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刺 客 4

第一十七章刺 客 4

過了一會,一個粗獷的老人首先說話,“許爺,我講幾句大實話。我們這些窮苦人誰來當政還不是該怎麼過怎麼過,皇上在咱就掛龍旗,大帥來了咱們掛五色旗,日本人真進來了咱們掛個膏藥旗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他小日本也得靠工人裝貨卸貨不是?”

“我”感受到了許煊內心強烈的反感和憤怒,但許煊並沒有發作。

又一個聲音嚷了起來,“許爺說怎麼干就怎麼干,他蔣四敢來咱們地盤放水就跟他磕到底,管他身後有沒有日本人。”

“對,**,許爺一句話!”

房間裏重新嘈雜起來,大家圍着許煊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就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汽車剎車聲和碰撞聲,同時各種槍聲也響了起來。房間裏的這些亡命之徒都不含糊,迅速彎腰拔槍在房門和窗口散開。只有許煊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

片刻之後槍聲停止,許煊站起來分開眾人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門外黃竹君背對門口堅韌地站在夕陽里守着房門,她手裏的槍已經打光了子彈還沒來得及換彈夾。聽到房門開了,黃竹君轉過頭看到許煊想說什麼,卻只抖了抖嘴唇。許煊撫摸了一下她蒼白的臉,同時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輛卡車已經沖毀院牆被打停在院裏,血腥味不斷從卡車上傳出來。

許煊繞到卡車後面,然後看到了之後讓“我”永遠不能忘記的恐怖。一個許煊的兄弟被活剝了皮,深紅色的身體還沒死透,泡在卡車斗里微微地抽動。而另一個兄弟則是被鍘刀鍘成倆半。殘留在他上半身里的血從張着的嘴裏帶着血泡不斷湧出來。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喉嚨里因為血液和氣體的流動發出着咕咕的聲音。許煊身後開始聚集越來越多的人,有幾個年輕的門生看到這景象不是尿了褲子就是一下癱坐在地上。

許煊躍上卡車脫下外衣罩在被剝皮的屍體上,又把分成倆半的屍體拼在一起。他跳下車對手下說了一句:“請倆口上好的棺材,埋了,就埋在這!”

許煊走到黃竹君身邊輕聲囑咐她抱倆盒黃魚出來,然後召集所有在院裏的兄弟進屋裏說話。黃竹君捧出倆小盒金條放在桌上然後站在許煊邊上給槍換彈夾。

許煊環顧眾人一圈說,“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許煊恨不能殺盡這世上的所有惡人。如今最大的惡人就是這些橫行的日寇漢奸!我許煊誓死與之死拼到底為國儘力。諸位也看到了今天慘死的倆位兄弟,也許就是明天的許煊。我父母已故,也無子嗣,但我知道你們很多人拖家帶口,這條絕路就讓我許煊一個人去趟。請各位兄弟拿上黃魚就此別過,他日我許煊腳底抹油的時候還望諸位行個方便。”許煊對着大家行了一個拱手禮。

屋裏再次鴉雀無聲。直到許煊的司機第一個走出來,走到許煊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拿走一根金條走了出去。之後不斷有人重複着一樣的事情。最後只剩下4,5個沒走的兄弟。許煊冷笑了一下,帶着黃竹君走了出去。

場景又突然變換,變成一座叫天香閣的茶樓。許煊的對面坐着金家的二公子金孝良。之前那個曾經穿着白色洋裝的翩翩公子也蓄了鬍子看上去頗有點滄桑。

金孝良給許煊倒了一碗茶,然後說,“許哥,你知道我們金家斷是不能依附日本人當漢奸的。”許煊點了點頭,端起茶碗開始喝茶。

金孝良接著說,“不瞞許哥,我爹已經決定南下香港,我金家積累的家業大部分已經轉移完了。我這次是特地來和你告別的。”許煊放下茶碗看着金孝良笑了一下說,“二弟費心了。”

金孝良從懷裏摸出一把嶄新的手槍交到許煊手裏,“我一直對大哥是既崇拜又慚愧。國將戰亂我受家業所累,不能和大哥並肩除惡會是我一生的遺憾。這把馬牌擼子送給大哥,願大哥多殺幾個日寇漢奸。他日若能他鄉相見,大哥必是我金家自己的親兄弟!”

許煊微笑着掏出自己懷裏的槍,交給金孝良又把他送的新槍裝回自己懷裏。許煊說道:“金二弟是我許煊看重的人,要做大事的人。我相信你到了香港仍然會為這國家民族貢獻自己的力量。這裏的臟活累活就留給哥哥吧。做完這裏的事,我一定會去找你敘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金孝良起身告辭。他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轉身回來含着眼淚對許煊哽咽着大聲說,“我金家走了這裏就是蔣四的天下了,你一定要保重啊!我在香港等你!”許煊點了點頭笑着對金孝良揮手作別。

許煊之後來到一處偏僻的旅館,進了房間賴承恩正在和一個缺了一隻耳朵的壯漢密聊着什麼。見到許煊進來倆個人忙起來迎接。賴承恩招呼屋外的手下拿進來一支油紙包着的狙擊槍。

“K98,德國貨,全華北就這一支。500米取敵首級如同探囊取物。”賴承恩諂笑着向許煊介紹這支長槍。

許煊搖了搖頭對着只有一隻的耳朵壯漢說,“驢子,路線和我要的東西都清楚了么?”。還沒等對方回答,賴承恩忙搶着回答,“路線圖已經給呂三爺了,香瓜手雷稍後送到呂爺家裏。”許煊點點頭表示感謝。

等賴承恩走了以後,許煊對呂三說,“驢子,我信不過柏松的人。我們在郊外殺穆琦時,完事後他們安排我們迅速向南走水路。但我偏要往城裏跑,我會和竹君一起走。你和兄弟們的退路安排好了么?”。“大哥放心,已經妥了。”呂三回答。

“驢子!”許煊死死地盯着呂三的眼睛問道,“你確定要陪我蹚這火海么?”

