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也恨啊
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我渾身一僵,緊了緊手上的日曆,這才放了回去。但我卻沒有轉身,就那麼背對着余伯年站着。
他也沒有動作,就站在我身後。
一時間我們都沉默着沒有說話,氣氛凝滯而沉悶。
“我們談談?”良久,還是余伯年出聲打破了沉默。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我深吸口氣,這才轉身看向他,“你……”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卻忽然說不出話來。
余伯年深深看我一眼,轉身朝客廳走去,“出來談談吧。”
其實,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談的,不過既然他人已經在這裏了,要談,那就談吧。
我出去的時候余伯年已經在沙發那坐下了,我看了看他,在隔着老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我沒看他,盯着空蕩蕩的茶几,“離婚協上都寫了,咱們離婚,我凈身出戶,並不牽扯利益糾葛,你只要簽字就可以了,或者,你是想,咱們直接就這麼去民政局辦理?”
“我說過。”余伯年一字一頓,“我不同意,離婚,休想。”
“你……”
“小然。”余伯年打斷我,“你看着我。”
我沒動,也沒有看他。
然而下一秒就突然被他一把給扯得跌了過去,我猝不及防,手忙腳亂間竟然撐手就按在了他兩腿間。頓時的,我倆都愣住了,回過神,我就跟碰了燙手山芋似的,猛地縮回了手,卻因為沒了支撐,整個人都撲進了他懷裏,直接被他順勢抱了個滿懷。
“一邊鬧着要離婚,一邊又急着投懷送抱,嗯?”
嗯,嗯你個大頭鬼!
我又羞又惱,當即就掙紮起來,可我越是掙扎,這傢伙就摟得越緊,力量懸殊,我愣是撲騰半天累個夠嗆,卻絲毫沒能掙開分毫,無奈之下,只得抬頭等他。結果倒好,正中對方下懷,竟是掐着我下巴就直接給吻了下來。
這就太不要臉了!
在談離婚呢,這混蛋又抱又親的算怎麼個事兒?!以為我是鬧著玩兒的嗎?!
我氣得不行,偏偏就是推不開,非但推不開,還被直接壓沙發上了。眼瞅着這發展越來越詭異,我心中警鈴大作,急得咂牙就咬了余伯年舌頭一下,他吃痛的悶哼一聲,卻沒有因此就放開我,反而吻得更加霸道強勢。
我這掙扎了沒多會兒就徹底沒了力氣,見我沒推拒,他這才放開了我,卻依舊壓在我身上不肯起,就那麼撐着胳膊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窩被他看得連脾氣都沒發出來,有氣無力的問,“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什麼也不想。”余伯年勾着嘴角笑得邪氣,“離婚,我不同意。”
“你……”
“現在,馬上跟我回家。”余伯年強勢道。
“我不。”我態度堅決的回拒了過去。
“好。”余伯年沉默須臾,居然點點頭,就在我以為他終於失去耐心打算同意離婚的事情時,他卻笑了笑道,“不想回去可以,那我跟嘟嘟住過來。”
“余伯年你還要不要臉!”我瞪着他。
“不要。”余伯年回答的要多斬釘截鐵有多斬釘截鐵。
我被他這無賴勁兒給噎夠嗆,除了乾瞪眼兒,竟是無言以對。
“不過你這裏挺小的,一室一廳單戶型,嘟嘟過來咱們一家三口會住不下,你既然喜歡在這邊住,那咱們重新換套大的吧。”更不要臉的是,他居然就這麼自顧自的計劃了起來。
特么誰要跟他一起住了?誰答應了?!
然而余伯年才不管我答不答應呢,站起身自顧自道,“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愉快個鬼!”我終於忍無可忍,抓起一個抱枕就朝他扔了過去,被他穩穩的一把接住,轉手就給放回了沙發上,我瞥着那隻抱枕,心裏一陣氣悶無處發泄,“余伯年,咱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嗎?我不追究你媽害死我孩子的事,我也……你出軌的事情,我,我……你就不能……”
“不能。”余伯年眼神犀利的看着我,“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沒出軌,我之前除了連續幾天中午總是累得睡着,並沒有做任何事,我他媽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靠就是半天,連個鬼都沒見過,去給誰出軌?你能不能講點理?!”
