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北方首富朝富貴,發跡的傳奇令人津津樂道,他的三位夫人和七名兒女也是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朝富貴要每一名子女都認定他們有三名親生母親,對每一位母親都要盡孝,自然每一名妻子都待七名子女如親生。
朝家子女也各有不同擅常的領域,有承家業的,也有往官場發展的,其中排行第五的朝雨丹,絕色脫俗,聰慧過人,精通四藝,卻少有人見過,因為她神秘得讓人幾乎只能從傳言中了解。
一名眉目軒昂的男子,神色匆匆的步進朝家,成群家僕朝他行禮,他揮退要上前問候的下人,急忙的趕往府內一處大院落。
「三少爺回來了。」候在房外的下人,一見到來人忙進去稟告。
富麗堂皇的房內,飄着淡淡藥草味,床榻邊一男、一女正溫聲勸床上的人安心休養,房中另一頭紗幔低垂,紗幔后隱約可見另一名女子端坐桌邊。
「兒子問安父親和三位母親。」朝家排行第三的朝青野,對床前的三人和紗幔后的人,恭敬行禮。
「青野,這一路你辛苦了。」床榻邊男子撫着顎邊鬍鬚道。
朝家當家主朝富貴,身形高瘦,雖已至六十之齡,但儀態沉穩,僅發須略見些許灰白,精炯的眼神,依舊透出幾許俊朗風采,不顯老邁之態,可見得他年少時便是儀錶英挺的男子。
「為父親與母親們分憂,兒子理所當為,這一路聽說母親身體抱恙,心中甚急,不知母親今日可好些了?」
「野兒。」床榻上的人伸出手,朝青野忙上前握住。
「母親,你覺得如何了?」
「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勸勸大姐喝葯,也只有你們這些孩子們端葯來,她才會乖乖喝下。」站在卧榻邊的女子,朝富貴的二妻杜巧娘嘆氣道。
「娘,讓兒子來吧。」他接過湯藥。
「大姐,喝下藥,別讓孩子們擔心。」巧娘外貌秀麗溫婉,雖有年齡,卻不減其秀靜的神韻,此刻苦口勸着。
「我只是受了點風寒,多休息就好,沒事。」
朝富貴的原配余雪,髮絲已見灰白,身形略微豐腴,圓圓的臉向來紅潤有朝氣,此刻面色蒼白,充滿憂愁。
「喝葯養好身體,才是真正的沒事,否則要孩子們在外怎麼安心。」
「娘說得對,讓野兒伺候母親您喝葯,否則您豈不是讓哥哥姐姐們都擔心得無法做事,誤了自身工作豈不更糟。」
朝富貴的三名夫人,從原配開始,子女們分別喚母親、娘與娘親。
「讓我看到彤兒沒事,我不喝葯也會好。」余雪掛心着女兒的事。
「夫人,青野既回來,定然帶回了消息,你先喝完葯,讓他安心,這樣他才能告訴大家彤兒的情況。」朝富貴說之以理。
從一出生便命格特異的女兒,十三歲前的名字為朝雲彤,之後為化劫數,易名為朝雨丹,但朝家長輩們喚她彤兒已成習慣。
在眾人勸說下,余雪終於喝下藥,一旁巧娘已焦急的問。
「彤兒到底情況怎麼了?桐家來信說她出事了,還說連桐老夫人都急病了,卻又說不清是何事,只說她下落不明,你走一趟桐家,可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你妹妹的事傳回朝家,你母親急到病倒,你這一趟可帶回她的下落?」朝富貴沉重的嘆氣,五丫頭個性強,連他這個父親都管不住。
「爹、母親、娘,兒子不敢欺瞞爹與三位母親,只是目前情況尚不明朗,但我想帶走妹妹的人,應該不是要對妹妹不利。」
「誰帶走她?」原本還擔心是蓮天貫日,桐家信中卻說不是,那到底誰敢動他朝富貴的女兒。
「雲濤劍仙袁牧飛。」
這個名字震驚房內全部的人,哪怕是不涉江湖的平民百姓都聽過這個被人稱為江湖傳說的人。
