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我會將她帶回

第三百一十章 我會將她帶回

齊媯轉頭看着站在身後臉色蒼白的臉。“魚兒?”

魚兒走了過來,認真地盯着她。“娘娘,奴婢在外面這麼多年,然後又入宮來,自然是有原因的,有劉武的原因,也有受人所託的原因。”

齊媯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怔怔地問道:“受人所託?此人……是?”

魚兒輕輕地點頭。

她一下子沒能想過這樣的事情,竟然直接癱坐在椅子上,訥訥道:“怎麼可能?”

“娘娘,可能的;當初在歷陽之時,誰也未曾見過他的死,自然就誰也可以替代他去死。”

“他果然……果然還活着么?”她突然潸然淚下,想起久遠了的少年模樣,想起久遠的純真歲月,想起那些溫馨的畫面——那些回去的歲月呵,總叫她一次次心痛不已。

魚兒蹲下來看着她。“娘娘,您一直都是惦記着他的是嗎?”

齊媯泣不成聲。不知是思念還是心懷愧疚,只是那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激動,那種夾雜着無可名狀的感覺,叫她恍然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幾歲的少女時光。

魚兒看着她徹底地放空自己的模樣,當下也不再勸慰,只立在旁邊,靜靜地淌淚:想當初在江陵時與劉武的那種日子,他憨厚的少年模樣,叫自己從看不起他的無腦獃滯,到見識到善良又可愛的模樣,如今斯人已逝,往事成灰!往事成灰啊!魚兒心裏念叨着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詞,卻能叫自己痛徹心扉;他再是不會搔着腦袋出現在自己的跟前笑呵呵的模樣了,再也不會纏着自己問“幾時願意嫁給他了”。魚兒仰望着湛藍色的天空,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不等到失去,就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擁有這麼多。

“只要活着就好,沒有比這個更叫我覺得開心的消息了。”齊媯囔囔道。

魚兒點頭。“他一直都未曾忘記娘娘您,當時你在吳郡遇險的時候,就曾經安排奴婢來到您身邊。”

齊媯愣愣含淚看着她,問道:“是不是他來見過我?我總覺得聽見他的聲音,是也不是?”

“是!但他不敢以真面目見您,您知道的,他作為彭城王,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死了。”說完頓了頓,頷首半晌,才道:“他也不確定,皇上是不是對他毫無忌憚。”

齊媯一愣,將四周打量了一番,方才放心道:“此事,只能是你我二人知曉,再不能叫這宮裏的第三人知道,知道嗎?”

魚兒點頭。

“我與他,本就算是知己一般,比情愛的感覺,應該是更深沉一些的,能互相理解,也能互相取笑;便是這世間再見不到第二個了。”

魚兒心中一喜。“娘娘若是想是離開這冰冷的宮中,殿下那裏,永遠有你的起身之所。”

齊媯的神情一怔,繼而默默無言。

魚兒焦急地看着她的神色,問道:“其實,其實殿下就在陽夏,娘娘的母親與他們生活在一起,直至去世……”

“他一直在照顧我的母親?”齊媯眼圈通紅,看着她許久,問道:“他一直與袁毅在一起?”

“是啊!那次從吳郡離開之後,便再也未出過陽夏了。他一直想,興許有一日,娘娘會想起去陽夏看看……便能見一見娘娘了。”

齊媯再是不願意說起這其中的酸楚與無奈。

后二人說起替他去死的那個男子,竟是曾經送與她木劍的那丫頭的父親,齊媯禁不住嘆息:在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為著一個小小的恩而犧牲自己性命的人,當真叫人忍不住唏噓。

而謝儀琳與英娥卻是在廬山上,渡過了落葉滿地凝成霜的秋日,看過了雲山霧海迷雙眼;待萬樹千山銀裝素裹,白雪皚皚中日光浮動,火紅色的陽光映在不惹塵埃的白雪之上,更是晶瑩剔透起來,英娥忍不住出了柴門,在雪地里翻滾起來,時而裹了一把雪花,扔向旁邊的樹梢,本只剩下枯枝的樹枝上,此刻掛滿了潔白無瑕的花朵,被她的雪球擊中,在陽光中“撲撲”下落,英娥見此情景,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地上捧了一團雪花,放入唇內,雪花觸及溫暖,在舌尖清靈融化,冰涼的感覺迅速蔓延開來,繼而慢慢滑落至喉間,緩緩入腹,她只覺得精神一震,整個人在興奮與激動當中清醒了不少。

謝儀琳雙手抱胸,依靠在柴門上,眯着眼睛看着陽光下興奮的孩子,嘴角忍不住揚起了微微的笑容,一身大紅色的襦裙裝扮,在白雪與日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日光、白雪、孩子、笑聲、柴門、枯枝……他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着這一幕,看着她清冽的笑容在臉上綻開,有一種脫世的溫柔。

