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必了，你--不配

絕域東陲。

一劍山下。

修魔宗。

一片大廣場之上，是一群一群的小孩子，年齡都在十二三左右。

唯有一人，形態憊懶，一身破布衣服，勉強遮羞。看上去卻比周圍的孩子都高出半頭，年齡似乎也大了一截。

“燕九，還不死心！”身穿白袍的修魔宗外門弟子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嘴角帶着一絲不屑半是詢問，半是戲謔的說道。

燕九撇了撇嘴，望着眼前那幾個曾經熟悉的孩子如今的修魔宗弟子，並無半分懼怕和尊重，冷哼一聲，眼角眉梢帶着一絲鄙夷的說道：“怎麼？怕老子入門之後，繼續打你們屁股？”

被他嘲諷的幾個少年，臉色一沉。其中一個身穿月白衣袍，略顯清瘦的少年望着燕九，眼中露出了一絲恨意，說道：“燕九，你最好不要進入修魔宗，否則我林虎第一個不饒你。”

燕九彷彿剛剛看到他一般，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哎呦，林虎。怎麼？入了修魔宗兩年，長進了許多麼？我看不見得。”說著，一邊搖頭一邊把眼睛往林虎的褲襠上望了過去。

林虎覺得襠下生風，似乎當年被燕九一腳踢腫下身的滋味兒又回來了。不由得雙膝微微一縮，括約肌不由自主的夾緊。

“林虎，別跟他一般見識了。第一次開悟不成，之後還能開悟成功的，聞所未聞。”一個身材略瘦，眼睛有些三角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望着燕九說道：“燕九，凡人終究是凡人，螻蟻終究是螻蟻，你為何還不安心？”

林虎冷眼看着這個少年。眼前的幾個人，都是當年一個村兒里的玩伴。他們的鄉村隸屬於修魔宗，而修魔宗則是一劍山五大下院勢力範圍之內的一個小宗門。

這幾個少年，當初和自己一樣，都是屬於修魔宗圈養的凡人。

在這絕域大陸上，仙人修道，無心生育繁殖的大有人在。

修道途中隕落的修士更是不計其數。

為了彌補修士的損失，各個仙宗都會圈養凡人。

凡人就如同仙人的種子，因此，修真者也把凡人叫做仙種。

每個小宗門為了保證傳承，都會大量的圈養凡人，建立凡人國度。

這些凡人之中，一旦開悟，就可以進入修仙宗門之中，開始修仙旅途。

燕九和林虎還有三角眼的羅北，都來自靠山屯。

兩年前的那一場開悟，曾經跟在燕九屁股後面混日子，整日喊他九公子的林虎和羅北都開悟成功，一步踏入仙門。

而一同踏入仙門的，還有燕九心中那一道永恆的倩影。

想到那一道倩影，燕九閉上了眼。

他的手握住了胸前的一個黑白相間的圓形石頭片兒。那上面的絨繩就是那倩影編織好了，給他親自套在脖頸上的。

看到燕九沒說話，林虎冷笑一聲，往前一步說道：“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木靈的事兒吧？”

“林虎！”羅北往前一步，看似是要阻止林虎說出什麼，可他眼神的深處，卻隱藏着一絲興奮一絲激動。

三個人從小就和木靈一起長大。

兒時還都是好友，可漸漸的有了男女之心，就成了暗中較勁兒的情敵。

讓林虎和羅北感到可恨的是，木靈喜歡燕九。

而燕九，倒是個打架的好手。

林虎和羅北幾次挑釁，都被燕九打的屁.股生痛。甚至最嚴重的，林虎幾乎被燕銘爆掉了命根子。

兒時的陰影，此時重提，依舊恨在心頭。

看到羅北，林虎冷哼一聲，臉上帶着一絲得意，傲然對燕九說道：“你不知道，木靈已在入門之初，就已經被修魔宗的盧長老帶走啦。”

“盧長老？”燕九看到林虎得意的樣子，就感到一絲不妙。

“林虎，不可再說。”羅北再次作勢阻攔。

林虎倒是更來了勁兒，往前一步冷笑道：“盧長老，那是修魔宗化海境的前輩，據說主修的是爐鼎之術。”

燕九等人，都是修真者圈養的凡人，自然知道爐鼎之術是什麼意思。聽到這話，原本和旁人一般盤坐的身子微微一晃，就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雖然沒有修仙，但長年的在山間採摘草藥，身子鍛煉倒是及其健壯。

林虎和羅北兩個人資質平平，入門兩年，也不過是開悟初期，竟然被燕九一把抓住衣襟。

“林虎，你也曾經，也曾經——喜——歡——過——木靈——，你，是如何做到還能笑談此事的？”燕九一字一頓的問着，他雙目充血，彷彿要噴出火來。

“燕九，放手。”林虎冷哼着說道：“仙宗有規定，不能對凡人出手。但可沒規定凡人騷擾仙人的時候不可還手。再不放手，我會把這些年你欠我的，都打回來。”

林虎說著，冷哼一聲，靈氣微微外放。身體瞬時堅硬如木。

燕九被他靈力震蕩的鬆開雙手，向後退去。

看到自己輕鬆震退燕九，那些年被燕九壓制的心情終於釋放了出來，一種睨視之意，頓時升騰起來。

冷笑一聲，林虎說道：“燕九，別嘗試了，還是那句話，凡人終究是凡人，而你，終究是螻蟻。”

燕九不再看他一眼，那態勢，彷彿林虎才是螻蟻。

周圍的孩子，都是修魔宗圈養的凡人子女，看到燕九如此頹然，知道他已經是第三年前來做開悟檢測，都竊竊私語起來。

開悟，是凡人脫離人生桎梏，走向升仙之路的唯一機會。

可惜的是，每個人一生只能參加一次開悟檢測。雖然仙宗不會禁止凡人參加升仙檢測，但從未有人第一次不能開悟，之後能再開悟成功的。

此時的燕九，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個笑話。

“有的時候，執着是好事兒，可是執着大勁兒了，那就是愚蠢，就是笑話。”林虎一臉的得意。

羅北也終於嘆息一聲，眨着三角眼，說道：“燕九，今年最後一次開悟檢測，若是不能通過，我們今生不見。”

燕九雙目之中都是赤紅之色。

林虎和羅北的譏諷，對燕九來說，都如同放屁一般。

他根本不在乎別的羞辱，不在乎別人看笑話一樣看他的眼光。他在意的，是那一道心頭的倩影——木靈。

“燕九，爐鼎，並不是入門就能當的。只有修行到了納氣境界，才有當爐鼎的資格。你明白么？”羅北看似好心的說道。

林虎則冷聲說道：“要救下木靈，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你在木靈納氣之前，踏入化海境，和盧長老平起平坐。哈哈，夠絕望的希望吧，哈哈——”

說到最後，林虎已經變成了狂笑。

他們都愛過木靈，如今卻如同談論陌生人一樣談論着木靈。

真可謂，一入仙途深似海，從此相知是陌路。

“木靈，等我，我會到修魔宗，救你。”燕九的指甲已經刺入了掌心，鮮血流淌，那被他攥在掌心的黑白石片被他的鮮血沁潤，散發出一縷溫熱，進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燕九，你若能開悟，進入修魔宗，我願意再喊你一聲九公子。”林虎戲謔道。

“不必了，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