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董種樹歸來
處理完青龍事之後,任強回到了棘津州。
如今的棘津州,已是平展展的肥沃大平原。那神土息壤與天外渾水一接觸,產生了很強的暴漲力。將東海西岸填平為大平原,也因此失去神力,變為普通土壤。
但息壤畢竟曾經為神土,各種礦物質含量豐富。因此,又遠比一般土壤肥沃。待風把各種植物種子刮到這裏以後,種子落地生根,發芽生長,很快長成綠油油植被,大平原呈現出鮮花錦簇,綠樹婆娑的景象。
那蝴蝶兒、蜜蜂兒、各種鳥兒、雀兒,成群結隊往這裏飛,把棘津州裝點的生意盎然。
太清大平田疊加過來的村民,由於還是大平田的原貌,生活並未受到多大影響。
當他們得知實情以後,為任強的做法大加讚賞,也與任強一樣,期盼着躲過天災的父老鄉親早日回歸。
那在遠處辦事倖免遇天外渾水之難的棘津州子民,災難過後紛紛趕了回來。雖然不見了舊時模樣,從那棵大槐樹樹冠和任強立在槐樹旁的大木牌子,知道這裏便是原先的東海西岸。睹物思情,傷感一番,便在任強搭建的窩棚里居住下來。
後來回來的多了,窩棚不夠住,人們又在任強及大平田村民的幫助下,固黃土修建土屋。
土屋雖然矮小,但能遮風雨。人們的生活逐漸趨於穩定。
加之這裏土地肥沃,有那逃難的別處的難民,走到這裏便不走了,建屋定居。三年以後,棘津州村落漸漸多起來。
這日,任強正與新來的難民搭建居所,忽聽有人嚷道:“快看呀,西邊又來了一大隊難民。好傢夥,黑壓壓一片,得有好幾百人。”
任強抬頭一看,果然有一大群難民投奔而來。看他們扶老攜幼,疲憊不堪,一定是遠道而來。
忽然,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不是好朋友董種樹又是誰!
任強急忙迎上去。
老朋友相見,又是在滅頂災難之後,不由得淚眼婆娑。
董種樹含着眼淚說:“我和徒兒們,只救得棘津村的部分村民們,其他村的,都……都……我沒幫你看好這裏的居民。”
“董兄弟不要這樣說。這已經很不錯了。災難來的太突然。而且,我們這裏受災最重。不是人力所能承受得了的。”任強安慰說。
任強含着淚向村民們打招呼。村民們聽說是亞父(自泥點所化的人三代以後,任強成了傳說中的“亞父”。後來的人們便對任強一律“亞父”相稱),都含着眼淚磕頭施禮。口中高呼:“亞父仙體永安,保佑我們豐衣足食。”
任強忙揮手讓大家立起。與董種樹又點化了數處住宅,讓人們先住着,日後再建築實實在在的家園。
安頓好一切以後,任強、董種樹,及董種樹部分徒弟,都聚在任強的玄棘洞府,訴說起不周山給人們造成的災難。
原來,董種樹聽到那聲震耳欲聾的“轟隆隆、潑喇喇”聲響以後,預感事情不好,忙聚集起眾徒弟和玫秀、月華,還沒說清注意事項,天外渾水就傾了下來。董種樹指揮眾徒弟,幫助村民向高處逃離。
哪知,天水傾着傾着,忽然粘稠起來,幾乎成了濃濃的泥漿。
董種樹一看事不好,忙用法力托起身邊眾人。玫秀和月華及徒弟們,一見董種樹所為,也紛紛用法力相助。
於是,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法力團,托起了一千多號人。
