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湧泉之殤
“這裏是……”
書放坐了起來,正打量着四周,突然一陣眩暈和疼痛感從大腦中傳來,於是一陣齜牙。
當清風從遠方的草原上徐徐劃過,清波上的浪花在草叢上蕩漾。書放揉着腦袋,有些失神。
他的目光沒有放在藍天和白雲,青草和野花身上,也沒有放在十分熟悉的樹林以及甘美的晨露上。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了身邊的雲的身上。雲依舊是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只是,如今在這白衣之上,已經不是完全的潔白,至少大半被染成了鮮紅的血色。
“雲……”
書放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臉色是蒼白色,像是石灰,沒有一點血色。書放難以想像,難以想像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呢?雲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閉了閉眼,手指顫抖地滑過她的臉頰,意圖感覺到那冰涼中猶帶的溫度,可是,他不僅沒有感覺到溫熱,就連冰涼也沒有。
他大驚,他望着自己的手指穿過了她的臉頰,她的全身,都在閃爍着光,微微的光點,是那樣的星聯一樣成了一片,她的身體正在消失。
“云云。”
書放的目光望着她,望着,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這樣,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某天,他記得有一個人,在他一個人仰望星空的時候站在他身邊,他回頭,哪有什麼人影;
也有時,他看着美麗的草原出神,天上的白雲還想忽地在聚集,好像有一個人影安靜地微笑,那是在畫畫嗎?可是,哪有什麼人影;
又好像一天,他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不知不覺就變成魔鬼,要向他伸出鋒利的爪牙,他害怕了,可是又有個什麼人影,人影是那樣潔白,笑容是那樣甜美,可是他熄滅了火焰,四周有時黑暗,真沒有什麼人影。
於是,他走在草原上又折返了回來,他的目光依舊沉靜,他的神色亦沒有悲傷,他蹲下身子,抱起了半虛半實的她,於是有抹清涼,清涼中有許溫熱,他看着自己的手背,有水珠落在其上。
於是時間過得快,他感覺手臂上承載的重量的越來越輕,輕的,就是朝夕。
遙夢邈邈十數年,人生百味若虛歲。
寒暑易節冬又至,一朝聞道可回天?
——她,再也不能看到《朝夕》了,可他,忽然感到了天地的陰暗與無光,因為,他沒什麼可以悲哀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他不能回答。
大千世界輪迴,百年白日憔悴。
旦時夜靜空秋,天極載魄之冰。
他漸漸放棄了,只覺得這風越來的越冰涼,越來的越刺骨。
可是,就在他幾乎絕望而發獃的時候,一頭雄獅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雄獅?
哦……書放似乎認識他,他就是當初的那頭獅子,他只記得當初那頭獅子像是開玩笑一樣和他在玩耍,就像是這個世界,這個人生一樣,一場遊戲,一場玩笑,老天爺捉弄着生靈的無聊遊戲。
他不理會他,可是雄獅說:“本源之為本源,因本源之為本源,你若是現在放棄,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本源?你懂本源嗎?”
書放心中戲謔地嘲笑他。可是,他只是悲哀地看他一眼,然後繼續凝望着虛空。
他需要什麼?他都不想去思考為什麼這頭獅子會說話了。
雄獅表情沒有絲毫動容:“對你的第二個考驗,如果說天地之間還有一絲希望,你希望把希望放在哪裏?天上,地下,或者你自己……你的答案——”
“考驗?感情當初你就是想認識我。”
書放依舊不出聲地嗤笑,隨後繼續發獃。可是雄獅也不着急,光亮也不着急,光亮越來越輕,一會兒也就一百克不到了。
風一吹,隨時都有可能飛走。
書放閉了閉眼,隨後嘴角一咧:“天上的,地下的,人世間的,生靈所擁有的……你想說你有辦法補充她的本源?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這樣是逆天吧,逆什麼天呀,道法自然,順其自然,不就是天之下!”
