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讓人欣喜的是,大量的銀子源源不絕往此處流入,因為東西緊俏,所有地方都是現結貨款,東西送過去就能拿着銀子回來。

如今銀子對秦明月來說就是幾個數字,她聽富貴報上來,也就麻木地點點頭。

這期間,蘇金牙那邊也來傳話了,買船的事已辦好,就等拿着銀子去接船。

秦明月忙給祁煊那邊遞了話,祁煊的回覆是按兵不動,於是秦明月也不做其他事,讓富貴拿着銀子把船買了回來。自此,啟明商行終於從一艘船,變成了三艘。

還有件事值得一提——?啟明商行的香膏、花露水及口脂在琉球遭到了冷遇。

即使四喜一再跟人保證,絕不會發生之前那樣運回去壞掉的事,也沒幾個洋人相信。他們大多覺得大昌人在騙他們,在洋人眼裏,大昌的商人都是狡詐的,他們沒少在生意中吃虧上當,自然不敢輕易相信。

四喜愁得頭髮都快白了,只差沒求爺爺告奶奶,可那些洋人們還是對他直搖頭,對比富貴那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他這邊卻絲毫沒有進展,他覺得自己都沒臉見郡王妃了。

對此,秦明月有些意外,但並不吃驚。她給四喜出主意,「找幾個信譽不錯的洋商,讓他們把東西運回去,賣掉後再結貨款。」

四喜十分吃驚,「郡王妃,這可不成,若是他們賴帳不給怎麽辦?再說了,這山高路遙,真賴帳不給,咱們也沒處找他們。」

「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些東西若是按成本價來算,其實也沒多少銀子,但如果好賣,他們肯定會再來找咱們的。」

四喜斟酌了又斟酌,才點點頭。郡王妃的意思他懂,其實別說郡王妃,他也對商行的東西很有自信,若不是有自信,也不會如此氣餒,埋怨自己不中用了。

「記得跟他們簽訂文書,價格定高些,口脂按五十兩紋銀一支,香膏和香露按二十兩來算。若是東西變質或是賣不出去,分文不要,那些瓷器全部白送他們。若是能賣掉,必須按照事先的定價付款。」

對做生意還要簽訂文書這件事,如今四喜已經不感到吃驚了。那些洋人們就喜歡弄這些虛套,但為了和洋人做生意,他也簽過不少文書。讓他詫異的是,郡王妃不是洋人,卻也信這套,還說什麽契約精神。

契約精神是什麽,四喜並不懂,不過他知道聽郡王妃的准沒錯。

事情定下,四喜就下去辦了,秦明月則又投身在忙碌之中。

【第六十三章董文成落馬】

濠鏡蕃司衙門被海盜衝擊以及沿海被海盜肆掠之事,當初在朝堂上是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是轉過年的功夫,所有人都似乎遺忘了。

還是開隆帝因念起安郡王突然想到這事,問了一句,下面一眾朝臣卻面面相覷,連平日裏最是喜歡上躥下跳的御史們都集體失了聲,開隆帝坐在上面惱了。

「命人去問問安郡王,朕派給他的差事到底怎麽辦的,為何到了現在,福建那邊也沒捷報傳來!」

這不過是早朝的一個小插曲,可等朝廷派來的欽差到了福建,卻引起一陣人仰馬翻。等提督署的人找到祁煊,他在迎春樓喝得是酩酊大醉,人到了提督署都還有些不清楚。

「到底是誰來了?還有濠鏡的事不是董總兵正在張羅?」

董文成站在一旁,笑得有些尷尬,「提督大人不發話,下官也不敢隨意處置。」

祁煊一拍腦門,「本督倒是給忘了,既然如此,董總兵,一切可準備就緒?」

聽見這麽問,董文成有些懵了,不知這安郡王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假醉,明明之前與他解說再三,濠鏡那邊的夷人不能動,一動就要動大幹系,他也應聲說知曉了,再未提此事,怎麽臨到頭卻當著欽差說這種話?

