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事故
這天,我們一家正在吃晚飯,余伯年就接到了療養院的電話,幾乎是接到電話的瞬間,余伯年臉色就嚴肅了起來,放下筷子起身,一邊打電話一邊上了樓。
“先生這……”
徐叔跟全嬸面面相覷。
我當即放下碗筷起身,“我上去看看。”正欲轉身之際,看到余念修緊張的小臉,我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自己吃飯啊,別擔心,嬸嬸上去看看。”見小傢伙點了頭,我這才轉身上樓。
余伯年人去了書房,我才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威嚴的沉喝,“跑了?偌大個療養院,居然還看不住一個人?現在跑來我問怎麼辦,嗯?”
我推開房門,就見余伯年鐵青着臉掛掉電話啪地將手機扔到了書桌上。
“是療養院打來的電話?出什麼事了?”我走過去問道。
“黎欣跑了。”余伯年渾身都散發著懾人的沉壓之氣,站了一會兒,他一把抓起手機,“我出去一趟……”
我忙拉住他,“你出去能有什麼用?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只要她別再出現在我們身邊搗亂,就隨她去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余伯年原本要出門的腳步忽然就頓住了,轉頭瞬也不瞬的看着我。
“怎麼了?”我被他看得愣住。
余伯年與我對視良久才嘆了口氣,“好吧,聽你的。”
我笑了笑,“下去吃飯把,別讓大家跟着擔心了。”
“好。”余伯年點點頭,這才跟着我下樓。
黎欣從療養院跑出來的事,就這麼給揭過去了,我們誰也沒再放在心上。本來以為對方只要不再找事,就這麼過去了,然而卻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想得饒人處且繞,別人卻未必願意就此甘心。
事情是周日那天發生的,那天我閑着沒事,余伯年又忙着診所的事情,我就想着帶余念修去逛街,給孩子買幾身合適的衣服,然後再帶孩子去淘氣堡玩半天。
然而,猝不及防的意外卻打斷了我原本既定的計劃。
我當時已經帶着孩子逛了半天商場,買了一堆衣服,就在我們把東西扔進後備箱,準備去淘氣堡的時候,小傢伙卻忽然說想吃雪糕。司機想着我剛逛了半天出來,又帶着孩子,就說他去買,只是他前腳下車跑開,小傢伙拋在手裏玩兒的皮球就從車窗跳了出去,砰地砸在行人路上,骨碌碌滾出老遠,小傢伙啊的一聲,當即開門就下去追,我雖然無奈,也只能跟上。
我們下車剛跑到行人路上,身後就響起砰地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嚇得我頭皮一炸,渾身打了個激靈,拉着余念修轉頭就看我們的車子被一輛卡車給迎頭對碰撞癟了車頭,整個車頭都被撞得凹陷了進去,這要是我們剛沒下車……
我當即冷汗就下來了,仿似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熱量,一股涼氣嗖地就從腳心躥上了腦門兒,有那麼一瞬間,我呼吸都給忘記了。回過神來,肇事車輛已經擦着我們那輛報廢車瘋狂的衝出去老遠,逃竄了,目睹群眾也一片嘩然,喊的喊,打電話的打電話,拍車牌的拍車牌。
“靠!無牌駕駛!”
人群中,有人拿着手機喊了一聲。
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卡車就逃匿得沒了蹤影,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眾人的應對反應終究遲了一步。
余念修也給嚇傻了,縮在我懷裏瑟瑟發抖。
司機買完雪糕回來,看到這一幕慘叫一聲,衝過來見我們沒事,這才鬆了口氣,可車子被撞成這樣,肇事車還逃匿,也讓對方臉色難看到極致,雪糕都忘了給我們,掏出手機就給余伯年打電話。
余伯年幾乎是跟交警前後腳到的現場,臉色煞白的衝下車就跑過來把我跟孩子抱住了,渾身亦是不可抑制的輕微顫抖着。
“還好你們沒事,還好沒事……”
余伯年連話都不會說了,只反反覆復的重複着這句話。
我本來也是后怕的腿軟發虛,見他這樣,只好強打起精神安撫他,“我們都沒事,別擔心。”
余念修也這時候才從極度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我們頓時也顧不上別的了,當即蹲下身哄孩子。
這起撞車事件,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後續處理起來挺麻煩的,而且余伯年也鐵了心要把肇事逃匿司機給找出來,所以我們還去警察局耽擱了半天,又是做筆錄又是問詳細細節的。
肇事車沒掛牌,且目標明確,初步懷疑是故意為之,警方也承諾會即刻展開調查,雖然對方沒有車牌,但車子外形被熱心市民給手機拍下了照片,加上有監控,並非無跡可尋,只是找起來會相對麻煩一點而已。
一通問詢下來,我們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本來高高興興的出門,結果卻被這事兒搞得敗興而歸,關鍵是小孩兒嚇得夠嗆,大哭過後就沒醒過神過,臉色煞白煞白的,看着就讓人心疼。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比起什麼意外逃匿,我更相信是故意肇事。”回到家沉默半天的余伯年,終於開口了,“黎欣才跑出來沒多久,今天你們就出這意外,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不行,我得給警方把這線索給提提。”說著蹭地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拿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上了樓。
全嬸徐叔知道我們下午差點出事,也是后怕不已。兩個不信佛的,嘴裏一個勁神神叨叨的念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余念修倒是緩過來了,可臉色依舊蒼白蒼白的,我伸手把孩子抱到懷裏,摸摸他冰涼的小臉小手,“嘟嘟,別怕,咱們沒事了,別怕啊?”
