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要對我負責
市中心一棟高級寫字樓的最頂層,一身休閑服的男人一踏出電梯,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灰撲撲的粉塵,耳內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裝修聲,這一切都讓他有些受不了的想要抓狂。
男人咬了咬牙,硬是壓下想要逃回電梯內的衝動,捏着手中的圖紙擋住半張臉,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樣就不會吸入過多的粉塵至死,嘴裏卻是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他小心翼翼的在滿地廢屑和堆得亂七八糟的裝修材料中穿梭,結果注意了腳下,卻沒有留心到身旁,在他避讓腳下的水泥時,右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木架上的螺絲盒。
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螺絲,嚇得他下意識的就朝後退了兩步,結果左腳又不小心磕到了一桶白色塗料,桶里的刷子“咚”一下翻了出來,掉在地上的剎那,也濺了一地的白色,當然男人黑色休閑褲也沒有逃脫厄運。
“啊——”一聲慘叫混在電鋸聲中,倒也沒有那麼刺耳。
不過男人的霉運似乎還沒有結束,就在他自認倒霉,抬腳繼續朝里走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一陣拉扯力,他疑惑的回頭一看,結果就是他這一回頭,被他白色衛衣的帽子勾住的木架子,搖搖晃晃了幾下后,朝着他的方向倒了下來。
頓時,架子上的刷子、釘子、尺子等各種裝修工具,洋洋洒洒的掉了滿地,還有兩小灌油漆在他躲避不及的情況下,十分囂張的臨幸了他的白色衛衣,藍色和黃色的油漆,在他衣服上混合成了非常搶眼的綠色。
而男人那張俊俏的娃娃臉,也是綠了一大半,不敢置信的看着滿地的狼藉,手中的圖紙被他捏成了皺皺巴巴的一團,他強壓下嗓子口裏幾欲衝出的尖叫聲,再也無法忍耐的大步衝進了最裏面的一間房間。
房間內,同樣一身休閑打扮的男人,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蓋住了他的半張臉,此刻他正和裝修隊的工頭以及監工圍在臨時搭的木桌旁,右手握着一支筆不知在圖紙上畫些什麼。
“老大——”
一聲怒吼聲驚擾了房間內的三人,工頭和監工不約而同的抬頭朝門口望去,兩人看着一身狼狽的娃娃臉,嘴角抽了幾抽后,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而鴨舌帽男人則根本就沒有抬眼,依舊全神貫注的在圖紙上畫著,直到最後一筆完成,他才勉強抬眼朝娃娃臉瞥了一眼,嘴角極淡的扯了一下道:“你這是什麼鬼?”
“你還說呢,還不是為了給你送這張圖紙。”娃娃臉不悅的瞪了另外兩人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踱到男人身邊,將手中已經被捏皺得不像樣子的圖紙拍在桌上,結果木桌立刻搖搖晃晃起來,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嚇得他反射性的就蹦出老遠。
男人好笑的偏過頭,看着如驚弓之鳥的娃娃臉挑了挑眉,娃娃臉立刻換了個表情,嘟着嘴、一臉委屈的蹦到了男人的身邊,絮絮叨叨的抱怨了起來:“老大,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全都毀了,你要對我負責啊。”
娃娃臉邊說還邊特意在男人面前轉了個圈,拉着衣服的下擺刻意展示給他看,完了還抬起了腿,把沾了塗料的褲子也給他看了看:“這一身都是才買的。”
誰知,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乾脆利落的將自己身上的夾克脫了下來,看也不看的扔給了娃娃臉:“你可以滾了。”
“……”娃娃臉看看手上的夾克,再看看男人冷漠的側臉,頓時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感情老大這就算過河拆橋打發他了?
而且,老大的衣服他哪裏合身?
他剛準備將手中的夾克重新扔回去,結果手中的夾克居然唱起了歌,嚇得他差點把夾克給扔了出去,就在他手足無措的當口,男人像看白痴一樣的睨了他一眼,右手一抄,又把夾克給抄了回去。
這……送出去的東西還能要回的嗎?
