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野丫頭
“娘,你這麼著急找我幹嘛呢?”蘇九笙慵懶的躺在窗下的梨木雕花長塌上,雙臂枕於腦後,頭微微側向窗口的方向,透窗可見雲和園中滿園白玉蘭迎風搖曳,微風輕拂,那潔白無瑕的花瓣朔朔而下,像極了那飛舞的白蝴蝶,時不時一股淡淡的清香緩緩襲來,沁人心脾。
“今日陵元長公主派人送來了貼子,邀晏京各家夫人千金,公子於三日後在府中賞花,娘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平時娘也沒為難你,能推的都給你推了,這次長公主親自派人送了貼子過來,你乖乖給我去參加宴會,聽到沒?”藍芷坐在桌邊椅子上,然後吩咐身邊的大丫鬟木荷將一個錦盒放到長塌邊矮柜上“這是你外祖母在我出嫁時送給我的添妝,樣式還不錯,你拿去,三日後給我好好收拾收拾,我藍芷的女兒,就該艷壓群芳”說完不忘伸手扶了扶發側的步搖,眼神向上輕挑。
蘇九笙無視藍芷得意的眼神,緩緩的瞥了一眼錦盒裏的東西,是一支白玉質的白玉蘭花簪,簪尾吊著些許流蘇,流蘇底端垂着小巧玲瓏的小白玉蘭花,因是白玉製成的,樣式雖繁複,卻也還算雅緻大方,所以也就沒推回去,一想,陵元長公主,可不當今聖上的胞姐嘛,陵元駙馬是建安侯的二弟,雖在侯府不是嫡長子,可卻憑藉自身之力,考取功名,更提出了一套完善的治理水利的措施,贏得當今聖上大加讚賞,也同時收穫的陵元長公主的芳心,現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不說陵元長公主親自派人送的帖子,推了不好,對這駙馬,蘇九笙還是心有佩服的,在這科技落後的古代,天災人禍最要人命,這駙馬也算為百姓做了好事,看來,這變相的相親晏,她是躲不開了,“娘親發話了,女兒怎敢不去,”蘇九笙緩緩起身走到桌邊坐下。
“老爺”
蘇九笙剛拿起一塊從醉月閣帶回的蓮蓉糕,蘇丞相蘇北便拾步而入,剛從宮內出來,身上還穿着藍色蟒袍朝服,頭髮用一根鑲嵌碧玉的髮帶高束,眉目清秀,鼻樑高挺,眉宇間透着一股文人書生氣質,雖年紀已到四十,卻仍身姿挺拔,不僂不倚,“笙兒也在”蘇北緩步移到藍芷邊上入座。
“爹爹”蘇九笙一看蘇北回來,嘴角笑意更大了。抬頭向門外的錦言喊到“錦言,把千金醉燙一壺拿過來,再吩咐廚房準備晚膳,今日我陪爹爹好好喝一杯”
“哦,笙兒今日去了醉月閣?”說完縷了縷下巴打理精緻的鬍鬚,突然想到什麼看向蘇九笙問到“那你可曾遇到那晉南王府世子?”
晉南王府世子?蘇九笙腦海里一下回想到五年前在皇后壽宴上遇到的那個少年,當時她覺得宴會過於無聊,多飲了幾杯酒水,邊出來透透氣,尋了荷花池邊上的大石頭躺下,覺得聽着蟬鳴聞着花香看着月光好不愜意,卻不防七公主蕭月帶人來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這丫頭了,從小看自己不順眼,在宮裏遇到總是給自己使絆子,可從來沒討到好,一看她帶着一群人洶洶而來,蘇九笙便知清凈沒了。果不然,人還沒到聲先到“蘇九笙,母后的壽宴,你竟偷偷跑出來,誰給你的膽子?”
蘇九笙緩緩坐起身來,瞥了七公主一眼,並不搭理她。側頭看向荷花池,一腿伸直,一腿屈膝,一手杵着下巴,一手在腿上輕叩,蘇九笙不屑的態度讓蕭月更加憤怒,她出身高貴,是中宮皇后所出,所有公主當中,父皇也最寵她,唯獨這蘇九笙,從小到大不把她放在眼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每次見到父皇,巧舌如簧,把父皇逗得開懷大笑,一想,父皇再寵她,也沒這樣開懷笑過,所以,她從小就討厭蘇九笙,見蘇九笙慵懶隨意卻又透露高貴的氣質,她憤怒了“來人,教教丞相府小姐見到公主該如何行禮”蕭月朝後一擺手,可蘇九笙只是抬頭一瞥,目露冷意,宮女太監們紛紛猶豫不敢上前“公主……這……”蘇九笙是什麼人,囂張跋扈,公主以前沒少在她手裏吃虧,他們跟着公主,可是見識過這丞相府小姐身手的,可這公主,怎麼總喜歡往前湊呢,見她們膽小懦弱的樣子,蕭月氣極了“狗奴才”說罷從袖間掏出一副鞭子,一揚朝蘇九笙揮去,凌厲的鞭子帶出一陣風,朝蘇九笙面門而來,蘇九笙一手撐地,身體輕輕一躍,躲開了,見她躲開了,蕭月手一抖,又是一鞭子朝蘇九笙而去。
“何必呢”蘇九笙無奈嘆到,足尖點地,身體一躍而起,側身旋轉一周一把抓住鞭子,一扯,本只想躲開蕭月的糾纏,怎奈這一扯,蕭月沒站穩,朝一旁倒去,此時,一玄衣少年從旁而過,蘇九笙正感嘆到皇家公主就是好命,摔跤還有人墊底,只可憐這玄衣少年了,無辜受災,卻只見一道黃色身影直線飛出,落入荷花池中……“快來人啊,公主落水了,快來人啊……”一群宮女太監蜂擁而上,只聽撲通撲通的入水聲,一個個侍衛連連躍下,朝在水中撲騰的黃色身影而去,蘇九笙就那樣驚愕的看着玄衣少年慢慢伸回那一條筆直的腿,從身後一黑衣男子手中接過絲帕,輕拭鞋面,然後冷哼一聲隨手將帕子扔在地上,只見那少年墨發玄衣,頭戴白玉錦冠,眉目如畫,隨着一聲冷哼,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儘是不屑,這樣狂妄傲慢,可卻讓人覺得他生來就該高高在上,不可侵染,雖是少年,卻也足見傾長的身姿,比同齡人略高“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