我被他吼的一下就怔住了,這還是我們結婚以來,余伯年第一次這麼大聲的對我吼。看他反應這麼激烈,我不禁也開始懷疑,難道這件事真有什麼誤會?
“可是,我是真真切切聽到你辦公室里有女人的聲音。”我想了想道。
余伯年看了我一會兒,又挨着我坐了下來,“你說過之後我就去查了,之前一直沒注意,仔細觀察后就發現公司上下看我的眼神的確很古怪,我找了秘書問過才知道,他們聽到的跟你一樣,只是因為那會兒是下班時間,一般都是他們出去用餐回來,而且休息時間大家都會相對鬆懈一點,不會太注意,所以也沒看到過誰進出我辦公室,加上我辦公室向來注重私隱,並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所以也不確定那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天?”我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有三四天的樣子,挺秘書說,在你那天來過後就沒有了。”余伯年道,“你看,這事兒傻子聽着都會覺得很有問題,你卻因為這個就非得要跟我離婚,你這是連傻子都不如啊?”
我:“……”
我沒跟余伯年的毒舌計較,顧自咀嚼着余伯年這番話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覺得不對。秘書的說辭聽似很有道理,但其實又並不是,要知道,是人都有八卦心理,尤其這八卦還是老闆的桃色緋聞,上班期間大家忙於工作無暇分心,下班時會卻正是能全心八卦關注的時候,如此一來,就算有人進余伯年辦公室的時候他們下班用餐沒看見,但至少有沒有人離開應該能看到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余伯年將我拉過去,“因為休息時間鬆懈沒注意是假,但沒看到是真,正因為沒看到,所以她才自動認定是自己疏忽沒注意。”
“可是一連幾天,他們不可能不好奇吧?是人就有探索欲,越是看不到,就越會更加去盯着去注意,所以……”我看着余伯年,“你秘書這話明顯有問題,你居然還相信她,是我傻還是你傻,還是說……”
“不。”余伯年卻很肯定道,“她是真的沒看到,所以我當時問她的時候,她自己表情其實也很納悶兒,而最大的疑點,就是她說,每天聽到的內容都一模一樣,就像是復讀機讀出來的一樣。”
“啊?”我聽得一愣。
“不過讓人在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出任何有關的東西來。”余伯年說著微皺眉頭,“但我會繼續查下去,只要是動手腳,就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肯定會查出真相的,所以,小然,你給我時間,等我給你個交代,好嗎?”
聽他說了這麼多,我就相信他的話了,倒不是因為耳根子軟,而是那天的事,我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有問題。當時因為太震驚太傷心,所以壓根兒沒注意到,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聲音其實真的有那麼點失真。
既然是誤會,這事兒我自然不能無理取鬧的揪着不放,但是……孩子的事情,我卻無法介懷。我們已經結婚了,他媽還帶着別的女人登門入室耀武揚威,甚至害我失去孩子,若說不恨,我根本做不到,我跟他媽,這輩子註定不會有和睦相處的一天,我也不想和那樣的人做家人,甚至時不時的看到對方,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撲過去要她償命!
所以,此時此刻,就算出軌的事情是誤會,我和他,還是回不去了。
“至於我媽……”余伯年語氣低沉下去,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難看,“她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踏進我們家門,黎欣也被黎家強制給送進了治療精神疾病的療養院,在她精神恢復正常之前,她都不可能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看着余伯年,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要是你實在不想回去,那就在這裏住着,不回去好了,不過這裏太小了,嘟嘟要是過來的話,咱們的確要換一套大點的才行……”
我忍不住翻白眼打斷他,“是不是連帶徐叔全嬸也最好一併過來啊?”
“如果是條件允許的情況,當然是一起更好。”余伯年居然還真點頭這麼說了。
“不用了,我覺得這兒挺好的。”我掙開他坐遠了些,“離婚協議,你不想簽,就不簽吧,我們,我們都冷靜冷靜,余伯年,孩子的事,是比你出軌,更讓我無法接受的痛,我,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媽,一輩子都不可能。”
余伯年這次卻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頹然的靠着沙發,目光放空的望着天花板,“你以為我不恨嗎?我也恨啊,我大哥大嫂,嘟嘟,我的孩子,如果是個外人,我一定讓她不得好死,可她畢竟是我媽,我能做的,除了單方面的斷絕關係,卻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