書放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雄獅聽的,也或者是說給光點聽的……他始終看着雄獅。
雄獅一言不發。
“蒼天和大地都是至於無情,以致於無有情之說,大地畢竟是萬物生靈行之走之用之的‘母親’,……力量的來源不應該是天地或是更加虛無縹緲的力量,唯一的有效來源是也不過我們自己。”
“你說‘我’嗎?——呵呵,我不能給你答案。”
書放悲哀的看着雄獅。因為他不認為一個雄獅會有感悟“道”的能力,這種話,他還是第一次說。
於是,在他的眼裏,好像整個靈獸世界都要披上一層深黃色和楓葉紅,秋天的腳步也要埋葬這裏的一切。
“靈獸世界不是說生化就生化出來的,靈獸世界也有其本源。本源之為本源,正是因為條條大路通羅馬,本源才會可以補充本源。你的回答很正確,雖然你沒有用語言告訴我,但是我也知道了。”
雄獅沒有表情的面容忽然露出了人性的微笑:“善良、溫柔和回歸天性,這是我對‘道’的理解,跟我來吧,我看中的傳承者,靈獸世界寄託於地球的時間,地球的時空被毀滅,靈獸世界也會毀於一旦。”
“通過了……考驗?”
書放低聲說給不知誰聽。
“你通過了考驗。”雄獅肯定的回答。
“呵呵。”
書放搖搖頭,不想對他們說什麼。他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不能融入他們。
不過,當雄獅使用空間技能將他帶到一個瀑布之下的時候,他難以想像這瀑布竟然是從一口泉水中湧出來的。
氤氳的白霧之中,雄獅有着人性的笑容。
靈獸世界的靈氣來源不該來自於天上,應來自於地下。這用道法很容易看出來,但是不用道法,心誠感悟,也能知曉來自於地下。
雄獅知道書放不是聖人,他不會真正的道法,所以此時此刻,他知道他不是依靠道法推演出來的。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這才是當初書放並沒有敗在雄獅之下的真正原因。因為,這時無所謂勝與敗的,天下之至,無常無為而不為之中。
這個時候,書放也沒有和雄獅客氣,他帶着雲下了瀑布之下的溪流,溪流沖刷着二人的身體,可是,書放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感覺,衣衫也沒有被打濕,只是在沖刷中,像被風吹着一樣向後面飄蕩。
書放帶着雲繼續往前走,往上走,找到了泉眼,泉眼之下就是瀑布。他在瀑布之上看着泉眼,泉眼不斷噴薄出濃郁的液化靈氣,而本源靈氣,就在這之下。
他正要把雲扔進去,可是下一刻,他目光微微變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他的衣物竟然瞬間像是被腐蝕一般迅速消散,不一會兒就身無遮攔。
他意思到那頭雄獅可能在看着他,於是心頭一陣火熱,一個失神,就掉入了靈泉之中。
“這可真是,‘湧泉之殤’呢。”雄獅遠遠地看到這一幕,搖頭說道。因為,湧泉之殤,原本就是因為某個人留下了一道鴻蒙紫氣生化而來,而那個人,雄獅至今都難以忘懷,那是一道虛無的人影,很年輕,說話令人如沐清風,舒暢不已。可又無法生出輕視之心,只有來自靈魂深處的深深敬畏。
因為,他彷彿只是一笑,甚至一個念頭,就可以讓整個宇宙頓時間灰飛煙滅。
“湧泉之殤”,也就是那個虛無的人影立下的名字了。
“因為湧泉之殤的出現,靈獸世界才依附地球的時間而存活,鴻蒙紫氣也因此還剩下一半,被那個人保存在了泉眼底下。”
“書放啊,”雄獅望着泉眼的位置,忽然有些神往和敬意,“這種機緣,真的只是運氣好而已嗎?我當初為什麼,會不知不覺就想認識你呢?”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雄獅對“道”,深深地感覺到了深淵玄奧和平易近人,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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