「一個江湖高人……為何要帶走五丫頭?」
余雪對江湖事了解不多,三姐妹中她向來負責管理朝府上下,另外二個妹妹則分別協助朝富貴打點生意上的事,她專責照顧孩子們,每個孩子無論是否己出,都是她照顧大的心頭肉,對這個帶走她五丫頭的江湖傳說只覺得,沒想到有人可以活這麼長。
「這個什麼劍仙還活着也該老到……跟乾薑一樣了吧!這種老骨頭帶走彤兒有什麼企圖?」余雪算了算傳聞中的雲濤劍仙年歲,錯愕之後是驚恐不已。「五丫頭長得太美,這個老骨頭不會是……貪彤兒的美色吧?!我的彤兒……」
「母親!」原本靠坐着握緊他手的余雪忽地身形一軟,幾乎是昏厥,朝青野驚喊。
「夫人!」
「大姐!」
一旁的朝富貴和巧娘驚慌得連忙上前探看,大家拭汗、按摩與擦藥油一番忙碌后,余雪終於慢慢醒來。
「母親,雲濤劍仙的年紀雖老,但他的武功修為極高,外貌上並非……」
不待朝青野再說,一旁朝富貴已打斷。
「夫人,莫往壞處想,一個被喻為傳說的江湖高人,武學和修養非一般人可及,雲濤劍仙絕非塵俗人,說他有高僧的禪定能力都不為過,這樣的高人可說是不沾七情六慾,帶走彤兒定然有原因,或許是看上彤兒的資質,想收她當徒弟也說不定。」
他深知老妻已受不得刺激,朝富貴趕緊改變說法,果然余雪聽了丈夫的話,悲傷憂慮的眼神終於有些亮光。
「這麼說……那個老劍仙是想收五丫頭為徒嗎?」
「老爺說得是,這雲濤劍仙不是一般高人,一個活超過二甲子的人,不是個成仙之人,也是個得道高人,此等道仙必斷紅塵俗情。」巧娘也趕緊哄姐姐。「大姐別忘了,桐家太婆沒見過彤兒,也要留下遺言收彤兒為徒,就知道彤兒豈是美麗而已,她的天賦不凡,該是想授她絕藝。」
朝青野看着父親和娘不停對他打眼色,他只能對母親擠出笑容,要她安心養病。
「真是如此……那……高人帶走她,也該說一聲才是,五丫頭身體不好,這高人懂不懂得照顧她?她體內的凍氣若發作……」余雪說到最後不禁哽咽,光想到嬌滴滴的女兒寒氣發作,沒人照顧,她的心就揪扯成一團。
「這丫頭向來仗寵,漠視家人對她一再回家的呼喚,如今讓她吃吃苦頭也好。」
紗幔后始終不出作聲的三妻桐雲袖,終於出聲,下人撩開紗幔,她起身步出。
「二位姐姐莫擔心了,既有高人在彤兒身邊,就不會讓她出事。」雲袖是三人中最年輕的,容姿艷美,氣質清冷,眉目流盼中別有一股沉着精明。「小妹將海南奇珠所研出的粉末調着大夫建議的藥粉,大姐連着三天三餐飯後調水服下,病體定會見效。」
紗幔后的桌子,有很多整齊列好的小瓷瓶,南海奇珠粉末細緻,為怕任何走動的迴風掃揚細粉,特別以紗幔隔垂。
「三妹,彤兒還小,身體又不好,你不要老用這麼嚴苛的態度對她。」不待床上的大姐開口,巧娘已經心疼說著。
「十八歲的老姑娘了,承秀當年這年紀已是二個孩子的母親,還將一個大家族打點得很好。」她淡淡說著,對朝家長女的懂事與能力發自內心讚賞。
「彤兒不一樣,她承桐家太婆預言而來,從小就跟人不一樣的童年,隨時遭受寒氣凍體,小妹不該拿她們比較,對五丫頭是不公平的。」哪怕朝家長女是她所出,余雪也沒有辦法接受她這樣的相提並論,每個孩子個性、優點不同,她都看重,不需相比。
「就為了她的『不一樣』,朝家從上到下無不把她捧着,她驕縱得不知死活。」淡雅的神韻,淡斂的眼,幾乎不透半絲情緒。
「三妹,目前還是以找到彤兒為要,要彤兒領任何懲罰、責罵,也是朝家的責任。」巧娘正色道。是朝家的女兒,更是呵護長大的五丫頭,誰敢讓她吃苦頭,朝家就絕不能放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