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免試入學
關麟征一愣，循聲望去，只見鄰隊挨着自己的一位長得丰神俊朗，唇紅齒白的青年正笑咪咪的望着自己說道：“不但是要學習英文，我們還要多學習俄文，德文，多了解其他國家的革命經驗，這樣我們才能奪取中國革命的勝利！”。
關麟征心裏嘀咕了一聲：“又是和劍雄一樣的一個文縐縐的小白臉，哎，和他們講不清”。對方四平八穩而又在理的言語，讓口才不好的關麟征一時無話可說。正在窘迫之際，那長得俊朗的年輕人前面幾個身位的一位青年老氣橫秋的插言道：“誰說外國的經驗就值得我們學習，中國的事還得用中國的方法解決，外國人的經驗有很多經驗並不適合中國的國情，最明顯的就是蘇俄的經驗，把它用在中國，那簡直就是中國的噩夢！”。
那長得相貌俊朗，儀錶堂堂的青年聞聲向前一看，等看清答話人是誰，不由臉色微微一變道：“賀衷寒，你不要因為你與張書記的齟齬就把意氣帶到真理和主義的討論中來，現在無產階級的革命成功的典範就是蘇聯，彼國是第一個打敗帝國主義的干涉，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由最廣大勞動人民群眾當家做主的的國家，學習彼國，怎麼會是飽受帝國主義干涉壓迫之苦，急需革命救亡的中國的噩夢呢?”。
那被稱作賀衷寒的青年人，用不屑的語氣道：“我沒有意氣用事，我只是如實描述我在蘇俄七個月期間看到的悲慘景象而已！我在俄國的時候，經過西伯利亞鐵道沿線車站時，我看到許多俄國男女討乞食物，即使是得到一針一線也跪地叩謝；到達莫斯科及各都市時，仍然是物資缺乏，人民生活極為貧困，到處有乞丐、娼妓、小偷；政府對地主、資產階級、貴族進行殺戮、清算、鬥爭，那些地主、資產階級、貴族的命運極為悲慘！”。
一番用事實作根據的話說得那本來在關麟征面前很牛氣的俊朗青年沒了脾氣，只能囁嚅道：“彼國困難只是暫時的，那些被清算的只是蓄意與無產階級專政政府作對的反革命，當然要消滅掉，要不然紅色政權怎麼能得到鞏固呢？”。
賀衷寒聽了那俊朗青年的話，嘴一撇道：“這種革命太不人道了，在飽受傳統儒家文化教育下的中國根本不適用**，共產共妻，註定要失敗！”。“你這是污衊！”俊朗青年身後的一個壯小夥子大怒的對賀衷寒道：“什麼時候說要共產共妻啦！”。
賀衷寒不屑的道：“那你解釋下什麼叫**？”。“就是就是”站在賀衷寒後面的一個操濃重的浙江口音的白凈青年也高聲附和道：“**不可能在中國成功的，你們**還是死了這份心吧，只有總理的三民主義才能救中國，要不，你們**跑到我們國民黨里來幹什麼？”。一句話噎得反對的人半天沒話說。
鍾國強聽着那句“共產共妻”很不以為然，這根本是瞎胡鬧嘛，他忍不住插言道：“恕我直言，現在的中國還真的只有**人提倡的暴力革命才能讓中國真正成為讓西方列強膽寒的，舉世矚目的強國！”。賀衷寒聽得鍾國強這番話，很不屑的道：“你算老幾，你說只有就只有啊？你去過俄國，有過調查么？”。
鍾國強本來是根據歷史來插一句言的，也不是非要和賀衷寒爭個高下，一聽賀衷寒的口氣不善，噌的一下火就上來了，也毫不客氣的冷冷回答道：“你算老幾，你說不能就不能啊，你知道西方列強是如何崛起的么？”。
賀衷寒一聽鍾國強火氣十足的話，也像一隻鬥雞一樣衝著鍾國強示威似的揮動拳頭道：“西方列強就是通過資產階級革命才走上崛起之路的，所以適應中國國情的革命應當是飽含傳統儒家理論改造的資產階級革命。跟我比理論，你差遠啦！我學馬克思理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賀衷寒，討論就討論嘛，你幹什麼惡狠狠的揮舞拳頭，一副要吃人的態度，你好歹還曾經是個中國共產青年團的團員，要有起碼的辯論修養啊！西方有句名言，我反對你的論點，但我誓死捍衛你發言的權利！”
