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
蔣巔看着眼前空空的院子,伸手摸了摸院中木椅上的灰塵,厚厚一層,顯然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他的阿芙是個愛乾淨的姑娘,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她現在一定是不在這兒了,而且已經走了很久。
兩個月,不過兩個月沒來而已,他的阿芙竟然就不見了。
蔣巔握了握拳,眉頭緊緊皺起。
「臭丫頭!等我找着你,非打爛你的屁股不可!」
說好了讓她在這兒等他的,她竟然偷偷跑了,要去哪兒不能等他接了她再去呢?這世道這麼亂,自己一個人亂跑多危險。
蔣巔深吸一口氣,轉身上馬,回到樊城。
「幫我找個人!」
他回去后直接找到徐鉞,對他的說道。
徐鉞淺笑:「那個姑娘?」
「嗯。」
「果然跑了吧。」
蔣巔氣悶,嗯了一聲,叫人送來紙筆,低頭畫了起來,片刻后將畫紙遞給他。
「照着這幅畫找就是了。」
徐鉞伸手接過,納罕道:「你什麼時候會畫畫了?」
尾音剛落,一口酒直接噴出來。
畫上的人眼如銅鈴,鼻子卻只有指甲蓋兒大小,嘴唇厚厚一坨分不出上下。
「你家阿芙就長這樣?」
他抽着嘴角說道。
蔣巔也知道自己畫得不大像,支吾道:「差不多吧,反正就是……小臉盤兒,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特別好看!」
徐鉞無奈的搖了搖頭,提筆照着他的描述開始畫了起來。
修改幾次之後勉強跟白芙有了幾分相似,但畢竟徐鉞沒有親眼見過白芙,做不到畫的跟她本人一模一樣。
「先這麼湊合著吧,也沒別的辦法了。」
徐鉞說道。
他現在的身份不便跟蔣巔身邊的人走得太近,不然到可以直接把秦毅叫來,讓他來形容那女子到底長什麼模樣。
蔣巔點頭:「你找到了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去把她接回來。」
「好。」
徐鉞應諾,沒再多說,直接帶着畫像離開了。
……
懷安縣,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
眼看到了年關,商鋪門前都掛起了大紅燈籠,小販們都在抓緊最後的機會掙一筆錢,好帶回家過個好年。
白芙站在街頭,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裳,看着街上流水般的行人發獃。
她已經出來好幾個月了,去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卻始終沒有找到她要找的那個。
到底怎麼回事?師兄到底去哪裏了?為什麼好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
「讓讓讓讓。」
身後傳來骨碌碌的聲音和男人的吆喝聲。
白芙沒有聽見,被那男人推的手推車撞個正着,腰間一陣疼痛。
男人撞了人先是一陣心慌,后見是個單身的女子,又穿着一身白衣頭戴一朵白花,底氣足了起來。
「站在路中間做什麼?擋着路了知不知道?」
說著還啐了一聲:「真是晦氣!大過年的碰上個戴孝的!」
白芙一手捂着腰,心道這是路中間嗎?你眼睛瞎了看不見人是怎的?
可偏偏口不能言,再多的辯駁也只能往肚裏咽。
男人見她不說話,越發覺得好欺負,推着車走過她身邊時故意往過蹭了蹭,貼着她的身子走了過去,最後還不忘回頭打個呼哨挑了挑眉,露出一個令人噁心的猥瑣笑容。
白芙沒有理會,轉身往回走,走到剛好第十步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男人的手推車倒在了地上,左手手腕兒鼓起一個大包,痛的他跪倒在地連連慘叫。
活該!
白芙轉了轉掩在袖中的金針,唇角微微勾起。
師父說不能用醫術害人,她之前一直謹守這條規矩。
可是出來的久了,遇到的壞人太多,她發現自己除了醫術以外,竟是一點兒反抗的本事都沒有。
身上的銀子被人騙走了,她去報官,卻因為是個啞巴,又不識字,什麼都說不清,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人得意洋洋的從縣衙走了出去。
若不是蔣巔當初還留了玉佩和發冠給她,她拿着去當了些銀子回來,只怕就要流落街頭了。
白芙氣不過,拿到銀子后第一時間去藥鋪里買了很多藥材,炮製成各種藥物,然後去給那騙子下了一劑瀉藥。
那瀉藥雖然要不了命,但估計怎麼也要讓人拉個三天三夜吧?不知道那人拉完了還能不能從馬桶上站起來。
白芙想想就覺得高興,也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麼不對,自動將師父所說的不能害人改成了不能害命。
況且她這也不算害人,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不然她一個女子孤身在外,難道就要任人欺凌嗎?
白芙哼了一聲,將金針收起,在一家商鋪門前站定,從隨身的小藥箱裏拿出一個小冊子和一支用絹布裹了的炭筆,將商鋪門前掛着的匾額上的字抄了下來。
抄完后她又走到另一條街上,攔住一個看上去十分斯文的路人,指着小冊子上的字啊啊啊的說著什麼。
那人以為她是要問路,隨口說道:「順合飯莊啊?就在前面那條街上,你從這兒走到頭再左拐就是了。」
白芙拿着冊子點了點頭,十分感激的樣子,等那人走後對着冊子上的字在心中默念:順,合,飯,庄,順合飯莊,順合……
「啊……」
肩上傳來一陣勒痛,藥箱被人一把扯了過去,白芙被帶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她顧不得身上的傷趕忙爬了起來,向那搶了她藥箱的小賊奮起直追,邊追邊啊啊啊的喊叫着,指望着路人能幫她一把。
可如今年景不好,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碰見這樣的事躲來還不急,又哪裏會伸出援手。
眼看着那人就要跑出她的視線,白芙急的眼眶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