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8屈服
這可是省委組織部長的父親啊,全省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病了,甚至或者死了,好找個借口接近他。
老人是自己救的,救下之後再也不聞不問,那在鳳陽也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情!我和那些人不一樣啊!抬頭看了看森嚴的省委大樓,任君飛的眼神又堅定了許多,提着行李,昂然往前走去。
“書劍,我到省委了,你在哪兒啊?”幸好下車的地方離省委不遠,沒走幾步任君飛便到了省委家屬院外面,出入要通行證,直接進是門都沒有,再說了,就是進去自己也找不到哪家是肖部長的家,他想到了龍書劍。
“誒,你在門口等會,一會兒我出來接你!”龍書劍說完掛了電話,任君飛心想肯定他和肖部長在一起脫不開身,要不早就出來將自己接到辦公室去喝熱茶了,看了看沉沉的行李箱。
真是侯門深似海啊!來看望老人,任君飛原本不打算送東西了,現在流行的就是紅包,多省事。而黃士民可不一樣,一聽說他要去見肖老爺子,反覆叮囑說不能送錢,抱來了自己泡的兩壇藥酒,而且這些藥酒都是埋在地底下好幾年的陳酒。
任君飛在門口等了十分鐘左右,因為穿得有點少,風吹到身上還是有些冷,手不時從褲兜里取出來放在嘴邊哈了哈又放進褲兜里,不時地跺着腳,兩眼瞟向省委大院。
“裝什麼可憐!就算你凍死了,拿不出證,就別想進來!”站得筆直的武警斜眼看了看他,神情鄙夷無比,越是這些貌似可憐的人,你越要鐵石心腸,不能放他進來,前任那個兄弟就是這樣,放了一個人進來,結果那個人一看到首長就跪了下來,結果那個兄弟便被換到別處去了。
武警輕蔑的眼神任君飛感覺到了,不過他並沒有遭受白眼而不愉快,反而把腰挺得更筆直了,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才不是來找人的,是肖部長請我的,知道不,傻大個!
一時想起熱播劇裏面有一個場景,神醫喜來樂一家從宮廷逃出來,卻讓守門的衛兵攔上了,怎麼解釋也說不通,就連小德子穿上那件皇上御賜的黃馬袿也派不上用場了,小德子靈機一動,什麼也不說,反手就給那衛兵幾個耳光子,結果那衛兵傻眼了,喜來樂也出城了。任君飛心想這個法子也許管用,但畢竟是想想而已,他不敢學小德子,這個武警足足比自己高上一個頭,五大三粗的,真要踢上自己一腳那不找死啊!再說現在是文明社會了,能那樣做嗎?
他想摸出電話問問田滿清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剛剛摸出手機,就聽到嘀地一聲,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位雍容嫵媚,氣質很好,長發披肩的美婦人,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皮衣,衣領是貂皮毛,黝黑明亮,黑色筒褲將兩條修長的美腿暴露無遺,她拿出證件亮了一下,等那個武警擺出了請的手勢,便往裏面走去。
任君飛實在忍不住,喂地一聲,等那個美女回過頭來,任君飛便看清楚了:
一張標準的美女瓜子臉,是那種令人一看就心動不己的瓜子臉,眉如遠方青山,嫵媚的雙眼,流轉間興彩四溢,令人臉紅心跳,瓊鼻若玉,一張嘴略顯寬大大,但弧度優美,嬌艷欲滴,令人禁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肌膚細嫩,欺霜賽雪,這不是省計生委統計處長馮傳芳又是誰呢?
馮傳芳兩道冰冷的眼光殺了過來,任君飛趕快把手機捂到耳邊,馮傳芳鼻子輕哼一聲,轉身走進去了。
“拽什麼拽,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任君飛拿着手機衝著馮傳芳的背影,突然噗地一聲,側頭一看,那個殭屍一樣的傻大兵竟然手掩着口在偷偷地笑,心裏恨恨地卻又無可奈何,感覺自己真如小丑一般。
書劍啊書劍,你再忙也該出來招呼一聲,不該讓我站在這裏忍飢挨餓的,還要遭受別人的白眼啊,正自腹腓着龍書劍的不是,遠遠地看到龍書劍從裏面走出來了,任君飛不由地邁腳向大門走了進去。
“幹什麼你?”武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小雞一樣地拎了回來。
力氣大啊,任君飛強忍着胳膊上的疼,暗暗慶幸自己沒學小德子,真要動起手來,自己這小身板可經不起這貨一掌啊!
“有人接我來了,龍處長,你不認識?”
“對不起,我不認識什麼處長,我只認識出入證,這是我的職責,請你配。。。”武警神氣凜然,那樣子很驕傲!
然而沒有多久,他便不驕傲了,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他回頭一看,龍書劍已來到了他面前。
“你憑什麼打人?”他瞪了瞪眼,聲音很響亮。
“肖部長請來的客人你也攔,該打!”
