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白雪盯着藍海的背影,幾乎望出了神。

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在為無疾而終的暗戀而心傷,現在,卻又因為藍海而感到心動,僅僅是一個吻,一個擁抱,一記溫柔的牽挂眼神,轉瞬間便烙得她心房發燙,而那印記似乎還有加深的趨勢,衍生出對他的無限依賴。

她看着他大步朝她走來,再度將她抱入診間內包紮傷口,她也看見了好幾位護理師以及病人在瞧見藍海出色的外貌時,莫不朝他多瞧上兩三眼,但藍海卻不受影響地,全心全意將所有心思擺放在她身上。

白雪覺得被他重視得內心暖烘烘。

她的雙手被紗布完全包覆,醫生交代傷口必須保持乾燥,給了外敷藥膏,藍海細心為她收拾好一切,擁着她再度回到車上,開車回飯店的一路上兩人沒再交談。

寂靜街頭少了許多霓虹閃爍,夜色顯得格外寂寥,白雪不明白此刻的藍海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她卻不斷地思索着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為什麼要吻她?為什麼要對她呵護備至?

她甚至還弄不清自己的感情,為什麼她待在他身邊能夠如此安適自在?

白雪忽然想起白蘋經常在自己面前提起與小舅之間的愛情,她總說,當愛情急着來訪時,誰能控制?誰能抗拒?

愛便愛上了,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白雪縮了縮脖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所以她現在是愛上藍海了嗎?

她不敢置信,捧着發燙的雙頰情緒糾結。

車子停在飯店停車場,白雪瞄了一眼時間,凌晨十二點,她發困地打了個呵欠,本是懶洋洋的姿態,在驚覺藍海打算再將她攔腰抱起而緊張綳直。

「不用了,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不要再浪費體力抱我了。」說著,她像是落荒而逃似地快步走向飯店的地下室電梯前摁上樓鍵。

藍海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靜靜走在她身後,像是守護神般,伴她左右。

兩人之間的氛圍曖昧,白雪就算再愚笨也明白藍海對自己的心意,她走入電梯,他則隨後跟進,見她低首,他也沒再進一步探究,他對她預留空間的溫柔體貼讓她眼眶灼燙。

她忽然想起了藍海在季家才又重溫過慘痛的往事記憶。

而罪魁禍首是她啊。

要不是她,藍海其實可以昂首闊步繼續朝着未來前進,他並不需要回顧年少時的沉痛往事、不需要究責、更不需要重新審視所有的對與錯。

拿着房卡,她頭壓得極低,盯着她面前的那雙黑色球鞋,艱澀啟口,「晚安。」

「……晚安。」藍海嗓音低沉落寞,牽動她千絲萬縷的情緒。

她抿唇,刷開房門走入,關上門前,眼角餘光看見那雙黑色球鞋仍停留在原地,她背抵在關起的門扉,沒有勇氣往貓眼門鏡上覷探他究竟還在不在門外,她張耳傾聽着門外的動靜,回應她的僅有房間內空調隱隱轉動的細微聲響。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罪惡感或是其他更需要深思的問題,她決定開門探探他是否還杵在門外。

也許他早就不在了吧!也許他早已回房了。

她懷着期望他不在或是仍在的矛盾情緒,開了門。

而藍海仍是不動如山地佇立在門前,眼底掠過訝然。

「我……」她咽了咽口水。「我需要幫忙。」她看見他挑眉,本是陰鬱的神色因她此刻的邀請而隱隱透着欣喜。

她側了身,讓他進了房。

今晚發生的一切,與季洋和她提起過的曾經太過相似,當舊傷疤被狠狠揭開后,那鮮血淋漓的痛,她在藍海空洞的眼神中已全然領受。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不想讓他再想起季洋、想起顏水茉,想起那曾經傷痛的回憶,她說了,她會陪在他身邊,就只是這麼簡單的理由,於是,她關上了門,溫柔又沉靜地,將他納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我有潔癖。」她眼神東飄西移,而他入房后則是氣定神閑地直瞅着她瞧。「沒有梳洗我會睡不着。」她出聲強調。

「然後?」他問。

「我想刷牙。」她硬着頭皮虛弱地說。

「還有嗎?」

「我想洗臉。」她咬牙,無能為力地瞪着包着紗布的一雙手。

「只是這樣?」

頭也好癢,夏天不洗頭實在太油膩噁心,她根本受不了……可惡啊……「如果可以,我想洗頭。」

「嗯,洗頭而已嗎?」他忍不住笑了。

她當然也想洗澡!但這麼羞恥的事她怎麼可能開得了口!她擺擺手,煩惱到偏頭痛。「我……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你如果不想幫忙就算了。」

「我很樂意,你想從哪一件事先開始?」他往她湊近。

她節節敗退,最後抵在浴室門口前面,瞪着他一步步逼近。「呃……那個……先洗臉再刷牙可以嗎?」

「最後再洗頭?」他順着她的話下了結論,長腿一跨便走入浴室,經過她身邊時甚至還聽見她微微倒抽了口冷氣,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難不成是怕他吃了她嗎?當這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逝,藍海實在忍俊不住又彎了彎嘴角。

她呼了口氣,緩和一下自己太過緊張的情緒,轉身自行李箱內取出一包私人盥洗用品,再慢吞吞走入浴室。

乾濕分離的浴室光線柔和,一座足以容納兩人的純白浴缸沉靜地坐落在眼前,白雪在心裏阻止自己一再的胡思亂想,走向藍海身旁,將隨身包遞給他。「化妝棉、卸妝水、洗面乳全在裏面了。」

他嗯了一聲,正要開始動作,她卻喊了一聲,「二哥……你知道怎麼卸妝嗎?」

「知道。」他動作嫻熟自然,將卸妝水輕灑在化妝棉上。「眼睛閉起來。」

「……你真的知道?」她質疑的口吻帶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醋意。

他嘴角笑開,「晶晶的個性很懶,她還沒嫁的時候,只要我在家,都會往我這裏蹭要我幫她卸妝。」

原來是因為幫藍晶晶啊。「……喔。」她嘴角微翹。

他指梢力道輕柔,透着暖意,那按摩的方式漸漸緩和了她的緊繃,舒適得她閉上雙眸昏昏欲睡,直到他停下動作,以溫熱的毛巾為她仔細擦拭臉上的每一處。

「刷牙?」他問。

她張眼,神志恍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差點睡著了,謝謝你……」他伸手往她發心搔了搔,那動作寵溺非常,白雪雙頰酡紅,又見他手邊早已準備了擠好牙膏的牙刷,遲疑片刻后,她囁嚅,「我還是自己刷刷看好了……」

「要是手碰到水怎麼辦?」他將牙刷拿開,眯眼。「嘴巴張開。」

噢……這真是太羞恥了,她剛才究竟為什麼要提出刷牙這項要求?到底是為什麼?!在他的逼視下,她只得硬着頭皮,唇微張。

「啊——」他指示。

她皺出一張苦瓜臉,依樣畫葫蘆。「啊——」

藍海明白她的矜持,於是在動作的同時,開口輕唱,「前面刷刷二十下,後面刷刷二十下,左邊刷刷二十下,右邊刷刷二十下,牙齒健康不蛀牙!」他邊唱着,她則忘了羞澀地咧嘴笑開。「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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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穿上藍白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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