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辭 行
康庚院裏，姜浣蓮又是第一個到的，正在幫太夫人挑首飾，重複着每日的戲碼。
姜梨暗暗翻白眼，這祖孫倆日復一日的演着相同的劇也不嫌無聊嗎？
自己不嫌無聊也好歹考慮下她們這些當觀眾的人的心情好吧。她們四個人真沒有一點點羨慕嫉妒恨的情緒，所以姜浣蓮你那得意的笑可以收起來了。
直到重新回到中堂，早膳都擺好了，依次入座，食不言地用完早膳，才又換到西側室坐下。
姜浣蓮看了姜迎春發間一眼，“三妹妹的簪子真好看，什麼時候買的？”
姜迎春抿着嘴笑道：“是昨兒上街，四妹妹買了送我的。”
姜浣蓮看了姜梨一眼，嘴角的笑不達眼底，“四妹妹真是，大方呢。你們昨兒什麼時候出門的，”
姜梨笑笑，“二姐不是說你也去了千珍閣嗎？我們就跟在你後頭去的。”
姜浣蓮看了姜雪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出府後想起些事便沒去千珍閣了。聽說昨兒平川道那邊可熱鬧了，四妹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姜梨疑惑道：“熱鬧？那平川道上車水馬龍的，什麼時候冷清過。大姐這樣一說妹妹還真不知道是何事了，我們在千珍閣買好了東西就回府了，還真沒見到大姐說的熱鬧呢。”
“昨兒有南詔的大商隊離城，那貨車都排了幾里長呢，差點把南城門給堵了。聽說昨兒咱們王府的馬車跟在後頭送了好長一段路呢。剛一聽妹妹們有去千珍閣還怕是你們瞧着熱鬧跟着人家走了呢。”
姜梨抬袖掩嘴笑道：“總算知道三人成虎是怎麼來的了。二姐姐，你看，幸好當時妹妹攔着你沒去城隍廟買醬菜吧，要不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了呢？”
姜雪梅眼神閃了閃，勾起笑，“那確實是我的不是了，本是嘴饞哪成想竟遇上南詔的商隊，跟在後頭走了段路，發現那速度實在太慢，只得讓丫鬟們去買，我們幾個打道回府了。”
姜浣蓮點頭笑着，“原來是這樣呀，我聽到時還嚇了一跳呢。就說咱們府里什麼時候與南詔人這樣的世仇有了來往呢，還好是場誤會。畢竟以咱們家的身份，與南詔那邊可是一點兒關係也不能扯上的。”
若不是楊嬤嬤昨晚細細為她解釋南宮公子的身份及此行的目的，只怕她現在還被瞞在鼓裏呢。這姜雪梅膽子可真大，敢與這樣的人牽扯在一起，也不怕惹火燒身，連累旁人。
姜雪梅靜靜地與姜浣蓮對視着，只笑不語，她要做什麼，父王放任母妃不管祖母不插手，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不就是想有人去做那顆探路石嗎？你姜浣蓮不敢那就她來做好了，成了她高高在上，敗了也不過是心照不宣的辛密，平西王府還是得想辦法好生地將她嫁出去。怎麼做她都不虧。
姜梨在一邊啜着茶水一邊看熱鬧，看來姜浣蓮終於悟到味了。果然和她預料到的一樣，姜浣蓮是不願叛逃南詔的。其實只要人不傻，姜家的女兒都不會想要成為亡城奴。
姜家的男兒有兵權在手，短時日還不會受到什麼蹉磨，可她們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只怕是難以保全了，淪為玩物那是遲早的事。真是想不明白姜雪梅那是什麼腦迴路？還是說南宮書給的條件讓她根本沒法拒絕？
姜梨挑了挑眉，這樣的話，那姜雪梅的野心不止一般般大呀，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姐妹幾個打着機鋒，太夫人如老僧入定一般，平西王妃也只盯着自己纖長如蔥白的手指，端端正正地坐着那，眉頭都不抬一下。
好不容易散了，姜梨打了個秀氣的呵欠，這人生無聊全靠嘴仗呀。
到了潮風閣，徐娘子已經烹好茶坐在窗下的矮案前，“來了，我茶剛煮好，巧了。”
姜梨看了矮案一眼，一旁的木桶里熱氣騰騰的，瞭然地笑道：“徐娘子這時間掐得可真准，熱水都燒了一桶吧。”
徐娘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遙遙點了點姜梨的眉間，“你個機靈鬼。今天怎麼來得晚了些的？”
姜梨安然坐下，端起斟好的茶盅一口飲盡，“痛快。”
徐娘子風情無限地白了一眼，“牛嚼牡丹。”
“你去試試，用過早膳就打了半個時辰的口水仗，可渴死我了。”
“怎麼，府里還有敢得罪你的人？”
姜梨還了一個白眼，“啥時候我成了我祖母，府里就沒人敢得罪我了。”
徐娘子又了一聲“噗嗤”，“你呀，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小小年紀像誰不好，偏要去像個雞皮鶴髮的老人，中間這麼些歲月你都不要了。”
姜梨無所謂道：“女人這一輩圖個什麼？出身你決定不了，夫婿你決定不了，兒女你也決定不了，一輩子就被拘在一個名叫規矩的圈裏連個自由都沒有。真正說到享受估計就是要等到白髮蒼蒼之後，你才能隨心所欲不逾矩吧。所以我若能跳過那些決定不了事，直接進入隨心所欲的階段也挺好的，而且，我祖母過得多逍遙自在呀。”
徐娘子定定地看着姜梨，目中異彩連閃，半晌才閉着眼如同姜梨剛才那般，一口飲盡盅中茶。
“我明日要離府一段時間，估計得等到元宵之後才能回府。等明年回來，我就正式教你跳整舞吧，你可以在這段時間想想，要學什麼舞？”
姜梨有些意外，可一想這馬上要到臘月了，學堂差不多都是臘八放假，徐娘子早幾日放假也正常，畢竟誰沒有個私事呢。
“跟我母妃說了沒有？”
“明兒走之前會去說的。你有沒有特別想學的舞？”
姜梨腦海里突然冒出個念頭，“舞劍行不行？”
徐娘子挑了挑眉，隨即笑出聲來，“不愧是將門虎女，你還真是不弱你父王的名聲呀，那行，等元宵我回來就教你舞劍。”
姜梨也開心地笑了，舞劍看着挺威風的，不做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就好。
舉起茶蠱，“那年後咱們再會。”
徐娘子也舉杯示意，“年後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