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楔子二

再一記驚天悶雷落地,青光浩閃化成百千奔雷,惡盜的雙眼全被橫空劈來的雷光刺入,隨即每個人的眼珠擠壓彈出,此起彼落的慘嚎貫徹耳膜,從眼開始,全部的人都被竄入體內的雷閃貫穿!

惡匪在地上翻滾,雲濤化氣從他們體內激射出,凄聲厲喊聞得人肝膽俱裂,一氣化千刃,千刃銳氣同時迸揚――

血肉翻湧如噴湧出的泉瀑,整座院落霎時鋪滿一地的碎肉殘屍,鮮紅的刺鼻腥臭。

袁牧飛負手走在這漫天飛濺的血紅中,周身雲氣流動,半絲血跡都難沾上那身白衣,哪怕腳上白靴,在他落足時,滿地血水已瞬間蒸化,他揚手振袖,輕描一揮,渾沉的旋飛氣勁掃開地上血肉殘泥與屍塊,似是昭告無人可擋他的路。

這震懾人的一幕,一邊雖是獲救的官府女眷,看到那滾在血堆中的眼珠子和碎開的內臟,作嘔狂吐,有的崩潰昏倒,有的意識呆茫,縱然清醒也成瘋子!

活着的人,恐懼的看着眼前這風采俊美飄逸的男子,他神態定若唇角依然淡淡帶笑,卻比那群惡匪還令人驚悚。

「走吧,雲彤。」袁牧飛來到小亭外,朝她伸出手。

他如地獄衝出的殺人狂魔,一絲鮮紅都不曾染上白袍,穆雲彤卻覺得他是沐浴在血中走來,那身白衣此刻如此扎眼,在她眼中,那活生生是地獄業火所偽裝,隨時將焚盡人的罪惡,她起身後,雙腳發顫,對他的靠近是下意識退了一步。

「你怕我?」瞬間,亭外的白衣身影來到她眼前,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直視着她。「記住,每一件事都有代價,今天這個烙在你心中的代價是告訴你,不準再拿自己踩我的禁忌。」

當紅唇印上他的熱息,穆雲彤這才回神意識到他正吻住她,無視這滿地血腥,無視這四周注目,她掙扎卻推不開他,小小的唇齒想回咬,被他以更重的力道纏吮,直至他鬆開她的唇時,她只能在他懷中喘息。

「我要好好懲罰你,告訴過你乖乖待着,半步都不準離開,你卻想退離我。」

松濤崖上的百年老觀「雲澗觀」,千丈下浪濤翻騰,歷百年風霜,見證武林各派起落,至今,依然毅立着那遺世獨立的崇高。

今夜,道觀廣場陣法啟動,天際霞雲匯涌,毫光異彩綻放,彩霓八天龍穿梭雲海中。

朝雨丹立身陣中,雲瀑般的烏絲在風中幾縷揚飛,月光下的容顏,清靈至美卻神態平靜,捧着雙掌,掌心上一朵虛懸的白蓮,原本含苞的白蓮已緩緩盛開,四周輕風徐徐,蓮香繞鼻。

一旁袁牧飛盤坐琴幾前,几上是一座黝黑的七弦琴,琴首點繪着白雲與海濤,琴身刻着「雲濤寰響」,長指撫動琴弦,唯有一弦漾着獨特白藍毫光,此弦正是年少時,前任北岩聖女杜巧兮所贈之物。

曾經杜巧兮的離去,讓他千里尋人,哪怕佳人不再見他,他獨佇樓閣外三天三夜,只想盼到一面與答案,最後卻是一條琴弦與一張紙簽伴隨着這年少的心碎戀情。

「天年後,陰陽相隔訴心衷,一縷芳魂敘故情」這是紙簽上僅有的一句話,撫琴的人至此已心有所悟,琴音不禁多了幾分過往的思念。

「雪?不對,是……蓮瓣。」陣法外「雲澗觀」的老住持對空中開始飄降下的白色蓮瓣感到驚異。

漫天的白色蓮瓣如雪花般飄落,陣中的朝雨丹,掌上的白蓮像回應這漫落的瓣雨,蓮瓣片片抽飛,朝雨丹卻一反這片獨特異景,原本平靜的眉目開始皺起,且額鬢冷汗淌下。

風中的袁牧飛白衣身形依然是那般出眾絕塵,神般難撼,唯那向來難攖其鋒的神態,此時透出深沉怒意。

嘯嘯風盪,難以聽到他開口的聲,只見他的眉目一凜,毫不猶豫的抬手,引動天上雲海翻騰,浩氣如海川匯流盡納於掌,竟成一把氣化的瑩藍長劍,指向前方的人!