“大哥,已經妥了!”呂三回答得很堅定卻避開了許煊的眼神。

許煊又找到黃竹君要商量什麼,但“我”的眼前卻突然什麼也看不到。

眼前再次能看到東西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天剛放亮的清晨。許煊裝好左懷裏的匕首和右懷裏嶄新的擼子槍。還帶了三個彈夾。他穿上黑色的西裝外套帶上一頂黑色禮帽推開房門。深吸了一口氣,初秋清晨的空氣竟然格外的寒冷刺痛了他的鼻腔和喉嚨。許煊發動汽車開到郊外一片樹林裏。然後他下車一邊啃着冰涼的燒餅一邊快步走到一條大路邊的伏擊點和呂三等幾個兄弟匯合。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遠處駛來兩輛黑色的派克汽車。走在後面的車兩側踏板上還站着幾個持槍的保鏢。許煊拿了倆顆手雷迅速跑開到距離呂三他們有5,6百米的地方埋伏。呂三他們等第一輛車開過以後馬上開始瞄準射擊第二輛有保鏢守護的車。車子立即被打停,雙方開始激烈交火。而開過去的第一輛車沒有停下幫忙相反加速朝前方逃離。正好朝着許煊埋伏的地方逃過來。許煊一手拿一顆手雷交叉拉開保險,又在地上一磕然後站起身,同時向加速過來的派克車車前扔過去。

“轟,轟!”巨大的氣浪伴隨着爆炸產生的巨響一下子把許煊打翻了一個跟頭。許煊就勢做了一個后滾翻。再站起身的時候左手已經從懷裏掏出上好膛的手槍,打開保險向著還在往前滑行的汽車的輪胎上打了第一槍。“1”,許煊默念了一句,馬上迅速跑到車邊,透過被炸碎的車窗向後排倆個血肉模糊的人胸前連續開了倆槍。“2,3!”

車裏已經只剩下倆三具死屍。許煊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張照片對了對後排一具還在往外涌着血的屍體的臉。然後迅速跑向呂三他們開過來的一輛小汽車。許煊發動汽車,轉頭看到呂三正手持一挺花機關猛掃第二輛車。許煊馬上驅車駛離現場加速向城裏駛去。許煊一邊開車一邊興奮地唱到,“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許煊把車開到一處民宅,走進去迅速換了一身長衫,出門換了幾輛人力車終於到了市區附近的一間旅館從後門走了進去並住進一間偏僻的房間。許煊就這樣在房間裏不出房門的躲了幾天,飯食茶水還有每天的報紙都有人專門送到門口。每天許煊先要看看早上的晨報然後就是吃飯睡覺。直到第七天,他發現報紙主版上的大標題竟然寫着《國府新任外交部專員穆琦時被刺客刺殺,委員長發佈全國應戰宣言》裏面寫道穆琦時臨危受命外交專員,負責與英美等國大使聯絡對日本侵略行徑進行調停事宜。途中卻被日本收買的幫派殺手殘忍截殺。委員長號召全國堅定對日應戰之準備,開戰之後再無妥協再無後退之餘地。只有為國為民族必死之決心!報紙副版還刊登着許煊的畫像,標題為《重金懸賞殺害穆琦時之兇手首惡許煊,死生不論!》

許煊腦子裏轟的一聲,整個人癱坐在床上。“怎麼會,怎麼會。。。。。。”許煊茫然的念叨了幾句。突然一陣緊急的敲門聲讓他恢復冷靜。他並不做聲,只是摸出手槍輕輕的上了膛。呂三猛地闖了進來。“大哥,快走!現在蔣四的人,柏松的人都在找你。”呂三一邊說一邊用左手拉住許煊的右臂。“還能去哪?”許煊看着呂三的眼睛問道。

“我找了船,我們走水路往南,一直向南往南洋跑”呂三一邊說著一邊拉着許煊往門口走。剛走倆步他突然轉身右手握着一道寒光向許煊胸口扎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許煊抬左手擋在胸前,一把短匕首狠狠的扎了進來。許煊一個蹬腿踢到呂三的小腹上,在他向後倒下去的時候,許煊憑感覺開了一槍,“4!”。正中呂三的左肩,開出一個茶碗大的窟窿。呂三再無力爬起來。只是捂着傷口在地上喘着粗氣。

“你投了誰,蔣四還是柏松?”許煊慢慢拔出扎在左臂的匕首,一邊包裹傷口一邊冷冷地問地上的呂三。“大哥,我沒辦法,柏松他們找不到你就扣着我爹娘,威脅我不做了你就活剮了他們。”呂三抬着頭看着許煊掙扎着回答。

“哼!”許煊冷笑了一聲繼續問道,“柏松許了你什麼?”呂三瞬間就低下了頭不敢繼續看許煊,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華北區行動處處長。大哥你走不了了,你太狠了,誰你都敢殺,誰都認為你是威脅。所以柏松他們做了個局一石二鳥。樓下都是我帶來的人,都是。。。。。。”呂三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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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魔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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