余念修也不說話,就只是往我懷裏窩。
看來這一時半會兒心理陰影是消不了了,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就那麼安撫的輕拍着小孩兒的脊背。
或許是一直的情緒緊繃突然放鬆,小孩兒被我拍着拍着就睡著了,正好余伯年打完電話下來,我讓他把孩子給抱樓上去。
結果余伯年過來剛接手,孩子就閉着眼睛嗚嗚夢囈的哭了起來,喊也喊不醒,就那麼一會兒功夫,孩子有時發抖有時冒汗的,哭得都打嗝了。
我跟余伯年對視一眼,孩子被嚇成這樣,可真是愁死個人了。
沒有辦法,擔心孩子半夜驚醒,當天晚上,我們把孩子帶到我們房裏睡的。有大人陪着,他倒是睡得早,反而是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車子被砰一聲撞廢的場景,搞得我都有點不敢閉眼睛了。
但是我又不想影響孩子跟余伯年睡眠,見叔侄倆都睡沉了,我無聲嘆了口氣,悄悄起身下床,打算去陽台的躺椅上坐會兒。
這會兒的天氣白天熱得很,晚上卻挺涼快,坐在陽台也不覺得難受,夜風吹着剛剛好。
然而,就是這樣,我閉上眼睛,眼前還是撞車那一幕,怎麼都揮之不去。
說實話,這大半夜被心理陰影折磨得睡不着挺遭罪的,明明困得不行,可閉上眼就是沒法安然入睡,無奈之下,我也只好認了,乾脆就那麼抱膝坐在躺椅上吹風,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子和要彎不彎的毛月牙發獃。
就在這份靜溢里,屋裏忽然響起了孩子低低的嗚咽聲。
我聽得一驚,忙起身進去,就見余伯年已經醒了,正拍着孩子的背在哄着,見我從陽台進去,皺眉下意識的皺了皺。
孩子只是做夢,被安撫拍了幾下就睡沉了。
我看着孩子,也不想去陽台了,真想掀被上床,就被余伯年出聲阻止了,“這邊來。”
我聞言一愣。
余伯年把孩子抱着挪了挪,自己也挪到中間,然後拍拍他剛才躺的位置。
我便繞過床尾走了過去,挨着余伯年身邊躺下了。
我剛一躺下,就被余伯年抱着了,“睡不着么?”
“嗯。”我其實挺困的,可就是睡不着,這種想睡睡不着的感覺,真是太痛苦了。
余伯年的手就像是剛才拍撫小孩兒那樣,也輕拍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輕緩又踏實。我就在他這樣的拍撫下,竟然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雖然被噩夢驚醒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醒來,都會被余伯年拍撫着很快入睡。
因為睡眠不夠好,我第二天迷迷糊糊竟然睡到了九點多,醒來的時候余伯年已經去診所了。我本來以為我是最晚的了,結果扭頭髮現孩子孩子呼呼大睡,不禁給嚇了一跳,今天可是周一,孩子還得上幼兒園呢。
然而沒等我把孩子給叫醒,就看到了余伯年留在床頭的字條,也沒寫什麼,就是告訴我已經請過假了,讓我們不用去幼兒園,在家好好休息。
想來是余伯年忌諱着昨天那些事件的事,這樣也好,如果真的是黎欣的話,照着昨天那情形,擺明着就是想弄死我們,所以在案件明了之前,出去走動的確不安全。
於是,我便心安理得的帶着孩子留在了家裏,又恢復成一開始的補課狀態。
只是我們不出門,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