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掌 汝可有青雲志?
第二掌汝可有青雲志?
入了書院,小廝帶着崔家母子二人往院子裏直去,等崔白數到四小旗才轉向東面走去,足足四進,書院之大可見一般。
跟隨小廝走過長廊,來到一片竹林,秋陽微醺,將竹林映襯成金黃色,美不勝收。
小廝見崔家母子二人駐步不前,知曉定是被這番景色鎮住了,開口解說起來:“這片竹林本是我家老爺蒙學之時親手種下,如今告老還鄉已成竹林,這番美景也是老爺沒想到的。老爺也是因為這片竹林才選擇定居於此,觀景教人,你家公子能得我家老爺教授將來必能考取功名。”
崔母聽聞自家兒子竟然能得官老爺教授急忙給小廝道謝,小廝連忙避開。
“崔夫人,這可使不得,讓我家老爺聽到會打死我的,崔百戶為保境安民戰死,你是忠烈遺孀該小人給你行禮的。”
崔母這才作罷,只是提起自己戰死得丈夫,眼眶難免有些濕潤,只有握住從自己腹中出來的崔家骨血方能好受一些。
小廝也不在言語,帶着母子二人進了竹林小道,輾轉兩百步才見一竹屋立於小潭邊,約莫有個四五間。
竹屋邊上圍有半人高的籬笆,走進院裏兩人正在下棋,皆是青衫白須。
小廝不敢催促,崔家母子二人更加不敢言語,三人皆是站着等其中一人投子。
等了許久其中一個老人才破開這詭異得氣氛。
“伯約,你這學生倒是沉得住氣,這半個時辰站下來怕是已經兩腿發軟,心誠至此,你還不趕緊將其收入門下,小心他一會跑啰~。”
只見那老人不急不忙得說:“陳賀州,你莫要耍賴,快快落子。”
陳賀州搖了搖頭,將手中白子放回瓮中,陳伯約這才回過頭來。
“怠慢夫人了,陳三還不趕緊看座。”
崔母剛才就聽聞此人是個官老爺,哪裏敢坐下,連忙拒絕。
陳伯約瞪了一眼陳三,接著說:“如今我已告老還鄉,夫人莫要把我當官家人看。”
崔母這才坐下,留下崔白一人站在兩個老人面前,兩人相視之後陳伯約問道:“崔白,你可知四書五經?”
崔白對於這種侮辱自己智商的問題很是反感,自己不僅知道而且還能背下,真當自己穿越來靈魂疊加得來的超強記憶力白瞎了,不過還是得老老實實的拱手回答。
“稟夫子,小子知道。”
老人也不追問,而是問到:“從李總旗那裏得知你不曾蒙學,你是如何得知的?”
崔白有些無語了,這是要刨根問底啊。
“學生家中離書店不遠,我與書店東家之子是襁褓之交,固知曉四書五經。”
陳伯約點了點頭,他最恨不知而言知之人,接下來便是問一些至理名言,崔白一一答上。
陳三趁陳伯約在詢問之際,上前告訴陳賀州在書院門口發生的事,等陳伯約問完陳賀州開口問:“聽聞你在書院門口說了一句。禮,體也。言得事之體也。你可知其出處?”
崔白知道,《論語》屬於四書五經,多數人都知道,而《釋名》這樣的雜書多數人是不知道的,自己這樣一個孩童更加不可能知道,推到書店也不行,漢朝的書大多收藏於各世家大族之中,小小的書店能有幾本書。
為了圓謊而撒下另一個謊這是每個人都做過事,崔白為了不暴露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為了不想像三國田豐那般被弄死只能說:“學生也是聽聞街邊一賣字書生提起過,覺得比其他釋意更加通俗易懂便記下了。”
陳賀州很是欣賞,陳伯約卻黑了臉,有些不喜的說道:“既是破落秀才當是不好學之人,以後不準再學,我平生所得不多僅僅只有一屋書,可供你隨意借閱,如果不愛惜莫怪為師戒尺不留情。”
一旁的陳賀州哈哈大笑,陳伯約愣了一下也是笑了起來。
留下三人不明就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等兩人笑罷,陳賀州指使陳三去泡茶,崔母才明白過來,這是要讓崔白拜入陳伯約門下。
夫子易有,師父難求啊。
崔母急忙說:“崔白,還不先謝過師父。”
崔白聽聞納頭便拜,卻被陳伯約拖住了,陳伯約指着陳賀州說:“且慢,我還有事要問,如果不合我心那你還是拜入他的門下,他是書院山長與我伯仲之間。”
崔白一拱手,表示請問,陳伯約站起來面北靠南,一字字問:“汝可有青雲志?”
崔白一時間懵了,剛剛見面這個師父就對自己期望這麼高?
陳賀州也沒想到,自己這個族弟會來這麼一手,一個八歲的孩子還沒蒙學,搞不好連青雲是什麼都不知道。
可陳伯約一臉認真,似乎崔白不給出答案他就絕不放鬆他繃緊的臉。
崔白整理整理語言,上前答到:“吾有青雲志,吾願乘風起直達天帝前。吾有青雲志,吾願借清風蕩平九州寇。吾有青雲志,吾願為青竹立於人世間。”
陳賀州眼珠差點爆出來,陳伯約則是老淚縱橫,大喊一聲:“善!”
這番話不僅僅是為了應付陳伯約,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崔白見識了什麼叫腐敗,同為炎黃血哪能眼睜睜看着漢家王朝在幾十年之後倒下。
陳伯約帶着崔白母子二人與陳賀州一同來到中堂,一張孔子像懸挂正中,陳伯約回頭向陳賀州詢問,陳賀州點了點頭。
陳伯約徑直入了房間,再出來時帶着一個老婦,不用說崔白也知這該是未來的師母,這時陳賀州高聲道:“請師者入座。”
等兩人入座陳伯約繼續高聲道:
“學子向先聖三叩,一叩首華夏文明,德牟天地。二叩首先聖師道,功過古今。三叩首格物致知,修齊治和。”
崔白剛剛對着空襲畫像叩完,陳三便將束脩籃子遞給他,就聽道陳賀州又道:“請學子為師者敬禮。”
崔白趕緊將束脩遞給師父,陳伯約則將束脩遞給老婦。
陳賀州看準時機唱道:“學子向師者行大禮,一拜師道尊崇立人立德,二拜傳學授業教化解惑,三拜感念師恩天地為鑒。”
崔白跪下行了三個大禮,按照拜師禮等師父扶自己起來。
可接着又聽陳賀州高聲道:“請師者回禮。”
陳伯約上前將一枚玉佩遞給崔白,同時將他扶起來,老婦上前遞給他一個玉鐲。
陳賀州沒有再喊,而是陳三喊道:“禮成。”
這時陳三端來茶水,崔白再次跪下敬茶。
出了竹屋崔母仍然止不住流淚,崔白只能用小手握住母親的手,從此自己只能住在書院,只有每月兩天的休沐和過年能回方家。
崔白將母親送到大門,看着陳三和母親遠去。
李海看着在書院門前遠望的崔白冷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
回過頭對身旁之人道:“陳餘力去告訴大家大魚入瓮。”
李海身旁一人沿着廊道往號舍跑去,李海繼續盯着崔白,他要親眼目睹崔白是如何吃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