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37章 互惠互利(感謝快活島主)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別,感悟沒想到有人會打賞《大趙帝國》,說明還是有朋友看了感悟的拙作,心裏很高興,所以再更一章。)
幾天後,黃歇才向秦王道出實情。秦王聽了火冒三丈,想殺了黃歇。范雎勸道:“歇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王無可奈何,只好讓黃歇回國。
黃歇回到楚國三個月後,楚頃襄王病死,太子熊登位,成為楚國新君:楚考烈王。楚王念黃歇有功,任他為相國,封為春申君,賜給淮北十二縣的土地。
楚國新都陳比舊都郢要蕭條,完全沒有“城郭堅固,市井稠密”的氣派,比趙都邯鄲、魏國大梁,甚至韓國鄭都顯得寒磣。雖然如此,楚國都城內除了王宮外,還有一處府坻是金碧輝煌,那便是楚國相國府——春申君黃歇的老巢。
相國府門前是近兩丈寬的青石板路,路兩旁綠樹聳立,此路由黃歇親自命名,為“春申路”。
春申路上是車水馬龍,絕對比城內早上的菜市場熱鬧,往來者都是“名車寶馬”,穿紅戴綠。
毛遂與同行食客出訪前曾專門做了幾套禮服:頭上插上精製玉叉,連劍鞘都裝配珍珠寶玉,可與眼前的達官貴人相比,還是自慚形穢。
軺車上的繞未道:“我入秦兩次,就眼前所見,楚國並不貧於秦國,為何楚國屢遭秦國所欺?”
眭秋道:“楚國雖被中原各國稱為荊蠻,卻早已富甲一方。秦國之強始於商君變法,注重裝備軍隊,國人較為貧困,豈可與楚國相提並論。”
寒間也忍不住插嘴:“當真怪哉,楚國、、、、、、”
“諸位,我們入秦是為合縱而來,切勿因瑣事而分心,更不可因瑣事而壞大事。”毛遂厲聲制止。
繞未、眭秋、寒間都認相地閉上嘴。
軺車沒有在相國府門前找到停車位置,毛遂只得下車步行,與寒間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府坻門口。毛遂對一名小吏施禮道:“在下毛遂,受平原君所託,前來拜見相國,望閣下代為通報。”
那佩劍小吏斜了毛遂一眼,無動於衷。毛遂身旁的寒間火從心生——想起毛遂剛才所說的話,唯有忍氣吞聲。毛遂會意,從衣袖中取出一細小方盒,連同書信再次恭敬地遞去:“有勞閣下。”
小吏心知肚明,收下方盒,不瞧書信一眼,冷冷地道:“先到左側等候。待相國許可方可入內。”說完,慢吞吞地走開。
門前左側正聚着一群與毛遂一樣的來賓,眾人閑得發慌,彼此說些男女之事打發時間。至於趙秦兩國間的戰事,由於是N年前的事,已無人提起,似乎誰都不願讓戰事破壞這太平生活。
不大一會兒,方才那小吏帶着一位僕人風似的卷出,剛才陰雨綿綿的臉忽地變得陽光燦爛:“兩位先生請隨我而來。”
小吏哈腰在前面引路,僕人則去安置毛遂駛來的軺車。
入了相國府門,經過七拐八彎,小吏領着客人進入安靜的獨立庭院內:“諸位先生,路上勞累,且先休息。相國此刻正忙着與數位大臣商榷要事,待今晚再與諸位共進盛宴。門外有僕守候,有吩咐可隨時差遣。”
毛遂拱手道:“有勞閣下。”
小吏慌忙回禮道:“份內事,不敢居功,在下告辭。”
待小吏退出,寒間疑惑道:“頃刻間判若兩人,是福是禍?”
眭秋道:“楚秦同盟天下皆知,想來不會輕易發兵救趙。”
繞未道:“所謂同盟,是因為彼此間可互惠互利,如失同盟獲豐利,又有何不可?戰國至今兩百餘年,同盟交戰之例數為勝數。且楚秦有世仇,楚棄秦也不足為奇。”
毛遂道:“是福是禍,眼下定論還早,待見過楚王才有結果。”
一路奔波,趙國使者是疲憊不堪,各自都趁着短暫空閑時間趕緊沐浴、用餐、上床就寢。
戌時剛至,小吏跑來喚醒趙國使者,告知春申君已在相國府大廳擺宴等候。
毛遂等人不敢怠慢,火速洗漱,即隨小吏前去。
相國府大廳內,油燈將空間照得如同白晝。兩列檀木灑案上美酒佳肴一應俱全,左右兩邊分立着四位侍女。春申君坐在主人座位上,見客人入廳,即起身相迎。
對春申君大名,毛遂是如雷貫耳,今日得見,自然也不免好好瞧瞧:身高六尺有餘,圓臉,雙目透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鼻孔中的黑毛幾乎將鼻孔堵死,兩頰像是峽谷,明顯高於中間的鼻子,合著的嘴巴幾乎找不到嘴唇,由於穿的是緊身衣,扁平胸部異常顯明。再看衣服,是全身名牌:發中衡笄是白玉所做,長袍用料是絲綢,絲綢上繪有龍鳳紋綉,連腰間革帶也是閃閃發光。
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主人鋪張浪費,難怪下面的人也跟着學壞,陪酒的食客腳上都是寶珠所做的鞋子,在夜間看見尤其耀眼。
毛遂迅速調整好情緒,與春申君施禮相拜。
“先生入楚莫非為長平戰事而來?”春申君開門見山道。
毛遂對對方的直接有些吃驚,微笑道:“春申君神機妙算,毛遂佩服,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春申君扯起兩袖,夾了塊鹿肉,放進嘴中猛嚼,吐出塊骨頭:“那要看先生可有誠意。”
轉眼間,毛遂覺得彷彿身處市集中,正與某位貪婪賈商交易,他心中早有應對的對策:“待大敗秦軍,楚國所收復地,趙國絕無異議。日後秦軍來犯,趙國必發兵相助。”
春申君大概沒聽見,又將一塊鹿肉塞進嘴中。
緊靠春申君的朱英道:“區區小利,楚王豈肯發兵?”
眭秋道:“貴國所收復地數百里,近於燕國國土,還算小利?”
“數百里之地與趙國滅國之險孰輕孰重?”回答者叫汗明,邊說邊用根手指敲打桌面。
“來,飲酒!”春申君舉起玉爵。
其餘人紛紛舉爵同飲,趙國使者也被迫響應。
春申君擱下玉爵,抹去嘴角殘留的酒漬:“失地復得有何利可言?黃歇貴為相國,當輔助吾王繼承先王遺願,拓廣國界,招攬各國民眾。時至今日,能阻擋楚國擴張者,非秦即趙,既敗了秦國,則所剩者趙國也。”
毛遂故意謙虛道:“趙秦在長平對峙數載,國中近乎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自保尚難,豈敢與楚國為敵?”
春申君雖滿臉通紅,大腦卻還是清楚:“如果真如先生所言,趙王必是派朝中大臣帶國圖前來,何需勞煩先生動身?”
毛遂愣了一下,拱手道:“春申君欲取城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