下一刻,整個畫面模糊難視,唯有回光錯影飛繞,當畫面再次清晰呈現時,逼身長劍竟是直指袁小倪――

「住手――」

朝雨丹駭然驚吼,沖不過去的身,腳更如千斤重,眼睜睜看着瑩透泛藍的劍身,無情的一劍穿心!

「不要――」

袁小倪倒落地上,觸目驚心的長劍插在她的心頭上,風中的白衣飛揚的再次如地獄焚燒的業火,這一瞬同時刺碎朝雨丹的心!

「朝施主的神色不對勁?」老觀主見此蹙眉,卻見琴座前已無人影,琴音分明猶繞在耳,但袁牧飛的身形已來到陣法內。

袁牧飛起掌化氣,強大的霧海玄氣取代朝雨丹的聖女靈氣,托住虛空猶在散離花瓣的白蓮,朝雨丹倒入他伸來的臂彎內。

「雲彤?」袁牧飛關切的檢視昏迷的人兒。

「兩世聖女靈力相疊,此刻她正陷入『觀』的迷亂中。」久違的輕語傳來。「前世與未來的景象正在考驗着她。」

「什麼樣的景象?」袁牧飛對着眼前白蓮瓣影逐漸匯聚的虛空問。

「這隻有今生的北岩聖女自己清楚。」托在霧海玄氣中的白蓮散盡,一道出塵身影緩緩浮現。

面對眼前一縷魂魄,出塵清麗的少女模樣,連那眉目中的神韻都一如當年。

塵世的最後一面,將是當年相遇的模樣。

想起她曾經親口所言,他幽悵一嘆:「故人相見,卻註定是陰陽兩隔,你要我驚或喜?」

「已過二甲子歲月的你,還能見到活着的故人嗎?」虛空女子嫣然一笑。

「巧兮。」

袁牧飛波瀾不驚的面色,在喚出后,只剩懷念與無盡的嘆息。

之二

星月下的松濤崖上,雲海中遨遊的彩霓八天龍,不停散出霓彩毫光,護持陣法,四周環繞着抽絲的雲絮,如思念般絲絲飛繞。

「遇上你,我似乎總難把握局勢會照我所預計的走。」杜巧兮伸手撫上他的面龐,雖是再也碰觸不到任何實物的一縷魂體,卻依然令她抬手輕觸這在她生命中不一樣的男子。

兩人的相視,有着一言難以道盡的慨然,年少時對抗蓮天貫日的戰友、曾經的情人,之後各自經歷人生的演變,到如今陰陽相會,眼神無言交契着一份深摯情誼,不因歲月而磨滅。

「我不喜歡桐家老宅那寒酸的格局,不過,間接毀了我設下的冰焰雲龍,讓我不得不翻了岳川陣的是你今生的曾外孫女。」袁牧飛撫着昏睡在懷中的人兒。

「喜歡我為你安排的這一切嗎?」杜巧兮也笑起。

「你早就算到雲彤轉世的身分?」

「縱擁北岩聖女玄算異能,天機、天意又豈是我能掌握,前世,我過一道靈能到她身上,只想她身邊有你相助,未來若有此機緣,她能扛下北岩聖女之責。」前塵過往,縱然離世,也感唏噓。「我曾叛出北岩,勾結蓮天貫日,有何臉面再承聖女身分,只能說天意甚妙,沒想到這道靈能可以讓我晚年時,測算到她今生與我有親情與師徒的傳承之緣。」

杜巧兮伸指按上朝雨丹的眉心,靈氣相通的北岩聖女玄能,很快讓她了解朝雨丹此刻的情況。

「她純凈的真身已充滿強烈的男性氣息,你強迫她了?」

「雲彤是我的妻子。」袁牧飛一派理所當然。

「今生對她,你倒是急躁了不少。」對前世的穆雲彤他還做出了追求言行,今生他顯然是直接將人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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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情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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