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拿張符壓壓驚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有合眼的我和小夥伴金小飛開始為老村長準備身後事。
由於老村長生前也算半個道士,聽聞年少時曾拜過道教名師,平時也能為七里八鄉預測禍福,偶爾畫個符,念個咒,驅除邪魔,總算零零散散來了七、八個鄉親過來幫忙料理。
不過看到我,依然總是避着走。
我也習以為常,埋頭只顧着送老村長最後一程。
在我們那裏,講究重殮厚葬,更是盛行棺木土葬,一般葬禮都會分殮、殯、葬三個階段進行。
殮,就是給屍體穿衣下棺,也分小殮及大殮兩步。
小殮是給屍體裹衣衾,一般用布帛,還要把米放在死者口中。大殮就是把屍體裝進棺材,然後隨殮一些物品。
這件事情自然由我和金小飛兩人在做。
本來這一切還算妥當,畢竟我們兩打小屁顛屁顛地就跟在老村長後面,也見識過一些世面。可是就當我準備把老村長的嘴弄開、放一些米粒進去的時候,老村長的嘴竟然出奇地緊閉不開,咬得很緊。
咦?怎麼會這樣!
我試着將老村長的嘴給掰開,突然,手接觸到老村長那一剎那間,變得像冰一樣涼,而後我像似被什麼東西死死揪住了衣領一樣,勒的上氣不接下氣。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鬼,我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瘋子,你怎麼了?”金小飛見我臉皮下面的一條條隆起的筋肉不斷地抽搐着,滿臉狐疑道。
“小飛,老村長他……”我緊張得腦門上儘是汗,一刻不停地抹着。
金小飛見我神態有些不對,也望向了老村長,只是這一望,他只覺得渾身冷徹骨髓!
只見老村長本來閉着的眼睛,竟然硬生生地露出一條縫來,早已停滯不動的右眼珠子‘咕嚕’一轉,絲絲血珠竟然滲透了出來,眼眶很快殷紅了一片。
桀桀~
陡然,耳朵里傳來彷彿是從老村長嘴裏發出的幽幽低笑聲音,似近似遠,似夢似幻,在耳際久久縈繞!
我的媽呀!
我和金小飛嚇得腿哆嗦的差點站立不起來,轉身就要奪門而逃,這時卻眼前一晃,一個如塵煙一般的朦朧鬼影,‘咻’地一下竟然閃進了棺材裏。
“瘋子……”金小飛全身的血液像似被凝結住不流了,牙齒都忍不住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
“快蓋上棺材蓋!”
我哪敢耽擱,慌亂地和金小飛就將棺材板蓋上,立馬用寸長的鐵釘將棺材給封死。完全忘記了老村長生前說過,他死後的棺材絕對不能釘死!
忙完這以後,我和金小飛早就癱軟在地,心口像有什麼填着,壓着,箍着,緊緊地連氣也不能吐。
不過我們不敢在七、八個鄉親面前表現出來,生怕把他們給嚇跑了,稍微定了定神,便再次開始忙碌起來。
可是總感覺,有一張獰笑的面孔就在身後緊緊地盯着自己!
於是我和金小飛偷偷地將老村長遺留下來的黃色符籙裝在口袋裏,壓壓驚!
隨後在老村長的棺材前,將事先準備好的供奉都給擺上。五穀一碗,香爐一個,米飯一滿碗,上插筷子一雙,供大饅頭。
自然也少不了‘明燈’,也就是喪葬物品,黑紗、白布、燒紙、瓦盆等,以及‘紙活’,公雞、白幡、紙盆。
一直忙到深夜,這才算有點頭緒。
接下來的守殯的三天,弔唁的七里八鄉稀稀落落來了幾撥人,個個面色陰沉,匆匆忙磕個頭,燒個紙,頭也不掉的就走了。
場面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又彷彿大家都在害怕什麼似的!
平時這裏就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連個鬼影都見不到。這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來祭奠,我和金小飛不禁感覺到終於有了一點人氣!
其實我不止一次的好奇,老村長怎麼會選這樣的地方居住,就算是炎炎夏日,這裏依舊一片清冷,其中還透着幾分凄涼!
陰鬱,潮濕,人住在這裏,猶如遊離在灰暗的空間,十分沉悶!
眼看守殯的三天已過,期間再也沒出什麼么蛾子,我和金小飛忐忑不安的心終於些許有了些安慰!
不過沒人來祭奠的時候,一到了晚上,我和金小飛就把符籙幾乎將棺材貼了個遍,還格外小心的用‘墨線’纏繞着綁着,以防萬一。
這期間我一直沒有回家,更沒有注意到,山溝溝在那晚以後,悄然發生了變化。而小夥伴金小飛也沒有告訴我,老村長的那顆眼珠子去哪了!
到了出殯的這一天,先前過來幫忙的七、八個鄉親胸前都佩戴着白花。彷彿之前商量好似的,出殯的現場一直默不作聲!
與其說默不作聲,還不如說噤若寒蟬,如履薄冰來形容更加地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