他們擁着法力團往上沖,那泥漿就像有意追趕他們一樣,無論他們怎樣拔高,距離總在一步之間。泥漿就像開鍋的粘粥,在他們腳下翻騰涌動。浪花套浪花,一層層升高。
不一會兒,大海和高山就不見了。低頭望去,下面只有翻滾着往上長的泥漿。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董種樹更甚。這些人裏面,他的修為和輩分最高。情知這樣下去,總有法力耗盡的一刻,那樣,這些人都將被泥漿吞噬。
但身在半空,只有增強法力拖着眾人往別處飛。緊急中也不知往哪裏好,只意識到東邊是海,也只有向西。於是,董種樹給徒弟打了聲招呼,大家齊心加大法力,向西天衝去……
眾仙們擁着法力團向西飛去。也不知飛出多少里,直到法力耗盡,再也無法飛行了,便落到地面上。一看,竟然來到一處荒蕪的群山之中。
這時,大地還在震動。但已逃離天外渾水範圍。眾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村民們各家找各家的人。這一找不要緊,發現齊全家庭只是少數。而且,孤兒寡母居多。因為當時是白天,青壯年們都進山采野果子、打獵去了。
人們知道沒來的人凶多吉少,哭喊着親人名字,亂作一團。
董種樹讓大家安靜下來。對大家說:“這是一場毫無徵兆的天災人禍。猝不及防。能以活下來就是僥倖。大家一定要化悲痛為力量,好好地活下去。大家要團結友愛,互相幫助,共度難關。”
“董道長,我們還有家嗎?”
“董道長,我們還能回去嗎”
“董道長,我爹他能跑出來嗎?”
“…………”
人們七嘴八舌,問這問那。
董種樹望着一臉淚水的人們,痛苦萬分。不知如何回答大家。想了想,對大家說:
“大家請放心,只要有我和我的徒弟們在,大家就有吃,有喝,有安全。我看這裏山上野果不少,大家採集來果腹。再打些小動物,肉吃了,皮張披在身上禦寒。
“大家分頭找些山洞住下。調整一些時日,我們就動身往回走。再苦再難,我也要把大家帶回棘津州去。”
大家都知道董種樹是仙人。又有來時經歷。人們情緒稍稍穩定了些。
清點一下人數,救出一千來人。
這裏荒無人煙,窮山惡水,大型野獸頻繁出現。確實不適合人類居住。
東海西岸又怎樣了呢?那粘稠的泥漿,是流走了,還是沉積在那裏?回去了能不能定居?這都還是未知數。
董種樹讓徒弟在這裏看管好眾人,自己想騰雲先去看看,回來后再決定去留。
哪知縱身一躍,只躍了兩三尺。再試,仍然如此——他法力全無,已與凡人無二。
董種樹乃仙鶴化形,修為金仙中期。這種情況有生以來還從未遇到過,不由大吃一驚。
飛熊、白虎、獵豹也試了一下自己法力,發現同董種樹一樣,也是一點兒全無。
“是不是這裏有么兒(什麼)魔力,擾亂了我們修為?”飛熊吃驚地說道。
董種樹點點頭:“我曾聽說過,洪荒中有個奇異空間。在那裏,只有生命體,沒有仙凡之說。多高的修為,就是聖人闖入了,也與凡人無異。
“而且,那個空間還受腦波影響,你越怕么兒(什麼),就越出現么兒(什麼)。”說著神情也緊張起來,“莫非……莫非,今天讓咱們遇上了?”
