醫術精進了,你師兄退步了呢。」
他順嘴胡謅道。
周文濤聽了不大高興,但還是給白芙搭了搭脈。
脈象看上去很正常,他便又讓白芙張嘴看了看她的嗓子。
一眼看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妥,正準備收手的時候,面色卻忽然一變,在她脖子上四處按了按。
蔣巔看他半天不說話,只四處亂摸,正想罵一句老不羞,讓他把手收回來,就見他沉着臉道:「這不是病,是毒。」
毒?
白芙與蔣巔均是一怔。
「是,我親手研製的毒,我最清楚不過了。」
周文濤沉聲道。
說完又眉頭緊擰,低聲喃喃:「不應該啊,這毒……師兄明明能解的……」
「你沒事兒做這種毒|葯幹什麼?你是不是閑的!」
蔣巔一聽就惱了,完全忽略了後面那句話。
然而白芙卻聽見了,心口滯了滯,下一刻彷彿踩在了懸崖邊緣,腳下鬆動的石子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
什麼叫……師父明明能解的?
怎麼可能……能解的話,他怎麼可能不給自己解呢?
她獃獃的坐在椅子上,心裏只剩下一個疑問。
他為什麼不給她解毒?為什麼?
是沒看出來嗎?
不,師叔說他和師父的醫術在伯仲之間,那麼師叔能看出來的,師父也應該能看出來。
何況這種葯是師叔研製的,師父與他同出一門,該很是了解才對。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她解?
周文濤被蔣巔攥住了衣領,放在平日有人這樣對他,他早已生氣了,今天卻因為心有愧疚,不僅沒有動怒,反而十分自責。
「都是我年輕時候做的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
蔣巔憤憤的道:「快給我家阿芙解毒!不然休想我放你回去!」
周文濤點頭:「這是自然,不過阿芙這毒沉積已久,且都聚集在喉嚨處,雖然只餘下一點點,但也要循序漸進慢慢拔除,不然恐怕反倒傷了嗓子。」
說著又覺得有些奇怪:「我當初研製的毒|葯後來都銷毀了,並未往外流傳過,即便是師兄手裏也沒有,阿芙你……怎麼會中這種毒呢?」
是啊,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而且還是這種毒?
白芙想到三年前,她在河邊抓魚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河水裏。
雖然及時爬上來了,但初冬的河水冰涼刺骨,等她回了木屋之後還是病了一場。
師父給她煎了葯,喝下去之後覺得好多了。
後來……師兄回來了,像以往每次回來一樣給她帶了很多好吃好玩兒的東西。
她生着病,吃不下什麼,師兄卻還是哄着她吃了塊兒點心,說即便生病了也不能不吃東西,不然對身子不好。
再然後……
她的病症反而越發嚴重了,發起了高燒,嗓子裏火燒火燎的疼,等病好了,嗓子也壞了,從此以後成了啞巴,再也不能說話。
那時候她只以為自己的嗓子是燒壞的,現在才明白,原來是中毒。
她的師兄,從那個時候,就想害她。
她的師父……
她的師父……
師父……
師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