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問世間情是何物

這是十月的第二十一天，遠處的硝煙已經如騰龍一般升起，戰火已經在安始市瀰漫開來。

這個時候，圓香園，一個小竹屋內，書放將第一形態的小雀、小虎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他們的神色很疲勞，除了本源力量之外，去他的力量全部一空。

“我得到了一樣東西，夢一樣的東西，可夢一樣，終究是夢，人生是夢，夢是人生，我是在給自己強加一個夢嗎？”

書放看着竹屋內，一邊替着小虎小雀蓋了被子，一邊看了看四處的四處掛着的東西，有小鋤頭，也有丹藥，有符紙，也有陣盤，亦也有草藥……

這些，有的是他自己掛在上面的，有些事蘿小莉掛在上面的，也有的，是他和蘿小莉一起，和大家一起掛在上面的，這是一面充滿了回憶的牆壁。

於是書放回到書桌角落，陽光淡淡地從外面照射進來，秋意的陽光，總是這般明黃。

他看着自己的手，燒燒迷糊了一下，於是拿出筆紙寫了一封信，寫信的時候，他的心情很恬靜，感覺再也沒有什麼時候能像現在這樣靜了。於是，信的收件人，寫了“雨淋”二字，並在信紙上放下了一個袋子，袋子裏面，放着一塊久違的碎片。

學分榜第二，已經足夠他得到這塊東西了。

他做完這些，站立了一會兒，面上露出許微笑，他知道，夢雖然是夢，可是在夢中，卻也不會有本質的變化——只要是夢。

於是，他踏步走出了小竹屋，小竹屋外，青山綠水還有一些倒塌的石塊，不過現在，已經被人力推下了溪流，沒有那麼明顯了。

葯田，還是蘿小莉和他種的葯田，在一旁，書放看到一塊已經長滿了荒草，藥草幾乎死去的葯田，他不免一笑，這就是大家一起種的葯田了吧。

他凌空躍起，看着天頂上覆蓋了整個華夏天空的宇宙飛船，面色依舊是那平靜。他知道這只是一個投影，真正的飛船，還存在於另外一個時空。

安始市的戰火，燃燒得很劇烈。書放獨自一人在高空中吹拂着血腥的風暴，當他來到投影之間，微微閉目之後，感覺到了聖碑的氣息，他心中已然有數。

他這個時候回首，精神力彷彿穿越千萬米，落在了靈獸師學院緩緩爆發巨響的榮譽殿堂那兒。

榮譽殿堂，說實話，也就是一個小了一些的塔呀，這個時候，書放已經感覺那塔快倒了，便是溫柔一笑，然後下一個瞬間，消失不見了蹤跡。

一縷火焰，從他的身上飄下，這是真火。真火落在安始市，開始燃燒，烈焰，籠罩了安始市，火紅，燒透了一片天。

在一個漆黑的空間中，書放看見了一個老者。這個老者回過頭來，口中喃喃：“神走了，他留下的靈獸還是不簡單啊，神走了，他的靈獸還是不簡單啊……”

那個老者突然回過頭，問：“你，是神嗎？”

書放看着這個老者，書放的靈魂很靜，靜的如同秋水。這個老者，就是暗血。

書放搖搖頭，道：“我現在不是聖人了，‘他’也已經因為你而死了，至於那個‘靈獸’，你現在還在意嗎？你又在意過他嗎？”

“你是神。”

老者說，說著，然後突然憤怒了起來：“神，毀了我的家園，可惡的神，可惡的神！不是神，怎麼會有誤差？我要屠神！”

“可惜，我終究不是聖人，更不會是神……”

書放閉了閉眼，當他真開眼的時候，已經看到老者的拳頭轟碎了半邊的空間，來到了他的眼前。

他不慌不忙，從他的眼中，一道紫光閃現，這道紫光出現的一瞬間，時間彷彿都凝滯了。

“這是鴻蒙紫氣，大道之基，小雀和小虎還有我花費大力氣收集的所有本源靈氣，都在這裏面。”

書放緩緩說著，然後將它丟了出去，閉上了眼睛，他閉上眼，以後再也不能睜開了。

他看不見暗血現在怎麼了，他只是知道暗血的攻擊始終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攻擊？他至始至終，終於沒有攻擊過一次。