又是一記耳光,那個武警便低下頭了。任君飛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拉了拉龍書劍說道:“算了算了,人家堅持原則是對的,你該表揚啊,怎麼打人呢!”
“人家?這些能算人么?一點見識也沒有,狗都認人呢!”
這還是原來那個謹小慎微待人彬彬有禮然而熱情有加的龍書劍嗎?怎麼到了上面就變得如此冷漠啦?眼看着他越說越不像話,任君飛趕快止住他,轉過身對那武警戰士賠着笑臉,“同志,對不住啦,我這兄弟口快,你別放心上!”
“不,首長教訓地是!這是教我長見識!”武警戰士啪地立正,來了個標準的軍禮。禮是向著任君飛敬的,眼睛卻看的是龍書劍,這樣他話里的首長是誰了!
“走吧!運氣好,肖部長在家!”龍書劍笑了笑,拉着任君飛進去了。
“我是來看肖老爺子的,又不是肖部長!”任君飛提着行李跟在後面,龍書劍回頭笑了笑,看了看他的行李箱,沒說什麼。
這是一個時代很老的院落,但是最大的特點就是綠化很好,清一色的法桐將整個大院的主幹道遮蔽了,雪停了,陽光灑落在道路上,而路上基本沒有雪,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時不時還有五六個武警排着整齊的隊列巡邏,足見這裏警衛森嚴,這裏沒有高樓大廈,都是一棟棟的小別墅,而且從外邊看來,陳舊斑駁,可是看起來古色古香,據說這片家屬院是五六十年代建立起來的,可是這裏的第一代主人並不是現在這些省委要員,而是當時的蘇聯專家,這樣的情況在全國比比皆是。
“就是這裏了,你在這裏等一會”。來到一幢別墅的正門前,龍書劍說道,任君飛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裏,看着別墅的門牌,是七號別墅,按說肖部長是中南省的三號人物,怎麼可能住七號別墅呢,心想,這些當官的心思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摩的。
龍書劍敲了敲門,就看見一位五十左右的女人伸頭向外看了一眼,龍書劍趕忙迎了上去親切地叫了聲“許媽!客人來了。”
任君飛也跟了上去,叫了聲“許媽!”那女人怔了怔,旋即露出笑臉,“快請進,快請進!”
龍書劍伸手要去接過任君飛手裏的東西,奶奶的,這一路上你都不幫老子提,這會你充什麼好人的,於是嘿嘿一笑,將提箱換到左手,剛好避過了他伸過來的手,自己提着箱子進了門。
進了門便是一個院子,不大,牆角下擺滿了各種盆景,因為整整齊齊的,所以並不顯得擁擠,反而顯得特別別緻,看起來像個精緻的小花園了。任君飛心說什麼時候自己在省城也有一套這樣的房子那就不枉此生了。
沙發上,一個白髮老頭在生悶氣,旁邊一個中年人在苦口婆心地勸着,可是無論怎麼勸,那個老頭仍舊是氣呼呼的。屋子裏還有幾個人,穿得極為體面,光看西服敞出來的那個大肚子,就知道其身份應該在正副廳長這級別上了。讓任君飛意外的是怎麼馮傳芳怎麼也在這裏?同樣地馮傳芳也用訝然的表情看着他。
何止馮處長,先來的客人都讓任君飛的到來給怔住了,眼光齊刷刷地向著這名不速之客看來,有玩味的,有不屑的,更有哂笑的。。。怎麼沒聽說過肖部長有這樣的親戚啊!誰啊?還提着個大箱子,送禮也不待這樣囂張的吧!
“奧,小任來了,我的救命恩人來了,過來坐!”龍書劍看出了任君飛的尷尬,剛想開口介紹,沙發上那白髮老頭就站起來了,見到好友一般地拉着任君飛的手,走到餐桌前,把任君飛按到主客位上來。
“肖伯,我不能坐這兒!”任君飛當然知道這是主客位,屁股騰地站了起來,肖老爺子哈哈一笑,重又把他按了下去,“今天我最大,你活了我的命,你不坐誰有資格坐這兒!”任君飛謙讓不過,只得坐了下來,剛好馮傳芳在自己對面坐着,他便抬頭看了一下,恰好看到馮傳芳與龍書劍對視了一眼,露出詭異的笑。
“這很好笑嗎?”任君飛迅即掃了一下眾人的臉色,眼角里都露出譏諷之意,一時不明白什麼回事,只有端端正正地坐着,聽着肖老爺子給自己一一介紹,“李廳長,你好!”建設廳廳長。
“吳廳長,榮幸!”文化廳長。
“馮處長,幸會啊幸會!”抓住馮傳芳的手,本想一沾而過,可是那雙柔荑太軟了,又想到剛才受了鄙視,不由得食指捲曲,在她手心裏捅了一下,馮傳芳沒想到他如此大膽,又不敢馬上把手抽回去,任由他捏着,看着她嘴巴嘟嘟的無奈樣,任君飛自是得意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