英娥正轉頭握着手裏的雪球舉手扔去之時,瞧見謝儀琳眼眸中變化的神色與臉上的神情,好奇地轉身望向自己的身後,不遠處,一個白色的雪人,頭上與眉梢都掛着白色霜花的男子,靜靜地立在白雪當中,陽光徐徐從他的身後升起,暖絨的光線將他包裹在內,顯得清癯而柔和。

“叔叔——”英娥興奮地扔掉手中的雪團兒,在雪地里奔向了男子。

劉義康躬身伸手作勢,等着一個小小的溫暖的身子沖向自己的懷抱,他一把抱起懷中笑得清脆可人的孩子,抬頭望向門邊,卻發現,門邊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嬸嬸大概是進屋了的,天太冷了。”英娥“咯咯”地笑道,冬天的廬山遠不如夏日時的熱鬧,上山的人更少了,來來往往的人便更是稀少;紛紛揚揚地下了幾日的大雪之後,這裏便是完全寂靜下來了,連着小蟲子都不能見着了,着實寂寞壞了小小的孩童。

劉義康點頭,含笑問道:“和嬸嬸在這山上可好玩兒?”

英娥側頭想了一下,誠實道:“一點點好玩。”

劉義康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裏的熱氣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的煙霧,在他們的眼前彎彎繞繞的離去。

相比於外面的寒冷,這屋內簡直就是春天一般,大約是不缺錢又有生活經驗的緣故,謝儀琳將茅屋前前後後前都封了個結實,在四個角落裏都燃起了火,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劉義康只覺得眉間濕漉漉的,大約是雪融化了,忍不住用有擦拭了一下,見着謝儀琳抱着手坐在旁邊烤火,不聲不響的,他瞧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想着,應該是生氣的。

英娥從劉義康的身上跳下來,跑到謝儀琳的身邊,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嬸嬸,叔叔來看我們了。”語氣里滿含着興奮的意味。

謝儀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這丫頭就是這般沒骨氣,打從建康出來之後,每過幾日,總要叨念一下她的叔叔,攪得她不得安寧。“來了就歇會子再走罷!畢竟上來一趟也不容易,別是凍死在半山腰了。”她冷聲道,也不回頭去看他。

劉義康自知理虧,此刻也不多言,乾脆坐在了她的旁邊,烤着身上的衣裳,熱氣頓時在他的周身流淌,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是這麼久以來,覺得最暖和的一日。

謝儀琳聽着他的笑聲,這麼久以來沒見着他,本也就不生氣了,如今他坐在自己的身邊,那氣又免不了上來了。“你覺得好笑嗎?”

劉義康瞬間神色一凜。“我沒有,儀琳,我來接你回家。”

謝儀琳冷笑。“王爺不是來說笑話罷?我一不需要您來接,二您不知我家在何處;如今我覺得家就在這裏,何須您來接?”

劉義康被她頂撞得啞口無言。“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哪個意思?”謝儀琳轉眼冷眼看着他。“如今我這樣做,不正是合了你的意思么?如今正也好,”

“我沒有……沒有合我的意思。”劉義康一着急,竟是有些解釋不秦楚,想自己在朝堂之上那也是能言善辯之人,到了她的跟前,竟是有話說不清了,兼自己本就有錯在先,實在是愧疚的心思大了些。

“哦!沒有合你的意思,你按王爺的意思,我離建康城還不夠遠,還能麻煩到你了?”謝儀琳咬牙切齒。

劉義康如飲黃連。竟是來了句。“我與皇嫂已說明,會將她的女兒帶回去的。”

謝儀琳恨不能一腳直接踹死他算了。“好!你帶回去便是!”

“不!”英娥在旁邊叫道:“我要與嬸嬸一起回去的。”

劉義康不由得在內心感激了她一番,若不是他這麼說,自己已是下不來台了,不禁懊惱不已。“你聽着英娥也說了,你不回去,她如何願意回去的。”

“那便是她的事情,與我何干?”

“可當初,是你將她帶出來的,且當時皇兄已答應要將她接進宮去了,叫皇嫂好是擔心了去。”

謝儀琳看着他,冷冷一笑。“自然了,皇嫂擔心才是最重要的。”

劉義康恨不得此刻給自己一嘴巴:說得這是什麼話!越說氣氛越不對了!

“我不要進宮!我就要與嬸嬸住在一起!”英娥篤定道,摟着謝儀琳的胳膊不肯撒手。

“儀琳,與我一同回去罷!我也好向皇兄交代,若不然,你這是犯下的大錯。”劉義康實在是沒法了。“只怕到時受影響的不只是你一人,甚至整個王府都會跟着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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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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