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夢過無痕
“目前,該供應商已經被拘留,暫時未盤查到任何有用信息。”
“的確是有問題。”有人劃出了幾道關鍵點,“這部分的光不應該是這樣的,雖然系統無法識別,但結合周圍的環境,還是有些出入。”
把投影修改了一下,原本突兀的地方瞬間變得自然,他笑了笑,勾着的嘴角意味深長,“機械人弄的東西,總能糊弄到機械人。”
…………………
“終於發現了嗎?”
不知哪裏,不知何人,發出這樣的感嘆。聲音彷彿如釋重負,又帶着恨鐵不成鋼,用的卻是百無聊賴的語氣。
“說的都是我知道的,聯盟就沒有一個聰明人嗎…這麼多人,連半點驚喜都沒有…真是…”
“無聊啊…”
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知道說的是誰,彷彿就是一個人自言自語,那個人手一揮,有什麼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耳掛式外腦終端。
光影浮動,外腦靜靜躺在地上,平滑的表面反射出黑白影像,一雙鞋跨過它,漸漸縮小到視野盡頭。
…………………
投影關閉,室內再次點亮燈光,豐靖年示意大家坐下,理了理思緒,“現在看來,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但最關鍵的一部分——動機,還沒有頭緒,希望各位能與彼此的團隊,找到更多的線索,此次會議結束。”
會議室內的人開始疏散,交頭接耳地離開。這樣的會議並不是第一次開,但每次舉行,取得的進展都相差無幾,豐靖年也不免覺得無奈。
“玲玲——““警報——警報——犯人出逃——”“警報——警報——”
警報響起的時候,豐靖年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出去的,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蹤影了。
“一隊,怎麼回事?我們的安保措施無效了?”
將外腦扣在耳邊,豐靖年立即接通內部頻道。急急轉過一個彎,眼前就是建築的外牆,他直接撞了上去。
緩緩上升的迷你飛行器上,豐靖年手捂着耳,以防風聲的影響,背後的牆壁開了個洞,正逐漸合攏中。
“隊長,佈置的警報都沒有觸發,但看管罪犯的隊員失聯了,目前正在確認中。”
“儘快。”
“是。”光一閃,飛行器拖着長長的弧線消失了。
當豐靖年趕到看管秦縱的囚禁室時,已經有六七名隊員在現場,他們與一路護送過來的紅鳩號機甲兵對峙着,雙方彷彿下一刻就會打起來,一旁躺着不省人事的治安隊員。
“怎麼回事?“
雙方見到他,都放下了手裏的武器。
“隊長…”
“等等…”
揚手止住手下的話,豐靖年示意他切換內部頻道,“監控被凍結了,剛剛接通了看管隊員的外腦記錄儀,是他先動的手,被紅鳩號的機甲兵一擊致暈。”
“什麼!”
在場所有人,包括豐靖年都吃了一驚,但他還是壓下了滿腦疑問,“查一下這位隊員的最近情況,還有監控設施的軟件權限、硬件供應商,我要所有有關的資料。”
“是。”
看了看被抬走的隊員,又瞧了瞧四周:“副隊過來,親自監管,這裏無大礙,一切照常運行。”
“明白!”
豐靖年組織着交涉的詞措,一邊走向機甲隊伍,發生這樣的事,終究算不得好,所幸對方並沒有過激的表現,不然剛才的那些人,恐怕都倒在地上了。
“道歉就不用了,我們兩方都是受害者。”
聲音並不是來自機甲兵,而是在另一邊,豐靖年看向音源處——囚禁室門前,有位衣着奇怪的男人,正看向這邊。裏面的囚犯看着他,顯然雙方是有淵源的。
看到他出現,機甲隊齊刷刷敬了個軍禮。大概是艦隊上的人吧,豐靖年想。
“我叫蕭歌。”蕭歌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成熟的臉,“是艦長派來協助調查的,詳細的情況,豐隊長可以看看郵箱。”
與他的彬彬有禮相異,蕭歌穿的衣服非常奇怪——以聯盟的審美來說。
烏黑得發亮的爽滑面料,外翻領、長下擺,對襟排扣,修長典雅,與那頂黑色帽子及其相襯。
這樣的衣裝,不帶半點科技線條,復古得過分,卻與他的氣質相輔相成,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顯得突兀。
讀完郵件的內容,豐靖年帶蕭歌去了解資料,對方微微一笑,戴上帽子跟着去了。
“囚犯先生,有緣再會~”
兩個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秦縱轉回目光,見兩撥人看着他,不發一言,氣氛陷入一片死寂。
慢慢地,他的意識沉浸到一片朦朧之中。
“秦御參,秦御參~”
聲音由遠及近,有人用力拍打着什麼,“啪”“啪”地吵得他很不舒服。然後是一聲輕響,腳步聲走了過來,一輪倩影進入他剛好睜開的眼帘。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倪舒兒關切地問。
“沒有…”秦縱搖搖頭,才發現身上的拘束裝置全都摘除了,他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沒有的話,我們就回去了。”
笑容依然是溫柔的,十分自然,十分純粹,令人生不出惡感來。
“發生了什麼?我是說…真相大白了嗎?”
到現在,他還感覺到虛無的不實感,或者是一切來得太快,快得讓人不敢相信。
“還有…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現在是10月27日。”
一個月後了。
“準確來說,是10月27日15點33分,嗯……是摘星紀元的。”女人半蹲到他身前,手搭上他的肩膀:“調查期間,聯盟封鎖了你的意識,直到現在才解鎖。案件查清了,真正的罪犯已經落網。”
“那現在…”
話未說完,被倪舒兒用眼神截至。
“我們先出去吧,這些東西你以後會知道的。”
“好…”
有的人很幸福,大多數東西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場夢,夢過無痕,好的壞的都隨那一夢一醒間忘卻,就像從未發生過。
但留下的,與遺落的,又有多少是他在意?期許的,面臨的,真正想要又有幾分?
我們無從得知。
但最終,繞不過夢與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