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暝
白夢白月的身世，甲家與甲家之間的疑點以及當今大勢，或許是現在書放心中比較看中的三個問題。
但是除了這三個問題之外，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讓他心神最為之觸動的，那便是——他自己的命運！
這其實已經是一個很早以前就已經久久徘徊在書放的腦海里而揮之不去的問題了，那便是：他是誰？為什麼會存在於世界上？生生死死與他人無異？……
這些關於人生哲學的問題，“道”給出了完美的答案，但是，書放一直清楚，這個答案或許……並不適合他，他曾經也迷茫過，他這樣想，想自己可能和別人都不一樣？
是對是錯呢？
從具體情況中看，書放其實可以毫無顧忌的選擇“正確”的選項，因為，他確乎是有所缺憾的，從嚴格意義上講，他或許，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究其根本，便是他的“命格”和“人”的命格，是有所不同的。聖人可以遨遊天際，思想可以超越虛空，可以窺探人生之真諦，可以看到人所不能看到。
書放的前世作為一個聖人，肯定已經可以看到命格了。
在一個昏昏暗暗的小屋之中，一點點淡淡的光線格外明亮地透過窗上一點，然後迷迷濛蒙如煙霧地飄散進了小屋，落在書放的身側。
書放靜靜地盤腿坐着，閉着雙眼，通過靈魂正與千米之外的聖碑交流着。
聖碑裏面，流淌着書放前世留下的靈魂河流，書放可以毫無阻礙地繼承聖碑的使用權限。
千年的發展，聖碑已經生髮出了靈智，大概有六歲左右的樣子。在迷濛的白霧之中，一個小男孩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放的面前。
那是一個皮膚白皙，神似青草的一個十分精神的小男孩。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彷彿有着無窮的智慧，胖嘟嘟的小手微微蜷曲在身側，卻彷彿可以握住一個世界的命運。
可是，這些，並不是書放好奇的地方，也不是讓他發怔的根本原因所在，或許，那一張十分熟悉的臉蛋，才是他迷糊的根本。
“長得，可真是讓人懷念呢。”
書放心裏呢喃着，那小男孩卻是抬起了手，一隻大手，一隻小手，當兩隻手的手心互相碰在一起的時候，一種來自靈魂的悸動讓二人都是有着不小的驚動。
但是這個驚動，就像是同一潭湖水裏面的兩朵浪花，互相相撞，知道是自己人，又馬上歸復於平靜，重新融為一體。
只見，那小男孩收回了手，漆黑的眼眸明亮如星空，他那一張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來自靈魂的笑容，使得書放欲罷不能，他說：“我是聖碑的器靈，其中一半的靈魂來自於主人留下的大道紋理以及靈魂河流……我和主人竟然還能再見，千年了，千年之前我還沒有出生，出生之後就是孤獨一人，主人，終於見到你了！”
“我……是你主人的輪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並非你的主人，我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記憶。”
“不！”小男孩拉了拉自己的衣領，道，“主人你即使沒了記憶，但是靈魂卻依舊是之前的靈魂，主人你依舊是主人，和那些低等生物的賺取功德而輪迴轉世有着根本的不同！您若是能記得起來，您的最初，最開始……或許，我和主人您可以遨遊整個宇宙！”
“整個宇宙？那……可還真是幸運呢，”書放輕聲道，隨後問，“聖碑是聖器，因為這裏面存在着時間大道的本來紋理，也存在着擁有大量含德醇厚的清澈靈魂組合而成的靈魂河流，所以，你在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生髮出靈智的嗎？”
“嗯！”
小男孩點頭，然後笑道：“我最喜歡主人了，沒有主人，我就不會出生，主人不在的時間裏，我就一直保持着主人的樣子……”
小男孩話說著，書放輕輕拍了一拍他的頭腦，前者喜滋滋地微微閉眸。
“好了，小器靈，你叫什麼名字，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書放可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於是靜靜地看着小男孩，然後問道。
小男孩聽到書放的提問，道：“主人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我知無不答，只是名字的話……”
“……哦，對，我差點忘了，你是在那傢伙仙逝之後才出生的。”書放一拍腦門，然後將中國漢字詞典中所記錄的所有漢子打亂在精神海洋中，隨機抽取了一個字，然後便道：“我今後便叫你‘暝’吧，暝，你幫我看一看千年前我又沒有留下什麼線索……關於我的。”
“也就是主人留給千年後自己的提示嗎？”暝問道。
書放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器靈暝單手一揮，目光中明亮地星空忽然閃動了起來，只見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靈魂力量，書放心中一動，他知道，這是靈魂力量的追溯時空的能力。
靈魂術法修鍊到大成，擁有着虛空記錄發生過的事實的能力，他會刻印在在這世界所存在的時空中，每當忘記這件事的時候，只要時空還存在，那麼隨時都可以調出來查看。
另外，還有一點要補充的是，靈魂術法的依據是“道為聖人所用”，聖人所用的道是根據聖人的水平賴以準確的。
例如，如果是更為高明的聖人，他可以完全不需要記錄任何的東西，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通古達今。
《老子》言：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這是他對已經通曉天道的聖人，所留下的提點。
因為至聖之道無聖，大道之道，無道。物我兩忘，物我兩空，物我具在，虛虛實實，心胸浩瀚煙塵，一念殞顛虛空。
一切事物的因緣，就存在於不存在中，領悟到至高境界之道的聖人，才可以天下為尊，超脫一切。
時間，在白無色的空間中緩緩流逝。忽然某一時刻，小男孩道：“主人，我找到了——是靈獸師學院的‘聖殿’，聖殿裏面藏着一縷鴻蒙紫氣，裏面存着一縷道念，您所缺失的，您所發現的，您所不想再被一念之間被大道抹殺的真理就在那其中。”
在書放迷惘之間，他的思緒被小男孩打斷了。
他心頭微微念叨：“被，大道抹殺？”
書放想起來了，那就是記憶！他曾經的記憶，除了自己忘卻的那一部分之外，每當有所某種感悟的時候，一定會忘記而記不得的那種感覺……
“原來，前世作為聖人的他也會出現和我一樣的癥狀……”
這個時候，書放已經不再懷疑，而是徹徹底底地接受了自己正在不斷輪迴，靈魂不斷虛落的事實。
“謝謝你，暝，那麼我先走了，這些東西，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書放退出了聖碑的空間，望着已經變成橘紅色的光線，那是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光，他躺在了地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後漸漸沒了知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的第九天，清早的空氣還帶着一些氤氳的青煙飄進被打開的窗。
“皇宮嗎？”
書放走出了客房，一個小時之後，他和言幻昔等人再次聚在一起。三天的時間沒有相見，書放看見她們倒是玩的挺開心的，精神越來越好。
他心底疲憊地嘆了口氣，不過臉上還是露出正常的微笑。
在離開聖皇朝之前，蘿小莉忽然喊住了書放，道：“你的靈氣恢復了嗎？不知怎麼回事，我那天消耗的靈氣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過來，反而還有所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