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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教導主任原本被撞到一邊一肚子氣,看到這樣的驚險一幕,心都快蹦出來,趕緊站起來跑過去。
“你們兩個沒事吧?沒受傷吧?”
他心裏都開始驚慌了,這要是學生受傷,他可就罪過大了。
唐茵動了動,忍不住蹙眉,“好像劃破手臂了。”
夏天本來衣服就穿的少,這釘子還有點尖,劃破衣服就戳到了裏面。
陸遲神色很難看,陰着臉,從邊上小心出來,按住她:“別、別動。”
教導主任也不知怎麼做,“快去醫務室叫醫生過來。”
唐茵沖他笑,“沒多大事,待會醫生來包紮一下就行了。”
陸遲抿唇,對她低聲說了句小心后跑去了教學樓後面,消失在視線內。
教導主任又訓道:“早讓你不要待在這裏,你看,現在好了,出事了,受傷了還是自己疼,這不是沒事找事么。”
唐茵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說:“我只是看不過而已,主任,你站了半天都沒什麼用,學校是不是賠定了?”
教導主任臉色也不太好看。
“學生是在學校跳樓的,學校自然有責任,只不過要看大不大,賠償是不可能沒有的,而且你看他們兩個人,如果不賠償,恐怕要鬧很久,也影響學生。”
說出去也不好聽,影響聲譽。
唐茵伸手去撥弄白板,不小心碰到又疼了點,再也不動,深吸口氣。
教導主任見她這樣更不敢弄,“好好躺着,待會醫生來就行了。我已經告訴唐校長了。”
沒幾分鐘,醫生就過來了,被陸遲拽着,差點跟不上他的步子,踉踉蹌蹌的。
等停下來,醫生吐槽:“哎呦,要是我腿腳不好,今天就被你拽壞了。”
陸遲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唐茵看着笑出聲,陰鬱氣散了不少。
釘子雖然戳進胳膊里,還不算深,取出來后還能看到銹跡斑斑,帶着血。
陸遲臉色更不好看了。
醫生也鬆口氣,包紮好叮囑:“沒什麼大事,戳得不深,結疤就好了,不過待會還是去醫院打破傷風,以免感染。”
唐尤為也趕過來,十分憤怒,他不怕賠償,不怕鬧,但不代表他們可以傷害自己寶貝女兒。
“原本還有同情,現在別想從我這得到一點好處,他女兒是人,我女兒就不是人了?”
唐茵一隻手攬在他脖子上,低聲說:“爸爸,注意你的校長形象。”
唐校長一瞪眼:“你都這樣了,還什麼校長形象!”
教導主任也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其他幾個校領導也都從發愣中回神過來,連忙指使着保安將程欣的父母控制住:“把他們帶到保安室去,太不像話了!居然出手傷人!”
白板這麼大一塊,要是剛剛砸中了頭呢,後果不堪設想,兩個人都是學校的好苗子,這要是出事那還得了。
程欣父母被保安壓着,罵罵咧咧的。
唐尤為開車來的,自然送女兒過去,好在醫院就在學校對面,不遠,幾分鐘就能到。
等唐茵上車后,唐尤為就發現車裏又坐了個人。
好傢夥,陸遲坐他女兒邊上,一點都沒有預兆。
他清了清嗓子:“陸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
陸遲看了眼唐茵,絲毫不畏懼他:“她因為、為我受傷……”
話未說完,唐尤為就知道發生什麼了,瞪了眼自己女兒,在心裏嘆氣,真是養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
要不是看他成績好,人也不錯,早就趕下去了。
唐茵出聲提醒:“爸爸,你還不走,你女兒要掛了。”
唐尤為瞪她:“怎麼說話的,一點也不吉利。”
停車場在校外,一出去就是大馬路,他發動車子,直朝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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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和陸遲一直到晚自習才回到班裏。
學校人多嘴雜,幾乎談不上什麼秘密,唐茵受傷的事也被人說了出來,零班和十四班也都知道了。
鹿野以往都大大咧咧的,頭一次生氣:“真的太過分了他們,一開始以為鬧鬧訛錢,居然還出手傷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學校逼死了他女兒呢。”
“就是,還是做父母的,都要對學生下手,唐茵你今天有點倒霉,歇着幾天吧。”唐銘附和。
“要我說,就直接趕出去,不然真當學校怕他們,一點也不把自己女兒放心上,有這樣的父母真夠寒心的。”
他們也沒想到唐茵不過是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了,雖然不嚴重但也是受傷。
幾節晚自習下課時間,十四班就一窩人過來,還送上了好些她愛吃的東西慰問她。
蘇可西也心疼道:“你非要多管閑事,破皮了舒服了?下次再這樣不管你了。”
唐茵翻白眼,“你慰問就可以了啊,不許說我。”
蘇可西呸了一聲:“這幾天水什麼就我來弄吧。”
“我是胳膊被戳,不是手斷了,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唐茵忍不住說,“趕緊回去上你的晚自習。”
蘇可西被她說得不情不願地走了。
至於程欣跳樓的事情後續,唐茵後面就沒再管了,只是後面聽唐尤為說差點打官司。
事關重大,程欣跳樓的原因自然也很快調查了出來。
她同桌在她書包里發現了一封遺書,上面寫了她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包括努力了兩年成績卻依然很差。