娃娃臉剛想抗議,就見男人從夾克的內側口袋裏摸出了手機:“說。”
“我知道了。”
說了沒幾句,男人就臉色沉重的掛了電話,隨後他朝身旁的兩個人吩咐道:“後面的就按我剛才說的做,還有這張圖紙是另一側的修改圖,你們研究一下,有什麼問題隨時打給我。”
“好的,您放心。”監工十分謙遜又客氣的衝著男人拚命點頭。
男人轉身看了娃娃臉一眼后,一邊快速朝外走,一邊沉着聲音說道:“打電話給亦峰,讓他那邊的事快點搞定。”
“哦!好!”娃娃臉眨了眨大眼,一臉茫然的跟在男人身後,待回過味來,才後知後覺的摸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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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芷柔此刻正坐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邊,床上毫無知覺的方麗群臉色蒼白,戴着的氧氣面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供氧,身上還插着各種管子,以及心臟監聽儀等。
前天晚上鍾展風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方麗群的情況有變,讓他們立刻趕到醫院,當他們匆匆忙忙到了醫院的時候,方麗群已經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醫生告訴他們,方麗群的情況突然惡化,還伴有併發症,恐怕不容樂觀,因此病房裏必須有人二十四小時陪着。
原本鍾學禮想要留下來的,不過考慮到他行動不便,秦芷柔便勸他回去休息了,而鍾展風估計心裏巴不得方麗群早點死掉,也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於是秦芷柔便自告奮勇的要求留下來照顧方麗群,一則是因為方麗群恐怕是鍾家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另一方面自然是她也不願意回去面對鍾展風,那充滿恐懼和無助、屈辱和痛苦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去面對了。
她還清楚的記得,鍾展風聽見她的提議后,那雙黑眸里流露的陰鷙,可是在醫院裏他到底也不好發作,最後只是命令唐家祈調來了公司里的兩個保安,二十四小時監視着她。
而自從那晚之後,鍾學禮和鍾展風兩人再也沒有在醫院出現過,對於這現象,秦芷柔倒是鬆了一口氣,因此她也就踏踏實實的在醫院裏照顧起方麗群來,畢竟方麗群一直將她當女兒般疼愛着,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這麼做。
醫生已經正式下了病危通知書了,方麗群目前的情況完全就是靠儀器在維持生命,整個人的狀態時好時壞,也許哪一天就這麼去了也說不定,因此醫生讓他們心裏做好準備,究竟這個商界女強人到底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
不過今天醫生來看過後倒是說了,目前來說方麗群的狀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麼狀況了,鍾展風傍晚的時候給保安打了電話,一聽方麗群暫時還死不了,立刻就換了張嘴臉,吩咐保安看緊她,明天中午他會來接她回公寓。
機會只剩下今天晚上了,究竟要不要逃走?
當然要!
秦芷柔做夢都想逃離鍾展風的控制,她心裏一直都牽挂着自己的父親,不知道他在瑞士究竟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鍾展風的手下究竟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如坐針氈,所以她必須把握這一次的機會……
她假裝疲倦的趴在床邊裝睡,卻一直警醒着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放鬆,直到時間過了午夜她才微微動了動身子,悄悄的打量着玻璃窗外的情況。
兩名保安其中的一個,此刻正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椅子上睡得香,而另一個倒是沒瞧見蹤影,秦芷柔知道也許那人只是跑開了一會兒,也許立刻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萬一那一個回來,把這一個喚醒了,那她真的就沒有機會再逃走了。
機會只有一次,她必須賭一把。
也許註定了她的賭運不佳,就在她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激動和忐忑的心情讓她握着門把的手微微顫着,小心的將門一點一點的拉開……
門外一雙黑色的皮鞋擋住了她的去路,頓時她滿臉驚恐,下意識的緩緩抬頭朝上望去,便見到了一雙同樣驚訝的眼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