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張 二老板的羊

第十五張 二老板的羊

目送着那穿戴人模狗樣的老闆上車,隔着車玻璃隱約看着老闆那秘書穿着暴露的早已坐在後座,老闆一雙大手毫不避諱的就按在了那條小光腿上,我趕緊鞠躬,權當什麼都沒看見,在敬仰和裝孫子的舉止中目送這黑色X6遠遠離開。

果不其然,所里沒有見到小輝子那猥瑣的身影,卻只見到了一群原本歡歌笑語、見我進門卻立刻個個兒收聲細語的雜碎們,跟這兒混了這好幾年了,哪受過這麼給面子的待遇,除了那幾個合伙人沒露面兒,其他的小小子小丫蛋兒們無論是誰由我身邊走過去都沖我點個頭問聲好。

但他們越是這樣,我反而就越是彆扭,平時二小兒哥長二小兒哥短的挺隨和,怎麼這一當上這臨時二老板就全變了呢?

我逮着個平時招我煩的大林就是一陣惱怒,卻不曾想他卻連個屁都沒敢放,嘴裏直說:“是、是,您說的都對”,這一下我是真的惱了,開始明裡暗裏的跟他們擰巴,看哪哪都不順眼,看誰誰都不開心,可自己坐回那陰暗角落裏的座位時,我才猛地發現,自己不還是這麼個小二愣子傻打雜的嗎?怎麼一掛上這臨時名頭就翹尾巴呢?我心裏邊上着火,邊琢磨:“我特么是為了誰啊?”。

中午藉著食堂吃飯的光景,我站在餐桌上扯着脖子跟這三十多號人嚷嚷,其實話並不多,就三句:

“明兒中午改善伙食,想吃炒肝兒的現在跟大師傅要,想吃鮑魚的跟大師傅點,明兒中午一準兒給咱們擺桌子上!”

“還有,這兩天不同往日,遲到早退的愛誰誰,也不用打招呼,來了就行!”

“對了,還有,愛玩兒遊戲玩兒遊戲,愛看RB動作片就看動作片兒,茲要不拆房,逛窯子老子都不管,下午下班兒跟老子喝酒去,管飽兒的喝!”。

一陣話喊完,自己的喉嚨就像裂開了一樣疼,整個食堂鴉雀無聲,大條案餐桌周圍的這二十多號男男女女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就像看到了主席一般,短暫的平靜后卻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炸開了鍋,一個個兒的就像見到神經病一樣再不做聲,悶頭兒趴在桌子上吃着他們的粗茶淡飯。

我自己也鬧了個大沒臉,自己還得顫顫巍巍的由餐桌上自己爬下來,身邊連個搭把手兒的人都沒有,我端着飯盆暗自環視着他們,“一群怕事裝純潔、認錢圖暴利”的法律雜碎,可心中念叨完他們,卻又呸呸呸的粹了幾口,哎,自己不也是這副德興嗎?

太久沒跟所里的這幾位樂呵了,晚上跟我出來的這幾位,雖說都是我們所的人,說也可笑,卻沒有一個是律師,一個是門房兒的老六,HB人,家裏爹娘能生,一氣兒生了六個,才得這麼一個兒子,他有大名兒,可我卻記不住,大家都叫他劉老六。

坐我對面兒這位,就是每天起早貪黑我們做吃食的食堂大師傅......他兒子,他這兒子可着實不得了,所里從不缺錢這誰都知道,在食堂的飯菜原料上那更是緊着好的買,於是,我們這食堂每頓飯的造價都三千多塊,而我們吃的是什麼?西紅柿雞蛋麵條外加一個大雞腿兒諸如此類,但這錢都哪去了呢?只需要看看大師傅他兒子的這身兒名牌兒穿戴所有人的心裏就都有了數兒了,他本姓錢,因為他爹、也就是食堂大師傅也姓錢,於是他也就有了一個只有我們幾個會叫的稱呼:“錢串子”。

