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曾引發X市的轟動
頭晚下了一場大雨,空氣中的悶熱散了很多,清晨出門時有稍許的心曠神怡。
程北堯要出席一個重要的會議,凌晨就匆匆趕去機場,飛往另一個國家。
作為商界巨子,他的繁忙是許許多多的人無法感受到的,有時候也許一個星期就輾轉了半個地球。
許知非迷濛的睜開眼睛,手臂下意識往身側一摔,摸到空空如也。
清醒。
她稍微回想起了什麼。昨夜晨起朝露,男人輕手輕腳的起身,走之前附在她耳邊說話:“我給你安排了司機,以後有他保護你。”
聽着是非常貼心的,可許知非即使在睡夢中也能感知到,無非是圈禁罷了。
他不在的時候,她也逃不掉。
七月十日,周一,許知非起床梳洗,匆忙出門,迎面撞上一個熟悉的面孔。
當下止步在原地。
車前的那人挺拔佇立,時不時抬腕看錶,一抬眼看見來人,亦頓在原地。
很久沒見的故人了。
許知非放緩急促的步履,慢慢走近,她覺得自己還算心平氣和。“溫敘。”
男人靜靜看着許知非,眼裏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垂眼,“許小姐……”
有四年了吧。當年的溫敘不過也是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是程北堯的司機,因為說錯了一句話,被程北堯派遣到國外自力更生。
四年而已,時間像把刀,磨礪出了男孩鋒利的稜角,成熟穩重。
“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許知非問他。
“就這兩天。”溫敘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程北堯會突然鬆口讓他回國,今日見到許知非,似乎有一點懂了。
溫敘握緊方向盤,手心出汗,目光微微發狠。原來如此。
而坐在車內的許知非,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象。突然回想起當年的溫敘說的話:“程先生待許小姐這麼好,今後是一定會結婚的吧。”
不過一句調笑,頂多算是僭越,可溫敘跟着程北堯這麼多年,他居然就能因為這一句話,讓溫敘徹底消失在國內。
當時許知非想不明白,後來想通了。
堂堂程北堯怎麼可能和她結婚呢,他原是有未婚妻的。將溫敘調遣到國外,不過是怕她這個情人身份曝光在傅薔薇眼皮底下,傅薔薇會跟他鬧。
溫敘透過後視鏡望向後座的女人,她在蹙眉,應該是在想事情,眉眼淡然,全然不似當年愛動有趣的女孩,那雙洗盡鉛華的眼睛裏多了防備,以及對未知事物的懼怕。
另一邊,英國風景如畫。
窗外煙雨蒙蒙,如同國內的江南。
程北堯手邊在煮茶,茶水咕嘟咕嘟,洗杯,過水,倒茶,一氣呵成,茶水碧綠。
王澤站在一邊:“先生,查到了。”
男人不動聲色,端起杯盞,放在唇邊吹氣,“念。”
王澤拿出資料。
許知非於三年前在X市監獄出獄,隨後前往S市生活了兩年之久。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一份普通職員的工作,朝九晚五,非常平淡。
薪水三千五,一部分作為生活開支,一部分給了父母當生活費。
身邊無異性,獨來獨往。
兩年來從未發生過大事件。
回到X市是在三月份,在朋友周傾識的介紹下進入沈氏工作,給沈致遠當助理,一直住在父母家,沒有異常。
王澤快速念完他查到的資料,末了在心裏感慨,這個許知非果然是程北堯下令要人找了兩年的女人。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她是怎麼樣的存在。
五年前,王澤還未跟着程北堯,作為旁觀者,他是聽過很多關於這個男人的花邊新聞的。
都說程家長子身邊有無數女人,可那段時間卻有個女人打破規律在他身邊待了長達兩年。媒體成天盯着,硬是沒拍到過正臉,可見程北堯對她的保護。
全城對她好奇,一度引發轟動。
原來這個女人是許知非啊。
聽到某個名字時,程北堯執杯的手輕微一顫,眼眸變得玩味,淡道:“周傾識?”
王澤亦想起來,這個名字是周家的二小姐。
許知非的出生不好,讀書的時候也沒有和她接觸的痕迹,她怎麼會認識周傾識?
“有意思。”程北堯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前,雙手插在褲兜里,只說兩個字:“再查。”
“是。”
只這一個疑點便可以說明王澤查到的資料非常片面。
程北堯閉眼,耳邊空寂,只有雨滴落在檐下芭蕉葉上的啪嗒聲。
當年她入獄,她多恨他啊。也是雨天吧,她站在雨里望着他,那是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
他那麼了解她,“此仇不報”在她這裏是不存在的。他以為她出獄后一定會來報仇,卻沒想到她消失了。
他尋找她的時候同時在查許家,為什麼他沒查到許知非給許家匯錢。
太多疑點。
王澤彎腰給茶杯續水,猝不及防,看到程北堯打開的眼睛,一愣,震驚!
在王澤心裏程北堯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是一隻手段狠辣算計人心的老狐狸,面對敵手毫不留情,嗜血又殘暴。他是無所不能的,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失態的跡象。
而此刻這雙好看的眼睛裏,卻盛滿了悲傷和悔意。一隻露出軟肋的狐狸。
能讓程北堯露出這種眼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