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原來我是在做夢？！
我獃獃的坐在床上，透着月光我看着外面斑駁的樹影，總覺得一切很詭異……
回去的路倒是順利，只是我到了姨夫的靈堂時，那種詭異的感覺又重新冒出頭來。
“心岩！”趙華雲見到我之後立刻朝我沖了過來。
我看着她纖瘦的身體被寬大的純黑色的外套裹着，整張臉蒼白無色，唯有眼睛紅紅的。
“節哀順變。”我說了一句毫無營養的話。
趙華雲低着頭搖着，“我、我沒事……要是可以，你去勸勸蔡楚逸吧。”
“他怎麼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也是，想當初我媽媽突然離開的時候，那對人簡直是煉獄般的考驗！
“他一直說是我害死了蔡教授！”趙華雲忽然抓住我的手，猩紅的眸子乞求的看着我，“我沒有，心岩，我真的沒有！”
“你別激動。”我拍着她的手安撫着，“他在哪裏？我先去看看他。”
至少先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
“他在拐角的休息室，心岩，真的不是我，是曹林紅！是她開車撞死蔡教授的！”趙華雲迅速的不停的說著。
我卻越聽越驚訝，這事怎麼還跟曹林紅有關係？
又安慰了她幾句，我去了拐角的休息室……
還沒到，就聽到了金薇嬌滴滴的聲音，“韓肅哥哥，求你了，這次的事一定有問題，怎麼會是我媽撞死蔡教授的呢？不可能！”
“好了，沒事，警察正在調查，你先別著急。”韓肅柔聲安慰着。
聽到這樣的聲音，我滯住腳步，想要轉身折回去。
“韓肅哥哥，不管上一輩發生過什麼感情糾葛，她是我媽！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你救救她，好不好？”金薇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還混雜了抽泣聲。
真真是讓人聽了憐惜不已！
只是，她可憐嗎？她哪裏可憐？！
我重新邁開步子，朝休息室走去。
“心岩，你回來了？”韓肅大步邁到我身邊，伸手。
我急忙錯開，留着他的手尷尬的僵在空中，有些氣悶的懟了一句，“我不可憐。”
推門進了休息室，我差點被嗆哭了，滿屋子的煙……
蔡楚逸正靠在沙發上，平時棕亮的眼睛此刻獃滯的盯着前方，左手夾着一根快要燃盡的煙，不知想着什麼。
“不管多難過，總是要接受現實的。”我立在門口，淡淡說著。
他緩緩扭過頭來，看到我的那一剎那，猛地丟掉煙頭，衝過來，摟住了我，“岩兒，你回來了！岩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的！”
我任他摟着，沒說話，也沒反抗。
因為我明白，此刻的一個肩膀勝過千言萬語……
“大學時候我們多開心，我才不信你只想着時城的鬼話，我不信！你是喜歡過我的，對不對？”蔡楚逸低聲在我耳邊吼着，“不然看到我和昂梅在一起，你也不會那麼難過，是不是？”
“節哀順變。”我抬手輕拍他的後背，“人生難熬，才更應該跨越過去！”
“你說他那麼老了，為什麼要去喜歡一個根本不會屬於他的女人！他是不是傻？最後搭上了性命……”
我聽着蔡楚逸有些語無倫次的話，幽幽吐出一口濁氣，“很多事情很難解釋的。”
“不！我要殺了那個女人！是她！是她！”他突然猛勁推開我，朝靈堂跑去。
“啊！”我一個趔趄，直接朝後栽去。
好在，韓肅扶住了我……
落在他寬厚的胸膛里，我怔然了半秒，又急忙推開他！
“心岩！”
“快去看看，他會殺死趙華雲的！”
我跑過去，果然看到蔡楚逸雙手掐着趙華雲的脖子，而後者眼睛已經翻了起來，臉都漲成了紫色！
“放手！”“阿逸，放手！”
我和韓肅同時喊出口，同時掰着他的手。
“你這個賤人！你說你是不是跟你那個老家的丈夫害死了我爸！”蔡楚逸睚眥目裂的嘶吼着，如一個困頓的野獸。
啪！啪！
我抬手兩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
“你殺了她，蔡教授就能醒了嗎？蔡楚逸，你醒醒吧！發生這樣的事難道只是一個人的錯嗎？”
我仰頭瞪着他，“你總是如此，從來覺得問題都在別人身上！就像大學，你怪我背叛了你，可是你真的想過我的為人嗎？就像昂梅，是你選擇跟她在一起的，現在又怪她成了你的累贅，還有蔡教授，你覺得是華雲勾引他，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孤獨的時候，你在哪裏？”
“閉嘴！你閉嘴！”蔡楚逸鬆開了手，捂着頭蹲在地上，使勁的揪着頭髮。
我也蹲下，輕聲說：“我要像你這麼自虐，我父母離開的時候，我都得鬼門關饒了兩圈了。”
他抬起頭，半跪着將我拉到了懷裏，緊緊箍着我的背，生疼生疼的。
“我是個混蛋，岩兒。”
我沒有說話，深深擰着眉，而一旁的韓肅，只是幽沉的盯着我，若有所思。
——
姨夫算是入土為安了。