鴻蒙紫氣的使用，需要的是資格。他需要銳變為聖人。

他的頭髮迅速的花白，他的生命里迅速地燃燒。極高品質的生命力，使得靈魂越來越純凈。

當靈魂脫離肉身，生命力所化生的高品質靈氣包圍鴻蒙紫氣團的一刻，就是拯救下聖皇朝的那一刻，同時，也是代表着靈魂消散的那一刻。

書放已經無法看清楚世界了，他的感知也迅速鈍化，他的精神力，卻越來越強大，強大到，超越了時空。

他看到了此時此刻靈獸師學院裏面的眾人，看到了眾女遙望着煉獄一般的安始市，看着天空中消散了大半的宇宙飛船投影，看着葉蕭瀟失神，書放終究露出柔和的笑。

他並沒有欺騙葉蕭瀟，因為他的死亡，確實可以帶來世界的和平，世界不可能一直和平下去，血竹、甲家……這些他都沒有解決。但是書放對葉蕭瀟的靈魂感到一些親切，對眾女還有眾多夥伴的實力感到放心……再說下去，就是后話了。

書放不再感知他們，他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書放再想自己的過去，自己的一生。這一生，他好像也沒什麼遺憾了，畢竟他覺得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沒有留下什麼心病了。

即使是後來的言幻昔、白夢，也依舊變得開朗和活潑，回歸了自己的本性。

至於自己，他現在看着自己，頭一次發現自己離自己是這麼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神就在他的眼前，即將接近他的緣故，他覺得自己是無需拯救的，是的，他無需拯救了！

道法已經有能力根除他以前的任何毛病，可是他卻無法心安理得根除毛病，他作為一個人非得有人聽他訴說不可，就像湧泉之殤在地下而不在天上一樣，於是，他愈加的孤獨和寂寞了，力量愈來愈強大，視野也顯現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可是他一朝無法說出來，一朝就無法心中寧靜地去完成，其說在暝提到遨遊宇宙就有講解，可見一斑。

可是原因為何？

掌控道的，是聖人，聖人是自身修養完備的人，極高的人，可是不代表着道就拋棄了普通人，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依道行事。可是，書放並不是普通人，他註定是聖人在化身為（究極）聖人之後遺留下來的殘念，是不可能完整的，是很難成聖的。

因為他作為“分身”一樣的東西存在，本身也就註定了天賦的不凡，當天賦無法與相對應的環境所適合，天賦無法發揮，那麼帶來的是很恐怖的結果。

書放還是選擇了死亡，他是一定要選擇死亡的，雖然這一刻的死亡好像存在私心，但是他笑了，他還是笑了，他還是辛福的。

唯一的遺憾，或許就是他喜歡雲，他不敢想雲突然發現契約中斷之後會怎樣，但是現在，他也不想了。

他在死亡的這一刻像一個平凡人一樣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認識到了幸福之所在，現在，他畢竟能把這夢中的幸福留在身邊，他不想雲的後來了，他還是知道的，幸福就在他的身邊。

可，他畢竟沒有選擇徹底相信任何一個人。“再見了，世界”他哭笑着說……

於是，天地開始動蕩，死神已經降臨。當安始市火焰熄滅的時候，當火燒雲於天地之間緩緩暗淡的時候，沒有血液的血液不知在那裏燃燒殆盡。

在安始市下方，無數的人抬起頭來看着消散去的投影，還有突然消失的不正常的一塊東方的陰影，他們忽然流出了眼淚，幸福的眼淚。

二十二世紀，太安逸了。從來沒有在正面上出現過一場危機，這一場危機，來的似乎很快，去的也是很快，短短三天而已。

但即使是三天，他們也嘗到了戰爭的味道，這種不該存在的味道。因為戰爭中，也有不少學生的生命斷送在了機械人手中。

不知某個遙遠時空的殿堂里，在眾多穿着華麗的長輩之下，一個美麗的女子忽然胸口一疼，冷汗都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小西，你怎麼了？”

一個婦人擔憂地扶着西水。因為這個舉動，大家也都望着她，不知所以然。只是，有一顆讓所有人都窒息的珍珠，忽然從西水的口袋裏漂浮了起來，湛藍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殿堂。

“海女的眼淚！”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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