而她跳樓的最大原因自然是家庭原因。
父母離異,母親也只顧着找繼父,絲毫不關心她,原本家裏就沒錢,她零錢也拿不到,上個月更是忘了給她生活費,她最後還是靠着室友的接濟才過下去的。
據程欣的室友說,她們不止一次聽到她半夜在廁所隔間裏小聲地哭。
這樣的生活一個高三生如何能忍受,原本神經就脆弱,打擊衝動之下最終選擇了跳樓。
程欣父母妄想通過在學校門口鬧來訛錢,可沒想到學校最後選擇了要打官司。
嚴格來說,如果打官司他們是拿不到任何好處的。
學校當然是有責任的,只需要賠償一點判定的錢足以。不到一天,兩個人拿了錢就再也沒在校門口出現過。
當然,唐校長也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自己的寶貝女兒平時他都捨不得罵,他們居然還讓她受傷。
這件事怎麼也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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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受傷的是右手,自然不能用力寫字。
實際上是可以的,只不過陸遲不同意,他態度強硬,也不說話,只是唐茵每次要動筆,就把她的筆抽過來。
兩個人再次恢復同桌是當天晚自習,坐一塊去班主任周成也沒管了,期間教導主任來看她,也不知道和陸遲說了什麼,反正最後兩個人又成同桌了。
不過唐茵當時很滿意,做同桌才好培養感情啊。
然而第二天物理課,她迷糊了幾分鐘,要記筆記的時候,一轉眼手中就空了。
唐茵又抽出一支筆,還沒划第一筆,手裏又變成空蕩蕩的。
她再轉頭,陸遲正拿着那隻筆。
唐茵不滿:“陸遲你長得再好看也不能這樣啊。”
陸遲面無表情,絲毫不覺得哪裏做錯了。
他扭頭,對上她瞪圓的眼睛,隨手撥了撥她因為遮住眼睛的劉海,“你……受、受傷了。”
往常清冷的聲音變得柔軟,讓人心生醉意。
唐茵撇嘴:“我是受輕傷,手沒斷,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都把我當珍稀動物似的。”
她聲音不怎麼小,前面聽到的鹿野在心裏吐槽:把你當珍稀動物的可就陸遲一個人。
他算是見着了。
就一天的時間,陸遲可是把唐茵照顧得,那個他都不好意思說,這也太上心了,什麼都要管。
就差唐茵上廁所沒跟着去了。
面對唐茵控訴,陸遲當了耳旁風,任憑她怎麼說,怎麼撩,就是不給她。
久而久之,不過幾天,唐茵的筆袋裏一支筆都沒有了,空蕩蕩的只剩下橡皮擦。
但她日子倒是過得甜蜜蜜的。
然而好日子總是時間不長的,月過半的時候,化學老師突然說要上交錯題本和筆記本,他要檢查。
唐茵錯題很少,這個不交也沒事,但筆記本不交就不行了。
等第二天化學課,她等着化學老師點名的時候發現自己沒被點上,而且還發下來一個筆記本。
她一臉莫名,從頭翻到尾,將目光轉向陸遲:“你什麼時候記的?記了兩個本子?”
化學老師的板書筆記一向很多,他要檢查的是四個單元的,更不用說了。
陸遲輕輕抿唇,“你受、受傷了。”
唐茵忍不住扶額。
現在過去半個月時間,胳膊那個傷口早就結了疤,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偏偏陸遲不讓她動。
暖心之餘,她又忍不住調戲他:“我早就好了,你怎麼這麼小心,寫着也不累,我可是會心疼的,大不了不交就是。”
好久沒撥弄他,陸遲意外地臉紅,看上去美味可口。
唐茵嘆氣,早點畢業吧,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胳膊上的疤很不好看,而且因為夏天穿短袖會漏出來,就更難看了。
唐茵上課沒事幹就想摳了它,也不是怕丑,就是想摳。
每次到這時候,陸遲就派上用場了,不讓她碰,最後總是能轉移她的視線。
真的是像管家婆一樣的,唐茵怎麼說都沒用。
時間一晃而過,三模如期而至。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五月初,大部分人還在埋頭苦幹,考試結束后輕鬆的輕鬆,哭的哭,各種各樣的情緒瀰漫了整個教室。
考完試當晚也不會有什麼動作,都是自己上自習。
周成對他們的情緒早有預料,往常最後一節他班主任的晚自習說話也提前到了第一節晚自習,用來開班會。
其實也是讓學生們舒緩情緒別緊張。
距離高考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容不得絲毫差錯,他這個做班主任的自然要做的更多。
唐茵胳膊上的疤也沒了,恢復了跳脫的日子。
班主任周成在上面啰啰嗦嗦的當著心理醫生,底下唐茵正在和陸遲說話開小差。
唐茵刷刷地在紙上寫兩個字,平攤在他面前,問:“來……這兩個字怎麼念?”
陸遲目光落在上面,半晌沒說出話來。
唐茵卻興緻勃勃:“快說快說。”
她促狹地看着他笑,陸遲忍不住瞪她,因為沒有眼鏡的遮擋,反而沒有力度,倒有點像勾引。
“不許勾引我,犯規。”
“……”陸遲覺得真是淫者見淫。
唐茵繼續將紙放在他面前,又加了條件:“快說,不許結巴,之前我教你的。”
雖然她很萌結巴,但長久也沒什麼好處。
頭頂上有奪目的燈光落下來,照得陸遲眉宇間彷彿流光溢彩,臉色還有點漲紅。
唐茵伸手指偷偷戳他胸膛,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衫,有點硬硬的,挺有手感。
心臟要緊張地跳出來,陸遲呼吸漸急促,臉稍稍別開,聲音小小的:“……甜心。”
沒有絲毫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