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分座位了
黃昏之分,倦鳥歸巢。
晚讀的時間已經結束,一個個學生從河道兩側的矮樹之下出現,走上了三角梅掉落滿地的道路上,然後急匆匆朝着校門口小跑而去。
似乎一切都為了學習,初時覺得無奈,總有一個人在後面拿着鞭子趕着,都沒有好好經營其他的,但是好多年以後,才發現,很多東西就隱藏在學習之中。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畢業時候,張木木明白了這個道理。
張木木和楊元標就在人群當中,二人不時嘀咕什麼,一路走到教室,只是兩個人卻一臉不情願。
教學樓一共四層,三樓和四樓最為悶熱,尤其是三樓,旁邊有一棟樓房隔着,所以通風更是不好,所以在夏天,這棟教學樓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擺放在食堂門口的蒸籠,每次路過都感覺很熱,而一個個教室里的學生就像是蒸籠里的一個個包子。
兩個人脫了校服,後背有了些濕潤,不過總算也送了口氣。
兩人並非同桌,楊元標在第一組最後一排,單桌,這是他自己刻意強調的,班主任要也很給面子,於是單獨讓他在最後一桌了。
張木木則是在第四組第五桌,見到張木木過來,同桌張雪松立刻站起身,衝著張木木敬禮,張木木神情一肅,也立刻敬禮。
這是二人交流方式,比較獨特。
“怎麼不去外面!”張雪松給張木木讓了位子,張木木順勢進去,坐定后問道。
張雪松道:“在教室里安靜!”
“就是熱了些!”張木木笑了笑。
“心靜自然涼!你還沒到那個境界啊!”
張雪松拍拍張木木的肩膀,露出一口大白牙,眼鏡有些歪了,於是張雪松扶正。扶眼鏡的方式很特別,不同於尋常人的中指一頂,他是屈起食指,用食指關節頂三下鏡框。
兩人便也沒說什麼,只是看着黑板那裏,那裏有一個人影,是趙新翠,此時趙新翠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
大家也知道這個規矩,重新組班一個月了,每周三天都會有同學輪流教唱歌曲,而星期一和星期五則是各班合唱時間,唱歌的曲目幾乎都是流行歌曲。
學校對此也不多說,反而會派出學生會成員巡視各班,一來是為了檢查學生的儀容是否合規,而來也是對各班的黑板報考核,還有幾十歌曲的整齊度打分。
今天是周三,所以是有人教唱。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大家都聽過,所以學起來也不難,學習的方式也不難,幾乎是趙新翠在講台那裏唱一句,同班同學就跟着唱一句。
張木木好奇的是,這個女生居然在那裏很自然,絲毫不怯。要是換做自己那是不行的,肯定得全身顫抖,害羞個不行。
張木木在英語課上用一段英語自我介紹,好不容易準備了一段英文,也好不容易在緊張與等待之中輪到自己,但是自己上台之後腦袋一片空白,而且小腿抖個不停,手心冒汗不斷!
看着趙新翠在那裏一句句唱着,張木木也用心學起來,看着那歌詞,此時也覺得美了起來。
約莫十五分鐘后,上課鈴響了,是傳統的那種鈴聲。一個巨大的大銅質的大鐘,掛在一顆樹上,有一個值班的老師準時出現在那裏,然後用一根銅棍敲響。
三響一頓,如此三次,就正式上課了。
很多學生對這鈴聲都有些排斥,不過當學校在不久后裝了電鈴之後,他們反而想念起這老鈴聲來,這是很奇妙的事情。
數學老師走進來,先是將課本丟在講台上,然後在班級內走動一圈,算是巡視,這時候,看小說的一眾學生便會眼疾手快藏好小說,這些小說都是孤本,丟了的話,整個班級都看不成了,會被大家罵的。
當然這是很久以後張木木才知道的事情,畢竟他以為大家只知道讀書,對於小說之流是敬而遠之的。
楊元標拿出數學課本,圓珠筆在他手中轉動了一個圈又一個圈,看着像是把戲,張木木很羨慕,但是學不到皮毛。
數學老師停下腳步,楊元標抬頭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手中的轉筆把戲也停止。數學老師也笑了笑,看着楊元標的習題冊,指了指:“挺快的!”
楊元標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這傢伙數學天賦不得力,很多時候,他都自我預習了,而這時候大多數同學都在認真聽課。
數學老師走開了,走到了講台,開始說一些事情,都是新班級重組之後需要注意點的事項。
大家都開始洗耳恭聽,至少樣子是做足了的,哪怕此時在冥思苦想習題中的內容。
“理一班組班也有些時間了,這些時間大家都比較熟悉了,你們能來這個班,是你們三個月的月考成績綜合之後才能進來,所以……我希望你們珍惜!”
說到此處,老師頓了頓,神情嚴肅起來,看得出來他對新班級報了很大的希望。
數學老師剛畢業沒多少年,是師範學校學生,畢業后就來到了縣一中,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兩年的教學時間,而高二理一班被教務處託付到他手裏,讓他感到欣喜之餘也有很大的壓力。
數學老師掃視一圈,不由自主笑了起來,這一笑,大家都明白了含義,於是也跟着笑了起來。
事實上最近來上課的老師進行同樣的舉動之後都會露出一些神秘的笑容。
今年的理一班開創了理科班歷史上的一個奇迹,女少男多,用同學們普遍的說法就是陰盛陽衰!