飛熊、白虎、獵豹聽得脊梁骨發冷。
越是奇異越得趕緊離開。那一千號凡人更是擱不住折騰。師徒四人一商量,認為他們是在東海西岸正西,朝着太陽升起的東方走,就能回到棘津州老家。
定出方位,見人們情緒穩定下來,董種樹決定帶大家走出詭異的群山地帶。
於是,董種樹把一千號人分成十個小隊,每隊選出兩名隊長,再派一名徒弟,三人共同管理所有隊員吃、住、行諸般事宜。
董種樹、飛熊、白虎、獵豹四人,負責在頭裏探路。只要可行,就在路邊埋一木樁,標上箭頭,提示後面的“部隊”。
這裏的環境實在不敢恭維。
好的方面,是漫山遍野都長着可以供人果腹的野果樹、到處流淌着清澈的山間小溪。
除此之外,就是遍地荒草、荊棘、雜樹叢生。一會兒是羊腸小道,一會兒又是彎曲黑暗的山洞。要想尋找可行之路,也非易事。
董種樹、飛熊在頭裏探路,白虎、獵豹在後面埋木樁、標箭頭。雖然走走停停,來回忘返探尋,必要時還得親自“修路”,進程倒也不慢。
最難的是還要與地方上的妖魔鬼怪做鬥爭,他們經歷了食人蟻、雪地怪獸、地下暗河、戰蛙蟒、戰群狼……哪一場戰役也得耽擱一段時日,有幾個傷亡。董種樹輕描淡寫地各說了幾句,沒做詳細描述。
倒是這千里大平原,讓董種樹吃驚不小。直懷疑自己領錯了方向。
“難道那粘稠的泥漿沉澱下來,填平了原來的山川河海?”董種樹安慰自己說。
“或許是吧!那泥漿追着咱的腳往上長,幾乎是咱飛多高,它長多快。要全沉澱下來,說不定還真能把山給埋住。”玫秀也這樣認為。
“要是這樣的話,咱離東海不遠了。”月華興奮得說。
“說不定東海也給填平了。”飛熊說。
“不可能,東海多大!”月華不服飛熊。
大家一言,我一語,說著自己的看法。
道路平了,前面也望不見高山峻岭。董種樹五人放慢腳步等待大“部隊”,好照顧已經疲憊不堪的村民們。
經過三年多跋涉,一千多村民已經剩了八百多了。有二百多老弱病殘經不住顛簸,倒在路上。董種樹的徒弟,連獵豹在內,一共有六人失去生命。
“我們是尋着大槐樹來的。一上路就到處看。心想那麼高的樹,老遠准能看見。誰知望眼欲穿,就是看不到。直到兩天前看到這裏有一座綠山,是進入平原以來看到的第一座山。覺得新奇,便奔了過來。誰知,竟然來對了。”董種樹感慨地說。
任強:“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憑着這棵樹冠,才確認這裏就是原來的東海西岸——我們的老家,便豎了個牌子。
“還不錯,一些在外面躲過天災的棘津州人,衝著槐樹樹冠找了來。咳,這場災難,整個洪荒大地,人族死亡十之七、八。我們這裏最嚴重,存活之人達不到百分之一。”
“可惜沒把棘津村的人們全救走。我……對不住任兄啊!”董種樹沉痛地說。
“兄弟快不要這樣說。就是我在現場,也不會比你強。天災人禍,防不勝防。兄弟已經盡了力了。我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呢!”任強安慰並感謝道。
大家又談論了一番這次天災根源。任強把巫、妖大戰始末,及白玉鳳星偷撒息壤之事,詳細對大家解釋一番,引得董種樹把白玉鳳星大罵了一場。
“你們剛才說在那個‘奇異空間’里,大家法力全無,那,現在呢?”任強忽然想起,忙問道。
“這個……”董種樹一愣神,“三年多了沒用,還真把這茬兒給忘了。”說著默念咒訣,手一伸,一把紫砂壺出現在手上——這是任強送給他的,寶貝的了不得,只有來了客人才捨得使用。所以祭煉在身上。
“嘿!還真恢復了。我還以為已經退化成凡人了呢?”董種樹驚喜地說。
見董種樹恢復法力,飛熊、白虎,也都試着祭出身上寶物,結果都如願以償。大家自是又高興起來。
隨後,董種樹領着徒弟們,往北走出十多里,給自己點化了一處府邸。由於地平面廣,比原先的府邸大了一倍還多。
任強也給玫秀、月華每人點化了一處院落。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居所,有利於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