站在起先那個俊朗青年旁邊一直默默觀察傾聽，一言不發，大臉小眼的的高個子魁梧青年看不慣賀衷寒囂張的樣子出言責備道，接着他又十分誠懇的問鍾國強道：“鍾同學，你認為西方列強是如何崛起的呢？”。
鍾國強理了理思路，用一種平緩和清楚的語調闡述着自己的觀點道：“大家學過**，應該知道資本主義社會血腥的原始資本積累過程，那根本就是一副瘋狂掠奪和殺戮的歷史！馬克思說過：資本從它誕生到世間的第一天起，渾身每個毛孔都滴着血！”。這時，很多被爭論吸引過來的青年聽了鍾國強的話都不由贊同的點了點頭。
鍾國強繼續道：“但現在我們走資產階級革命道路，再用那種血淋淋的原始資本積累方式，也學他們去侵略和掠奪其他國家，我們可以效仿嗎?”。所有人包括賀衷寒都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鍾國強又接着道：“除了這種物質的資本，還有一個關鍵的資本，人力資本。大家都知道，資本主義社會需要大量的工人，而大家看看我們全國現在有多少工人呢？有幾個城市有推動社會發展的大型工廠呢？”。
這時，越來越多的青年不排隊都被鍾國強的激情演講吸引了過來，在鍾國強身邊不知不覺的圍成了一個圈，沈應時看得大怒，大喝一聲：“憲兵！”。就要指揮他們去把鍾國強抓起來，誰知一個穿白西裝，戴禮帽，手拿文明杖的人一把拿住了他，沖他搖搖頭，用手指了指在眾多同學中，因為身材高大，仍然一望可見的鐘國強作了個聽他繼續講的手勢。沈應時，一見來人，嚇了一跳，忙應聲道：“是，總理！”。
這時，其他準備制止鍾國強演講的教官，也被孫中山派的人加以制止了，孫中山饒有興趣的聽着鍾國強的演講，只聽鍾國強激情澎湃的大聲道：“而這一切資本主義發展的資本，在我們這個封建的，落後的農業大國，怎麼去獲取呢？那些佔有全國百分之九十九耕地的人，他們會自動交出來么？同學們？”。
圍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搖頭。“那怎麼辦？”鍾國強眼中閃過一道燦爛的光華，大聲問道。那個俊朗青年聽得心中一熱，心道：“呵呵，這是哪個分部的黨員啊，怎麼從來沒見過，理論知識運用很嫻熟嘛，不能讓他唱獨角戲啊！”。
想到這，他主動配合的站出來高聲答道：“打倒地主，平均地權！”。好多學生都是從貧困農村被生計所逼前來報考軍校的，聞聲也不由跟着這個俊朗青年高喊道：“打倒地主，平均地權！”。看到群情激昂的這一幕，賀衷寒感到一種從沒有的壓迫感。
他是一個很自負的人，自問自己理論水平沒人能比，一直以來都是眼高於頂，許多**元老他也是沒放在眼裏，但現在這個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很臭屁的老鄉卻讓他感到無法抓到任何攻擊的把柄，這人就像一隻出鞘的利劍，不出則已，出則傷人飲血，太可怕了。
而一些少數家裏有宅有田的學生被這震徹雲霄的齊聲高吼把臉都嚇得蒼白。但害怕犯眾怒，又不敢出來反駁，而此時，在場的教官中有幾位聽到這聲音都不由眼中不約而同的齊齊閃過了一絲寒光。
而茫然不知狀況的鐘國強是那種現場興奮型的，一見人多了，感覺很有成就感，也不由來勁了，繼續道：“當我們要將一塊滿是雜草垃圾的草地打掃乾淨，用掃帚可以嗎？”。“不可以！”那俊朗青年領着一群學生興奮的道。
“我們要將一座兩三層樓高的矮房，加高成萬丈摩天大樓，可以嗎？”。“不可以！”那俊朗青年領着一群學生興奮的又大吼道。
“怎麼辦？同學們？”鍾國強大聲問道。“鏟掉他們，推倒它！”所有心有靈犀的同學都齊聲高吼道。“對！”鍾國強興奮的點了點頭道：“一張白紙才能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重新用深深的，新式的鋼筋混凝土作地基，才能建造出萬丈的摩天大樓。同學們，只有暴風驟雨，毫不留情的革命手段才能摧毀一切腐朽的根基，才是中國革命成功的方式，同學們，讓我們將革命進行到底！”。