我左面是個姑娘,我們所兒的前台,模樣不賴,身條兒也沒得說,只是剛來沒多久,加之每天濃妝艷抹看着就心煩,從沒招惹過,今天卻意外的跟着我們仨流氓混在了一起,實屬意外。

除了那姑娘,我們三個本就是一群酒鬼,兩杯啤酒下肚兒,彼此就像是剛剛桃園結義完一樣熟絡,而那姑娘竟也受了我們的熏陶,死氣白咧的非要換白的,說在她們老家,是凡重情義的酒席那都得喝白酒,三兩盅兒下肚,就喝的劉老六往桌子底下出溜,我知道這廝的酒量,他裝喝醉往桌下鑽不是為了躲酒,而是為了鑽桌子下面去看那姑娘連絲襪都沒穿的大白腿。

我對着桌子腿兒咣當就是一腳,直震得桌子上的菜盤子嘩啦嘩啦作響,老六臉通紅的由桌下冒了出來,看了看笑眯眯的錢串子,又看了看仍然不明就裏的那丫頭,自己咂摸咂摸嘴,端起酒盅一揚而盡。

喝得興處,錢串子低聲問我:“二小哥兒,偷偷跟你們說,小輝子出事兒了!”。

他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話,頓時吸引住了那姑娘,而劉老六則像是早就知道實情一般嘴一歪,眼睛直往那閨女胸脯子上瞄。

“我聽說最近那小輝子囂張的不得了,開車拉着老闆去酒店找人談事兒,就特么二十幾分鐘功夫還把老闆秘書按在後備箱上搞了一通,老闆回車上拿東西,撞了個正着,連小輝子那屁股上的白癜風都瞅了個清楚,可您猜怎麼著?老闆屁都沒放一個,轉身又回酒店了!”。

我剛想問小輝子屁股上有白癜風這事兒他是怎麼知道的?結果這小子接著說:

“昨兒天剛傍黑兒,好傢夥,四個大個子就把小輝那煞筆堵在了東單後身兒的衚衕子裏,那衚衕兒連個攝像頭都沒有,聽說倆腿膝蓋都碎了,牙和手指甲都給拔了,真夠狠的”,說完,錢串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咕咚一聲喝了下去,像是給自己壓壓驚一般,畢竟,小輝子只是偷了老闆的肉,可這錢串子偷的可是老闆的財,說到底,都不幹凈。

這時,旁邊兒一直沒說話的劉老六突然開嗓說道:“這有什麼,活該,小輝子那狗日的啥時候正眼瞧過我們這些賣苦力的?哪怕給老子遞顆煙,老子也會頭裏給他通個風告訴他躲躲,你瞧瞧老闆那小秘,有事兒嗎?屁事兒沒有,現在不還是和老闆HN泡澡兒呢嗎?行了,這事兒我說多了,喝酒吧!”

老六這番話欲言又止,顯然,他是在事發前就已經知道了當晚可能發生的事情,甚至,我可以推測那幾個壯漢沒準兒就是劉老六找來替老闆報復的,但,這種事兒,權當不知道,就算是丫扒着我的耳朵告訴我,我也就當沒聽見,再說,這種偷雞摸狗的雜碎,就算是打死,又能怎樣?老天爺給他報應,讓他屁股上起白癜風,丫還不知悔改,死有餘辜。

錢串子口念“女人禍水”,搞得我身邊那姑娘滿臉的尷尬,我也藉機打個圓場,跟那姑娘碰了幾杯,這閨女看着像是不怕白酒,其實酒量也就是那麼稀鬆爛把式,沒啥後勁兒,至少,在我扶着牆出去的時候,她已經情緒極其激昂的叨叨個不停,死氣白咧的說我喝多,非要把我送回家!,一邊說著還一邊攙着我像是攙着個老頭子一樣,晃晃蕩盪的往街上走,搞得一直想揩她油兒的劉老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跟着來也不是,就這麼走了又不甘心,喝醉了的肥羊啊,這些貧下中農早特么像狼一樣盯上了。

可直到我和羊都上了出租車,都再沒見他露過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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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狗一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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