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壞人
“他想把那些旅客當作擋子彈的盾牌。”看着孫安背對着哈里斯他們,一名躲在掩體後面的行動小組成員試圖分析他的行為模式。
B組成員比較閑,期盼着孫安看漏幾個人,那樣的話他們就有了偷襲機會。
“不,他只是想讓你們用槍指着旅客。”江薇否定了那人的猜想,“如果要把旅客當作人質,他會封死廳門,誰也出不去。”
經她這麼一提醒,哈里斯等人才意識到更大的恐慌已經出現,他們的槍口跟着孫安移動,他走向人群,槍口就指向了人群,他們剛開過槍,槍口冒出來的青煙還沒完全消失,被指着的旅客怎麼可能不害怕?
門已經被堵死了,卡在門口的人被擠得吐血也出不去,被槍指着的那些人除了退也沒別的辦法,可身後又有人,他們連退都退不了。
情況變成了前面的人出不去,後面的人往前擠,中間的人往後退,廳門處怎一個亂字了得,受傷的人一下子變多了,受的傷也比踩踏嚴重得多。
而孫安的靠近更是火上澆油。
他是殺人兇手,是槍擊目標,他走到哪裏,子彈就可能飛到哪裏,遠離他是明智之舉,於是人們更加瘋狂的逃跑、衝撞起來。
孫安可不管這些,閑庭信步的朝着亂流走去,兩隻手搭在約翰的肩上,看上去像是在玩幼時的開火車遊戲。
不過從約翰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真心不喜歡這個遊戲。
“好了,停下來吧,慢慢轉身面對你的同伴們,放心,我沒打算處決你。”孫安只能聲控約翰,還得配合他的動作,不過能輕易離開包圍圈,又能製造一個傷員,怎麼看都是值得的。
約翰慢慢停下來,緩緩轉身,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輕柔,他終於轉了一百八十度,看到的不是獲救的希望,而是一群放下了槍的同伴,他們跟近了一些,但離得最近的都在五米開外。
“約翰,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孫安的聲音在約翰身後響起,“割腕自盡,橫着割是割給人看的,豎著割是割給天看的,說這句話的人是我,道理你應該懂。”
說完,他雙手微一用力,像針灸師父下針一樣把茶刀的刀刃再往裏推了一點,用兩個小指內側頂着刀柄末端,繼續說道:“現在我已經把刀豎著刺進了你的頸側血管里,至於是頸靜脈還是頸動脈就無所謂了,血管壁和刀刃貼合,不會有太多血流出來,豎著的刀刃也不會阻礙血液流通,要生要死看你自己,想死就把刀拔出來,想活着就把手抬起來,扶好刀刃。”
約翰的額頭上有汗珠流下來,抬起手,握筆似的握住了兩把茶刀。
“很好,穩住,溫柔些,別太用力。”
孫安慢慢放開手,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傑作,生怕一口氣把約翰的脖子給吹斷了,柔聲說道,“不錯,就這樣,你可以走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坐着,最好叫幾個人輪換着幫你拿刀,以免你手酸拿不住,我的刀很利,不建議你把手肘支在桌子上,磕碰很容易擴大傷口,最好是夾緊胳肢窩,讓手臂跟着身體一起動。”
約翰依言往前走去,孫安的每一句話都很在理,他不照着做都不行,小命就握在自己手裏,他不得不謹慎,夾緊胳肢窩,像個小女孩似的扭捏着小步往前走。
孫安迅速後退,退向人群,看着約翰的背影感嘆:“難怪最近都沒人叫我血泵了,居然沒有刺穿血管,只是刺破了外壁而已,我真是越來越善良……”
像是跳進水裏一樣,他撞進人群,聲音和身影一同消失,只是偶爾有一抹亮黃色在縫隙里閃現。
“把他找出來。”哈里斯在約翰和孫安分離的時候就沖了出去,沒忘了收起他的自動手槍,可他的動作遠不如孫安那樣敏捷,更不會用那種近乎於自殘的急轉跑法,每次看到亮黃色,擠開人群追過去,人早就沒影了。
其餘行動小組成員跟着沖了進去,他們沒有收槍,把簇擁在廳門旁的人群徹底嚇散,威力比孫安還要大,旅客們不再擠門,張牙舞爪的到處跑,想找個掩體,可好一點的被B組成員佔了,差一點的被跑得快的旅客佔了,只好繼續奔波,躲到被推倒的桌椅後面,很快又覺得這些砸人都會壞的桌椅不夠安全,重新跑出來。
舞廳彷彿一下子變得十分狹窄了,擁擠得像是黑色星期五的大賣場。
“他在……唔……”耳機里突然響起又突然消失的聲音,表明孫安正積極的行動着。
悶哼聲接連響起,每一聲都意味着有人員傷亡,黃影如燭火般飄曳,又像是劇烈燃燒的鋁熱劑,無法觸碰,離得近了就會被燒傷。
哈里斯面色嚴峻,他感覺己方的行動層層受阻、處處受限,彷彿被孫安監視着一樣,經驗再豐富,他也不可能遇過這樣的情況,循規蹈矩已經行不通了,必須跳出框框想辦法。
正好在這個時候,江薇開口了,她也在思考着同樣的問題,並且有了結論:“我們已經走進了他的陷阱,由他設計,我們幫忙建造的陷阱。”
“我們幫忙建造?什麼意思?”哈里斯能看出來現在的局勢對獨自行動的孫安有利,對集體行動的他們不利,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他們建造的陷阱。
江薇淡淡的說道:“他打傷兩人,殺死一人,沒人知道原因,用的武器是椅子,有很強的針對性,就算被看作是壞人也是威脅小的壞人;我們沒有殺人,但拿的是手槍,在大庭廣眾之下開火,就算被看作是好人也是威脅大的好人,在這種情況下,自身的安全遠比善惡重要,繼續這樣下去,旅客很可能會幫着他對付我們。”
“好人?”聽到江薇的話,哈里斯有了靈感,略一思量,臉上浮現出笑容:“人善被欺負,壞人反而沒人敢惹,那還當什麼好人呢?”
他重新掏出自動手槍,換到單發模式,舉起來對着天花板就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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