“好！”圍觀聽鍾國強演講的人齊齊鼓掌，賀衷寒神情沮喪的望着這位激情四溢的老鄉，眼睛裏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就在大家鼓掌的時候，人群被憲兵們擠開，所有來報名的同學一驚，心立刻懸了起來。鍾國強也嚇住了，心道：“完了，老子一時興奮惹出事來了”。只見從圈外走入一個一身白色西服，帶着禮帽的中年人，沖鍾國強邊鼓掌邊贊道：“一張白紙才能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新式的鋼筋混凝土作地基，才能建造出萬丈的摩天大樓。說得好啊，你叫什麼名字？”。
鍾國強一愣，反問道：“你是誰？”。那人環顧左右的隨從人員一眼，交換了一個充滿笑意的眼神道：“鄙人，孫逸仙！”。此言一出，整個籌備處，歡聲和掌聲雷動。孫中山沖大家壓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親切的沖再已被震驚的嘴都合不攏的鐘國強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鍾國強此刻完全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遇到這位影響中國歷史的近代著名的歷史偉人，他腦子完全是一片空白，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鐘國強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廖仲愷笑着對孫中山道：“總理，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對三民主義有獨特理解的鐘國強！”。
“哦，你就是那個把民生主義列為三民主義根基的鐘國強么？”孫中山笑着問鍾國強道。“報告總理，我就是鍾國強！”醒過神來的鐘國強慌忙給孫中山大大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孫中山望着意氣風發，年輕氣盛的鐘國強道：“你是來考軍校的嗎？”。看着孫中山眼中希冀和鼓勵的眼神，鍾國強只覺得一股子熱血往上直衝腦門，忙嘴角一抿，昂首挺胸道：“報告總理，是的！”。孫中山欣賞的點了點頭，道：“你不用考了！”。
所有人聽到孫中山這麼說，都不由一愣，鍾國強也聽得心一沉，心道：“糟了，還是要治我一個擾亂考場的罪”。卻見孫中山笑着補充道：“我特許你免考入學！”。所有人聽到中山先生這麼說，望著鐘國強的眼中都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但人群中也有不少人眼中，卻更多的是帶着深深的敵意。
就在大家滿以為鍾國強會立刻答應的時候，就聽見鍾國強傲氣的道：“報告總理，我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憑我自己的本事報考軍校，劍雄不想因為貪圖總理的厚愛，而讓一些無恥小人在背後詬穢總理，說總理是以一人之喜惡，壞一黨之法制。一個追求法治而非人治的革命政黨，才是劍雄的理想中的最完美的政黨！”。
“好！”孫中山和廖仲愷，鄧演達等人聽得是不停的叫好。“不以一人之喜惡，壞一黨之法制。一個追求法治而非人治的革命政黨才是最完美的政黨，說得好啊，劍雄！”孫中山望著鐘國強是高興得連連點頭道：“好，我希望你到時能考入第一隊，隨我率軍北伐，將革命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