可宮裏派來的蘇公公還站在一旁,他也顧不得多想,只當是安郡王為了在欽差面前遮掩,才故意做戲,便順着話音道:「一切就緒,只等提督下命。」

經過這一會兒,祁煊的酒也醒了,這才看清來人是誰。他笑着對一旁身穿暗青色繡花紋團領衫、手抱拂塵的蘇公公拱手道:「沒想到這次是您來了,可見皇伯父還念着本郡王。」

蘇公公眉眼低垂,一改之前剛到提督署時的倨傲,「陛下一直念叨着郡王,年節時還提了一句,說郡王在福建這邊受苦了。」

「可不當如此說,為皇伯父分憂,乃是責無旁貸之事。就是這,怎麽說吧……」祁煊面上有些赧然之色,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解釋為何這青天白日自己不在提督署,還喝得酩酊大醉讓對方給撞見。

蘇公公也是人精,見此忙道:「郡王辛苦了,奴才這趟來不過是替陛下探望探望您的。」

祁煊瞭然地點點頭,面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感謝之色。

既然蘇公公這麽說了,也就是代表回去該提的提,不該提的一概不會提,至於什麽不該提,大家都懂的。

他親切地走上前,扶着蘇公公手肘,「既然你來了,本郡王不招待你有些說不過去,咱們先去吃酒。待董總兵這邊準備妥當,咱們一同出海,讓蘇公公見識見識我大昌水師的威風。」

「這……」蘇公公猶豫一下,這才拱手笑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董文成面色錯愕,可這會兒才沒人理他,祁煊已經拉着蘇公公往裏面去了,留下他面色沉沉地站着沒動。

見人走了,他身邊一個穿着盔甲的大漢抱怨道:「提督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都後半晌了,是打算讓大夥兒連夜出海?不過就是來了個欽差——?」

這話換來劈臉就是一巴掌,董文成乃軍旅出身,身上也是有功夫的,這麽一巴掌下去,當即打得這人嘴角沁出一絲血跡,臉頰也紅腫起來。

董文成面色十分難看,「我看你是舒坦日子過多了,嘴上記不得把門。他是提督,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輪得到你抱怨?!」

劉副將覺得很冤枉,他不也是見總兵臉色難看,才想說些話討好,哪知馬屁沒拍對,倒是拍到馬腿了。他捂着臉,「總兵大人,那如今咱們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這安郡王是個金玉其外之輩,又不懂海上之事。你們去準備,我先進去陪着,最好他是信口胡說,為了敷衍欽差。若不是……」他沉吟一下,「大不了就是出海轉上一圈,適時找些由頭推搪過去就是。」

「是。」

董文成想得倒是挺好,可惜事情根本沒按照他所想去演。

席間,祁煊也沒再提等會出海之事,不過是幾人推杯交盞,不停的喝酒。

因為祁煊之前喝多了,招待蘇公公的主力就是董文成,可這蘇公公實在人不可貌相,看似陰柔得像個女人,實則非常能喝。

幾罈子酒下肚,再加上旁邊還有祁煊搧風點火,不知不覺中董文成就喝多了。即使喝得醉眼惺忪,他還是緊繃著一根神經,卻未曾想那蘇公公大概是喝上了頭,竟反過頭來與他勸酒。

又是幾巡過去,已是明月當頭,董文成董總兵卻是滑到了桌子底下。

祁煊攬着蘇公公的肩膀,指着桌子下的董文成哈哈大笑着,「這董總兵實在不中用,本郡王還想着他有多能喝呢,還是不如老蘇你。」

蘇公公笑咪咪的,臉不紅氣不喘,「老奴如此海量,還不是當年陪着郡王您練出來的。」

祁煊興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快把董總兵抬進去休息,至於我和蘇公公就去海上轉悠一圈兒,吹吹海風醒醒酒。」

一旁的劉副將錯愕了,在他愣神之中,董文成已經被祁煊的人給抬了進去。

這劉副將生得一張大黑臉,虎背熊腰,打起水戰了得,就是腦袋不太靈光。不過他還記得之前董總兵說的話,若實在擋不下,帶着他們去海上轉一圈也可。

提督署離港口沒多遠,此時港口上一片燈火通明,停着幾艘戰艦。

祁煊興匆匆地拉着蘇公公登上「揚威號」,蘇公公邊走邊道「太晚了,不如明日」,他卻道「就是大晚上的才好,打個出其不備」,又說「濠鏡離這裏有些距離,請蘇公公先去休息,明兒一早就能到」。

等蘇公公下去後,劉副將正打算說些什麽,還沒等他開口,就被人從後面悶頭就是一棍。

砰的一聲,人倒在地上,裴叔揮了揮手,就有人上來將他抬了下去。

「郡王爺。」

祁煊整了臉色,凝聲道:「去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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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要上位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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