蔡楚逸回歸了寧靜，趙華雲遠遠的躲在一邊，白皙的脖頸上是突兀的紅痕……
“心岩，跟阿姨回家吧。”劉芳亞拉着我的手，關切的說。
我點點頭，餘光瞥見韓肅動了動唇，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倒是劉芳亞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的看向韓肅，“有些東西一輩子都還不完，只是別搭上你的良知。”
跟着她回到了家，我渾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覺得陽光冰冷的刺眼。
“喝點水，心岩。”
“阿姨，您快坐，不用照顧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沖她勉強笑笑。
劉芳亞嘆了口氣，發出感慨，“人生無常啊，真沒想到那次吃飯竟然是最後一次。”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應，就聽她糾結着開口，“心岩，趙華雲是不是在外面真的有人啊？”
“您為什麼這麼說？！”我急着坐起來，不解的看着劉芳亞。
“我總覺得前段時間見過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當時還覺得這小兩口如膠似漆的……”
我驚大了雙眼，“您確定是華雲嗎？上次吃過飯怎麼沒聽您說起過？”
劉芳亞搖搖頭，“我不敢肯定，當時也沒一直盯着他們看，只是覺得好像見過。”
我暗忖着這種可能性，正想着，就聽手機響了。
“李飛？”
“是我，你回來了？”他寒暄了幾句，才切入正題，“蔡教授的死因確定了，因為車禍引發了哮喘……你要不要來警局看看？金家的人在鬧。”
“……”我真覺得李飛是故意挑戰我的神經，明知道我對金薇的態度，竟然還讓我去看？
“你來，或許韓肅不會走彎路。”
“那你真是高估我了。”我自嘲的笑笑，“在他心中，金薇比我重要。”
話雖然這麼說，我最終還是去了警局。
“挺麻利的。”李飛站在門口，調侃着，“看來，在你心中，韓肅很重要。”
“我覺得李警官你應該改行做心理諮詢。”我瞪了他一眼，卻沒有立刻往裏走，“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李飛點點頭，我將劉芳亞的話告訴了他。
他沉默着，又開始轉打火機，一圈一圈……！
“還有一件事！”我忽然想起了支教的司機老劉。
李飛挑挑眼角，“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不管多少，證明李警官的資歷不錯，讓人願意跟你交流。”我恭維完，將老劉轉鑰匙的事描述了一遍，“那手法也很嫻熟，跟你這個差不多。”
他眉心深鎖，“這條秘密比剛才那個有價值太多！”
“為什麼？”我好奇地問。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正要開口，就見韓肅走了出來！
看到我的時候，他眸光一閃，卻沒有理我，只單純叫着李飛，“跟你借一步說話。”
“韓總，不會連自己的老婆都要避諱吧？”李飛挑釁開口。
韓肅擰着眉，“我要保釋曹林紅，然後上訴。”
“金薇的話還真是管用呢。”李飛細長的眼睛掃向我，“你剛才是沒見到那梨花帶雨的表情。”
我淡笑，“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李警官我先走了。”
“你來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說那兩個秘密吧？”
我轉身，沒有說話，我來……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心岩！”韓肅疾步追上我，深邃幽沉的黑眸睨着我，“這是最後一次。”
“那希望你上訴成功。”我垂了垂眼眸，“這兩天抽個時間，我們把離婚協議簽了吧，下周我還要去支教，這次時間會長一點，別影響你和金薇才好。”
他大掌捏着我的手腕，“非要這麼逼我嗎？”
“這就叫逼你了？”我嘴角溢出諷刺的笑，“韓肅，你是不是被金薇沖昏了頭？眼裏只有她？！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救的人是當年破壞你父母感情的人！你的出手，讓她媽媽笑了，卻讓劉阿姨哭了！”
我掰着他的手腕，“放手！從今，我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時城一樣。”
他已經不是我的時城了！
我的時城，從我爽約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永遠都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