班級共有五十一人,但是男生只有十六個,這個比例……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而有意思的是,同屆的競爭對手文一班則是男女比例幾乎相同,算是達到了陰陽平衡,這對一眾學些文科的來說,這是個好兆頭,為此私下裏,理一班成為了其他老師暗地裏的笑料。
當然,現在的理一班卻不知道這點,直到快畢業后,才有老師說出了這個,讓一眾學生感覺不可思議,老師們竟然也如此……“世俗”!
說了片刻之後,班主任才說到正題——重新排座位!
一眾學生頓時哀怨起來,現在這個座位都是自由組合,幾乎都是好處的坐在一起,而現在分開了,難免不捨得。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張木木看見張雪鬆開始默默祈禱起來,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求的的是哪路神仙!
張木木發現張雪松來新班級后就有了鐘意的對象,而這個而對象張木木沒有問,張雪松也沒有說,不過這張木木暗自猜錯,只是最後都搖頭。
不光是張雪松,其他好幾個學生也開始輕輕跺腳,表示不滿,然而,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數學老師還是班主任!
這個身份足以讓所有學生都只能發出哀怨的眼神,但是不會有反抗。
可見,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壓迫,這原理在這裏顯然並不成立!
班主任自然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這種得罪人又不討好的事情他自然是不願意做的,只是最近班主任開始修鍊火眼金睛,一雙招子開始變得雪亮起來,於是班裏的一些若隱若現的地下黨同學的蹤跡終於顯露出來了一點,而且被發現了。
這可不得了,班主任可是嚇了一跳,這麼多地下黨,這可不是好事,會影響學習的,於是班主任才在今天亮出了寶劍,定要滅殺這股風氣,為此甘願坐一會大大地反動派,這是學生私下裏說的,估計是地下黨同學傳出來的!
張木木此時心裏也有了漣漪,黃葉雨和他隔得太遠了,每次上課想要不經意間看她的,都要歪着腦袋,幅度很大,像一隻貓頭鷹,腦袋可以轉一圈了。
一次兩次還好,好多次以後,身後的同學就以為張木木得了頸椎病,而且還給張木木開了一個偏方,並且說要是需要還可以送來一些草藥,價錢好商量。
這同學爺爺是個老中醫,所以自小耳濡目染之下,自覺也是個小神醫了,於是看誰都是有病的,而張木木這種在他眼裏那就是病入膏肓了。
張木木否認的時候,這同學開始講起了蔡恆公和扁鵲的故事,毫無疑問,張木木就是那蔡恆公,下場就是不聽勸,諱疾忌醫,然後翹辮子了,而他就是神醫扁鵲,自封的!
當然,張木木不大理睬的,心裏腹誹着回頭清明節一定燒點紙錢給扁鵲,也好讓他知道有人盜用了他的名號,然後順便跳起來把他收了!
張木木期待分座位,還有一點原因,就是要避開這同學,這同學眼睛總是不時落在張木木脖子那裏,讓張木木感覺脖子涼颼颼的,於是,有而不敢歪着腦袋偷看誰了。
這對於張木木來說是很痛苦的一家事情。
畢竟一日不見愛你如隔三秋,若是一節課不見,那就是相當於一個半月不見了,痛苦啊!
楊元標大叫起來,因為班主任讓他和一個男同胞坐在一起,這讓習慣一個人看窗外風景的楊同學很傷心,然而班主任狠心了,愣是不理會,最後楊同學大叫:“那我和木先生坐在一起!”
情急之下居然喊出了張木木的外號,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他給起的,所以印象深刻!
“木先生?”班主任疑惑,有同學道:“就是張木木!”
班主任恍然大悟,指着楊元標道:“少看小說,還木先生,我還以為是鹿先生!”
班主任讀大學那會也是武學小說的忠實粉絲,可以廢寢忘食那種。所以對於先生之流的出現並不意外,《倚天屠龍記》中鹿杖客就是被人稱為鹿先生!
“張木木和張雪松就繼續一桌吧!”
張木木和張雪松相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失望,不過兩個人不約而同給對方敬了一禮,以此表示同窗友誼繼續保持得以慶賀。
之所以如此,是估計兩人心中都有鬼,生怕被對方看出來。
而楊同學也終於和一個男同胞可以共同看窗外的風景了,不是別人,就是和他借書看的那同學,叫應順,很有意思的傢伙,而這個傢伙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班主任就是他的叔叔!
張木木以為是叔侄關係不好,所以班主任才要禍害他,張木木心裏認定了楊同學是個禍害,雖然二人關係很鐵,但是楊同學是個閑不住的人,尤其是在上課時候!
最後,作為重新安排了,除了張木木這一桌外,其他的都分開了。
只是讓張木木高興的是黃葉雨就在同一排上,所以以後張木木只要輕輕扭頭就看見了她,同時也讓張木木感到無語的是,那扁鵲神醫夾在中間了。
看到張木木看過來,扁鵲露出笑容,道:“你捨不得啊!”
陰魂不散!
張木木果斷轉頭,目視前方,只是也就在這時候張木木看見了一個笑容,確切的說是帶着牙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